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到世界也苍老

　　慕景兮清楚地了解李源的脾气，对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一定十分生气，可能生气到再也不想见到她，所以她也没有去自讨没趣。下班在过道里遇见的时候，甚至是没有打招呼就匆匆离去。
　　“站住！”李源厉声止住她前进的脚步。慕景兮愣了下，还是停了下来：“有事？”
　　李源快步上前，与她对视，看着她一脸好整以暇的表情就来气，怎么倒像自己在没事找事：“慕景兮，我需要你解释一下你昨天的行为。”
　　慕景兮迎上他的目光，却笑得一脸挑衅：“昨天是我生日，周子弋正好大发善心请客吃饭，我欣然前往，酒足饭饱，他送我回家，就是这样。”
　　李源凝滞了一下，被她的从容弄的一时说不出话来：“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良久，他才问出了这么一句显然错误百出的话。
　　慕景兮在心里冷笑，李源，我们交换一下位置，让你体会一下我的心情，站在一个弱势的位置，你永远觉得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是错：“我为什么要来找你，你不是很忙么，忙着解决你多到解决不完的问题。”
　　“慕景兮，你这是在耗费我们之间的信任额度。”
　　慕景兮看了眼李源，摇摇头：“李源，你不觉得很可笑么，为什么在你耗费的时候还可以那么正气坦荡地站在我面前对我横加指责，让我不要无理取闹，可一旦轮到我的时候，就成了罪恶？呵，这就是你一贯的思维逻辑，你爱自己胜过爱我，你总是不想着自己去解决问题，而单一的依赖于时间这个并不可靠的因素。你要知道，我已经不小了，我等不起了。”
　　“慕景兮，你一定要这样把话说得这么绝对？你难道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你不是一样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么？”
　　“李源，我们都成熟懂事了，有时候后路留太多反而是累赘。至于我的判断哪里有问题，你可以说出来啊，我会虚心接受的。”慕景兮说话的时候是淡淡的，这是这么多天里，她自己慢慢悟出的道理，没有因为所有，只是自我这么觉得。
　　“我先走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慕景兮，你每次都说可以原谅这四年我孤独流浪里的放纵不苛，其实你在心里就是不相信我，你觉得我不可能洁身自好，我不渴望对诱惑说不。我不解释，你不听解释，我们一直都是这个格局。但是你又永远那么相信你自己，你觉得我爱自己胜过爱你，那么你自己呢？你为什么不愿意跟周子弋划清界限，而要留着退路，但却要那么决绝的断绝我们之间的退路？你只是想把我们逼上绝路，然后给自己一个理由好过是么？”
　　慕景兮愣了一下，她总是敏感多虑，但自认对李源耗尽心力，这么听李源控诉自己，又说不出错在哪里。
　　“怎么？说不出话了么？当初你承诺这辈子只戴我一个人送的戒指，现在脖子里的项链是怎么回事？质疑别人的同时，请先别让别人在你身上找到破绽。”
　　“这，这是戴着玩的。没什么特殊含义。”慕景兮不出于思考，只出于不让李源多心的目的。
　　“是么？”李源拉了拉慕景兮，让她直视他。
　　只是一秒，在慕景兮触及到李源冰封了一般的眼底时，她就躲闪了。
　　多年之前互不欺骗，知根知底的默契一旦形成，再要打破，或者仅仅是强装镇定，都是困难的。
　　“我虽有隐瞒，可从未想过欺骗你什么。我也明明白白告诉了你我的无奈，并且请求你的谅解。那么你呢？一边对着我的卑躬屈膝表示真诚的原谅，并且愿意等待，一边又...”
　　“够了李源，我们都是自私的人，要是不自私就不会不被那么多年陪伴的感动欺骗，要是不自私就不会在这里互相为难，那么，你想让我说什么呢？”
　　“清清楚楚的表明你的立场，断绝周子弋的纠缠。”
　　慕景兮看着他沉静的眸色，不带感情色彩的语气：“我觉得一段感情应该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你始终不愿触及你的隐瞒，为什么要求我的一心一意？”
　　“我们是不是陷入了一个怪圈，走不出来？”
　　“爱与不爱的二律悖反。我已经尽我之力做到坚持，这些年，如果没有周子弋，我不能想象我的青春会有多么艰难。你希望我怎么做？告诉他，请你不要再犯贱么？那对不起，我做不到。你李源对我而言确实很重要，但还重要不到我丢弃做人的原则。”
　　“哦？你的青春是遭遇了浩劫么？没有他会怎么样？无人陪伴的寂寞还是孤单？”
　　慕景兮看着李源嘴角轻轻不经意间浮现起的那一抹冷冽而嘲讽的笑：“你真低俗。”
　　李源看着慕景兮眼底掩饰不住的嫌弃与厌恶，声音更加沉了几分：“你要为了另一个男人跟我恶言相向么？”
　　“那又怎么样？”慕景兮轻轻的笑了一声，听在李源耳中语气里尽是轻蔑之意。
　　他握紧了拳头：“慕景兮，你为什么死不悔改。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么？”
　　“哦？我倒是很想知道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我以为你不知道的东西？”
　　李源正欲发声，口袋里的手机打断了他的思路，他接起来。
　　“Leo，你在哪呀？昨天不是说要双倍补偿我的么，难道想赖账么？”
　　慕景兮在一边都能感受到郁菲儿或有意或无意的浓重娇嗔。她还是冷冷的笑着看着李源。
　　“你再等一会，我们回来。”李源的语气退去了一点冰凉，变得有些许温暖起来。
　　他挂了电话，回视慕景兮。
　　“走啊，快走啊。你在这缠着我让人家等急了又不知道该怎么哄了。”慕景兮带着赌气意味的话听在此刻十分愤怒的李源耳里更加尖锐。
　　他瞟了她一眼，就真的转身想走。
　　慕景兮看着他转身的动作，想也没想伸手去抓他。
　　“别走。”
　　李源冷哼了一声：“你还真是口不对心，刚才不是让我走么，现在又不让我走，你一会这样一会那样，让我搞不懂你到底想怎样，那你现在告诉我，你是要我走还是不走？”
　　慕景兮无言以对，手上的力气慢慢减弱：“你走吧。”
　　在她吐出那三个字之后，李源几乎是想也没想，重重的甩开她的手，转身离开。
　　他没有回头，看不到慕景兮滂沱而下的泪水。
　　“你这个傻瓜。笨蛋。蠢货。为什么要问我希不希望你走，你明明应该知道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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