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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澜再起
一夜无梦,早上祁楚源醒的时候封瑾还在睡着。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简单洗漱一番,把墨粼剑佩在腰间,祁楚源下了楼。
再回来的时候,封瑾已然醒了,正坐在床边梳头。清晨的阳光笼罩在她身上,封瑾歪着脑袋,一手拢着头发,一手执着木梳,长而柔顺的秀发丝丝缕缕的穿过梳齿。对着祁楚源展颜一笑,道:“回来了?”
“嗯。”祁楚源应了声,把手中端着的饭菜放到桌上,看着封瑾,心中的满足像要溢出来一般,嘴里不自觉的喃喃道:“师姐,你真好看。”
封瑾听见了,勾起唇角一笑,眉毛弯起来,眼睛里闪出些快乐的神采。她伸手把祁楚源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把木梳递给她道:“我想绾个流云髻,可我总是弄不好,你帮我,好不好?”
祁楚源无法拒绝,她点点头,接过封瑾递过来的木梳。
封瑾的发丝有些凉,凑得近了,祁楚源还嗅到封瑾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手里握着封瑾的秀发,祁楚源的心也跟着柔起来,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清晨,身边有这样一个美好的姑娘。祁楚源开始庆幸自己找到了封瑾,还能再次感觉到封瑾的呼吸,封瑾的香气,封瑾的体温。情难自禁地,祁楚源低头,轻吻了一下封瑾的头顶。
封瑾颤抖了一下,没说话。
心中的冲动再难遏制,祁楚源伸手把封瑾揽在怀里,埋头在她颈间,温热的唇舌寻到她柔嫩的耳垂,张口含进嘴里。
“楚源……”封瑾抓紧祁楚源的衣裙,扭头想躲开这突然而来的热情,“别……”
“师姐,我想你……”放开封瑾的耳垂,祁楚源把唇凑近封瑾的耳蜗,幽幽道。
听了这话,封瑾心中有些高兴,更多的却是难过。她低垂着眼皮,嘴唇动了动,半响,终是问出来:“你不杀我了?”
这话正戳中祁楚源的要害,她心里一下凉了大半,像是喝醉酒的人突然清醒一般,有点沮丧地坐直了身子,没说话。
封瑾苦笑一声,从祁楚源手中拿回木梳,道:“我自己来吧。不是端了饭菜回来么,一会要凉了。”
“师姐。”祁楚源按住封瑾的手腕,“师父真是你杀的么?”
封瑾心中一动,转过头望着楚源的眼睛。时隔五年,她终于等来祁楚源这句问话,算不算太晚。楚源的眼里满是希冀,封瑾静静望着她,开口道:“不是。”
祁楚源似乎没想到封瑾会给她这个答案,她瞬间睁大了眼睛,旋即又皱紧了眉,逼问道:“那你当初为什么不解释?”
封瑾低头苦笑,挣脱祁楚源的手掌,道:“你不信我,我为什么要解释。”说完,不再看祁楚源,顾自梳起头来。
“可是……”祁楚源话没说完,敲门声响起,过去开了门,是店小二,说船要开了,让她俩准备一下。
谢过店小二,祁楚源走到床边背起包袱,对着封瑾沉声说道:“走吧,等回了羽山,一切自有分晓。”
风陵渡口的码头边上,正是一片热闹而忙碌的景象。十余艘船停靠在岸边,工人们赤着膊在吆喝声中往船上搬运着货物。两个漕帮的弟子看见她俩,迎了过来,问道:“二位姑娘是从毒门来的么?”
祁楚源点头应是,漕帮弟子便引着她俩上了客船,进了船舱,推开一间房门道:“委屈二位姑娘在此休息,两日后便可到达池州。”
“多谢这位大哥。”祁楚源对那弟子抱拳道。
房间虽小,起居用具倒是一应俱全。祁楚源放好包袱,打开舷窗,放眼望向辽阔的江面。一转身,看到封瑾也在望着窗外,笑问:“师姐可是舍不得这青山绿水?”
