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你

　　夜晚，刘意静静地躺在床上。
　　门开了，季浩扬走进来。比平时晚些。
　　“公司里有事？”
　　刘意轻声问了一句。
　　黑暗之中，季浩扬没有回答。她看见他的身影走近。他立在床边不动。
　　“不睡吗？”
　　她又问。
　　他仍是不答。
　　虽然看不清，但她知道他一直在盯着她看。
　　又过了一会儿，刘意往床里挪了挪，腾出一块地儿。
　　她听到一声轻叹。季浩扬坐了下来，抬腿上床，仰头躺好。
　　刘意抱着被子，眼睛在黑暗中一眨，一眨的。看着机灵，其实她什么都看不清，夜盲。
　　慢慢地，她的上眼皮耷拉下来，就要合上。
　　“意儿，我们结婚吧！”
　　刘意猛地挑起上眼皮，抬头，季浩扬也扭过头来看她。她的眼里满是惊异和惶恐。
　　“我们结婚吧！”
　　他又沉沉地说了一句。没有激动，没有热情，没有期冀，只是确定的心意，永远的承诺。
　　今天看过新房，她就知道躲不过去，果然，他还是说了。
　　黑暗中，他的双眸如黑金般闪亮，刘意看到他眼里的认真。
　　越是靠近，越是挣扎。
　　她嘟着嘴巴，濡诺半天，哼哼出一句话：
　　“……爸爸……爸爸，还不知道……”
　　季浩扬眸光不动，声音沉稳而坚定，
　　“爸爸那里，我去说。你不用担心。还有什么？”
　　他看到眼底的躲闪，不容她回避。
　　“还，还有……”
　　刘意被逼地眼圈一红，抿紧了嘴巴，忽然瞪眼朝季浩扬大声喊了一句：
　　“我，我不想再嫁人了！”
　　说完，她想翻身下床，才起来一半，被季浩扬一把抱住，揽到身下，他的半边身子，贴着她的，大手擒着她的肩头，
　　“说，为什么？为什么不想再嫁人？”
　　刘意倔强地背过脸去，一声不吭，几乎要埋在松软的枕头里，纤细脖子扭到不可思议的角度。季浩扬甚至担心她可怜的小脖子要被扭断掉。
　　他伸手去扳她的头，要她扭回来看他。她犟着不肯松劲儿，像只斗气的小牛。他不敢用蛮力，怕弄疼了她。僵持了一会儿，他放开手，躺回床上，眼望着天花板，无奈地笑，灰然出口：
　　“意儿，你就吃定我不会用强，是不是？你这个狠心的丫头！”
　　半天再没有动静。
　　刘意慢慢翻身，侧躺着，眼睛看着哥哥结实的臂膀，伸出食手指轻轻地戳，一下，两下，……
　　嘴里小声嘟囔：
　　“我们这样不是挺好的吗？像小时候一样，一起吃一起睡，就像夫妻一样。干嘛非得结婚呢？反正我们都在一起了。就这样过不好吗？”
　　季浩扬被她的手戳得心痒，被她的话气得头疼。
　　侧过身去，一把抓住作乱的小手，紧紧攥着，半是委屈半是愤懑，
　　“刘意，你是笨蛋吗？哥哥长大了，也是个男人！你要我以后每天像这样偷偷爬上你的床吗？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再说这种幼稚的话！我不想让别的男人盯着你看，我要告诉所有人你不是我的妹妹，你是我的女人！你的一生都属于我！你明不明白？”
　　“可是……”
　　刘意皱紧娥眉，仍要强辩。季浩扬忽然托起她的下颌，低头落下一吻，封住她气死人的话。他的唇紧贴着她的，温润的口气带着淡淡的葡萄酒的香醇，送入她的口中。他的声音低沉而绝对，
　　“没有可是。我这次不会由着你任性。这次算我强你一回，你可以生气，我会用一生来补偿你。我只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我去和爸爸说，然后定一个日子，把你绑去喜堂；二是你自己定一个期限，到时心甘情愿嫁给我。”
　　季浩扬的双臂圈着她的肩背，轻轻覆在她的身上，被这样压着，她觉得心都要紧张得跳出来了，哪里还能思考。
　　她颤颤的小手推着他的下颌，眼睛不敢看他，紧紧闭着，小声哼哼，
　　“你，你先下去。让我好好想想。”
　　僵持了两秒，肩膀一松，季浩扬放开她，躺回床上，长出了一口气，说：
　　“你最好快点儿，不然……”
　　他没往下说，只是沉重地喘息。
　　刘意当他在威胁，撅着嘴巴，往旁边蹭了两下，离他远点儿。
　　隔了半晌，她眼睛盯着天花板，咬紧了唇，一只手握拳伸到季浩扬面前，翘起三根手指，
　　“三个月？”
　　刘意手指晃晃。
　　“三个星期？”
　　手指再晃。
　　“三！三年！”
　　季浩扬猛地抬头，一口吞下三根细腊肠一样的手指，
　　“啊！疼！”
　　刘意大叫。
　　其实季浩扬没敢真咬，实在是被她气得牙痒，只好隔着唇，咬紧作乱的手指头发泄心中的怨气。
　　刘意疼得扑上来，要扒开季浩扬的嘴巴，救出自己可怜的手指头。
　　“你放开我！我的手指！”
　　季浩扬松了口，却一把钳住她的两只手腕，把她束在胸前，双眸深沉如墨，锐气逼人，
　　“刘意，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的期限是多久？”
　　刘意的长发落在季浩扬的胸前、脸上、颈间，她的肘压在他坚实的胸肌上。他看见她的睫毛又在忽闪忽闪，明亮的双眸，瞬间泪光盈盈。
　　他蓦地别开眼，紧盯着窗前的白色蔷薇，声音冷然微涩，
　　“没用，我不会再心软。告诉我你的决定，否则我再不会给你机会。”
　　一滴泪，滴在眼窝，热的，而后冰凉地滑落脸颊。
　　他听见她低低地诉说，如同耳语，她的声音在微微颤抖，他听见自己的心也在跟着震颤，
　　“不能再等等吗？一年好不好？至少等我一年，等我不再牵挂，没有悲伤，没有怨恨，忘记他给的一切，心里只想了你，像小时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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