封瑾听她问话,收回目光,低头幽幽道:“离开这里,怕是再寻不到避世远忧之处了。”
说话间,船开了。江面上潮湿的空气顺着窗子吹进来,带来一阵凉爽。祁楚源惬意地深吸口气,眼望着波涛汹涌的江水,说道:“等到了池州,再雇马车,还要十日左右才能到羽山。对了,师姐,我收了徒弟了。”
“是么?”封瑾一笑,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有四年多了。”祁楚源算着,眉目里闪烁着炫耀的神采,说道:“去年在剑冢得了剑,名叫碧澈。与你的玉透剑一样,出自凤阳师叔祖之手。”
封瑾听了,也替她高兴,笑着点头道:“我羽山的剑有灵性,这碧澈与玉透是由同一块千年寒铁铸造而成,想必你那徒弟心性至纯,才能收服此剑,你可要好好教她,别埋没了人才。”
“那是自然。”祁楚源得意洋洋,自夸道:“也不看她师父是谁。”
一路上说说笑笑,不知不觉日已西斜。祁楚源正要去叫厨房做饭,船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祁楚源说着,从窗户探出半个身子,只见对面横着一条大船,挡住了她们的去路。那船上似乎有人在喊话,离得太远,只模糊听见了“武当”二字。
“有条船把我们拦下了。”祁楚源对封瑾说道:“好像是武当派的船,不知出了什么事,我出去看看,你待在这里哪也别去。”
“知道了。”封瑾跟她站起来,担心道:“你小心安全。”
“放心。”祁楚源一笑,抓起佩剑转身出了门。
上了甲板,外面已经乱成一团。对面船头上站着个男子,一身青灰色道服,正对着她们的船大喊道:“武当派轩云子在此,季良小贼,速速出来受死!”
祁楚源认得此人,武当派新一辈中的佼佼者,为人不错,不像老一辈那样迂腐。她站上船头,对着轩云喊道:“在下羽山剑派祁楚源,不知轩云道长拦住船只,所为何事?”
对面轩云也认出她来,便回道:“本道追缉恶人季良到此,他杀了我师弟长青子,如今就藏身在这船上,还望祁姑娘助本道一臂之力,为武林除害!”
“道长放心,楚源必当尽力!”祁楚源冲着轩云抱拳道。匆忙下了船头,祁楚源急急往船舱赶,船上既然隐藏着恶人,师姐没有武功,留她自己在房间太危险了!
一路飞奔至客舱,她们的房门居然大开着。祁楚源暗叫不好,大喊声师姐,冲进房间,果然,封瑾不见了!
“师姐!”祁楚源疯了一般喊着,怎么想什么来什么呢?师姐,求你千万不要有事啊。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搜过,都没有封瑾的踪迹,祁楚源要急疯了,她又跑上甲板,却见一个打扮成船工的中年男子正与轩云道长对峙着,他手上挟持的,正是祁楚源苦寻不见的封瑾!
“师姐!”祁楚源喊道,“唰”的一声长剑出鞘,剑尖遥指季良,恨声道:“放开她!”
“哈哈哈哈……”季良仰头狂笑道:“又来一个送死的,小妞别急,等老子杀了这牛鼻子,再来与你恩爱!”
“满口胡言!”轩云道长呸道:“季良,你杀我师弟,今日就是你的死期!缩头缩尾算什么男人,有种放了她,我和你真刀真枪斗上一场!”
“哈哈哈,牛鼻子,你少来激我,你们两个人打我一个,我总得给自己找个护身符吧!”那季良笑得无耻,左手紧扣住封瑾喉咙,右手往封瑾脸上摸了一把,道:“这么漂亮个小妞,可惜今天就要死了,哈哈哈哈!”
“你找死!”封瑾恨得目眦欲裂,怒叱一声,墨粼剑犹如一条黑色蛟龙破空而出,直取季良咽喉,另一手作爪状去掰他扣在封瑾脖子上的手指。
祁楚源突然出招,季良来不及抽刀抵挡,匆忙闪身,祁楚源的剑堪堪沿着他的鼻尖削过。剑招虽然躲过,手上却遭了秧。祁楚源的“分筋错骨手”打个正着,掰住他的手指顺势一拧,把季良整个手臂都扣到了后背。
季良手臂吃痛,大吼一声,松开了封瑾。左手从腰间抽出钢刀转身便劈,“当”的一声,被轩云道长一剑挡住。季良这一刀使足了力气,直震得轩云虎口发麻。咬牙挑开他的钢刀,轩云急道:“祁姑娘躲开!今日我要亲手杀了这贼人!”
祁楚源救下封瑾,本不愿与季良缠斗,不再管他二人之事,从甲板上扶起封瑾急问道:“师姐,你怎么样?”
封瑾摇摇头示意无事,虚弱道:“他封了我穴道。”
伸手解了封瑾穴道,祁楚源扶她起身往船尾走去,忽闻耳后有破空之声,她下意识一躲,把封瑾推到一边,拔剑回首便刺。原来那季良看她俩要走,几招逼退轩云道长,想从背后出刀取她俩性命。
“卑鄙小人!”祁楚源一招“白虹贯日”直击季良面门,季良提刀挡住,身前空门大开,轩云道长一剑递出,正刺进季良胸腹。祁楚源再一招“灵蛇出洞”,长剑沿着季良钢刀而下,剑光一闪,便挑飞了季良手中兵刃,二人配合的天衣无缝。
季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他伸手抓住仍刺在身体里的剑刃,满嘴是血的说道:“我死了,你们也别想活!”说完,他飞快地从怀里取出一个霹雳弹,丢进了甲板上开着的舱门里,狞笑道:“我早就在里面放满了火药,我要你们陪我一起死!”
“楚源小心!”封瑾大喊一声,飞奔过来抱住祁楚源就往船下跳,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隆”声,一股热浪袭来,她俩还没跳下船就被爆炸产生的气浪掀飞了,双双掉进江里。
江面上火光冲天,祁楚源被炸伤了,鲜血一圈圈晕在江水里。封瑾找了块浮木,把祁楚源推上去,自己扒在一边。她也不好受,背后的伤口裂开了,疼痛像是一根针在挑拨着她的大脑。因为失血过多,祁楚源的神志开始不清楚,她知道师姐在紧紧的抓着她,眼皮越来越沉,她隐约听见封瑾在喊她,不能睡,不能睡……可是她好困,她挺不住了,就睡一小会儿,她想着,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楚源!”封瑾带着哭腔喊着,她用力摇晃着祁楚源的胳膊,然而祁楚源一点反应都没有,“你别死啊!”铺天盖地的绝望像一张网把封瑾罩住,她无处可逃。
武当派的船也被爆炸掀翻了,人们散落在江里,有的受了伤,有的没了命。人们哀嚎着,哭喊着,自顾不暇。
水流湍急,载着祁楚源和封瑾的这一块小小的浮木飘荡着,顺流而下,不知道要漂到哪去。封瑾握着祁楚源的手,她的手冷的像冰,封瑾哆嗦着,苍白的嘴唇张开,不住的往祁楚源手上呵气想让她暖和一点。封瑾觉得自己也要撑不住了,疼痛让她清醒也让她眩晕。
天色已经黑透了,封瑾觉得好累,她要扒不住这块浮木了。满天的星辰映在水里,又被水波打散。突然,封瑾眼前出现了一颗很亮很亮的星,她想自己真的是要死了,这颗星便是来接她的吧。然而漂得近了,封瑾发现那亮光并不是星星,那是一艘渔船!那亮光正是渔船上的火光!
“救命啊……”封瑾竭力地喊道,她的嗓子早就哑了,但她不能放弃。那渔船似乎发现了她们,火光越来越亮,封瑾听到一个声音在喊着“姑娘”,紧接着是一个有力的手臂拉住了她的胳膊。
终于得救了。封瑾想着,楚源,我们终于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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