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清欢

　　清欢惺忪撑开眼皮，听见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再睁眼，小雅的阁间带着儒雅的书香气息，清欢心中不禁生出疑惑：这是谁的阁楼？现在在哪？揉着脑仁，至依稀记得，自己宿在小船上睡着，之后呢？怎么也想不起来。低眼看去，赫然自己换了一身装束。心下不禁一惊。

　　轻移步伐，闻到一阵清香馥郁，探头，庭院绿萼梅绽放的正好，淡绿的蕊，白玉似的花瓣，更胜白雪，蘸点这银装素裹的枝叶。回廊上的摆着桌案，瓷杯袅袅白气冒出，想必这里的主人刚走不久。

　　见无人，才跨出门槛，四周瞻望，清欢心下更加疑惑，这偌大的院子尽无一个人。而这院子却无一处不成景，亭台水榭，楼阁之间，都嫣然成为一幅画卷。若这是富贵人家院子，怎么连个婢女也没有。

　　只穿着单薄白青衣，坠地而行，微露滢肤，青丝随意挽着，那双灵黠眸子染着疑惑好奇的神色。

　　“皓，待我长发及腰，你娶我可好？”一袭淡黄色千云绮罗裙，衣裙流光溢彩，无不透出女子的妖娆妩媚。

　　“待你青丝绾正，我必定铺十里红装，你可愿？”青衫男子俯身，眉眼之间满是轻佻，玩笑道。唇角还是噙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两人的亲昵姿势，在清欢的眼眸里竟觉得如此刺眼，怔怔地看着良久，好似非得一次次撞破自己的心直至支离破碎才肯罢休，心中醋意大发。

　　清欢迈着轻浮的步子，脸色煞白，突兀愤然奔跑回去。

　　清欢颓然坐在梳妆台前，铜镜映射着微微苍白的脸，谁又是谁的谁？怔怔地对着铜镜发呆，收拾了妆容，随后弯起一抹微笑，愤然起座，出门。

　　忽的，撞入白衣男子的怀里，看见清欢微白，那双眼眸怒气鼓鼓的，不禁笑问道：“有人欺负你呢？”清朗舒缓的声音赫然是言修。清欢立刻粉拳乱捶，一边娇骂道：“你这个登徒子，王八蛋........”白衣男子却不气不恼，笑抓着粉拳，朗笑道：“怎么吃谁的醋了？”清欢抬头看着这白衣胜雪的言修，清欢瞬间愣了，嘀嘀咕咕道：“怎么是你？”言修淡笑不语。良久，牵着清欢的手至梳妆台，轻道：“真真糟蹋！”随后，拿起梳子轻轻抚梳着青丝，梳洗，挽发，插簪每一个动作都极其细致温柔。一个明媚皓齿，清丽灵黠的女子嫣然出现。言修也微微一愣。

　　窗纸微微被雨水湿透，只闻淅沥沥的雨声，馥郁的梅香，此情愫，润物细无声，却渐渐滋长在心。

　　回廊上。

　　清欢灵婉千姿，看着绿萼梅在清茶中舒展，旋舞，褪去，沉淀，亦如人生。不可再逃避，那份情愫终究已蚀骨于心，如若不是，刚才，心里又怎会如此之疼。世间的事，交给时间，若坦然真诚去面对，或许是另一番景象。想到这，清欢不禁浅笑低眉。

　　言修勾起一抹笑意，轻吹清绿的茶液，道：“清欢煮茗的手艺愈来愈好了。”

　　清欢清浅地笑道：“你知道就好，当初还笑我茶艺如此之差。我可是下苦工学的。”

　　“十里红妆，当真迂腐。”言修喃喃道。

　　“可是，十里红妆是多少闺中女子的向往。十里红妆本是商贾之家与官宦之家联姻的必要条件之一。”清欢便道。

　　“那清欢的向往呢？”言修细看到，清欢的眉心微蹙，忧虑之情。便即刻转移话题而微笑道。

　　“我？我要与秋尔雅一起包养美男。吃香的喝辣的。”清欢回眸一笑，宛若一株青莲，与青青河水玩玩弄地笑道。

　　言修听闻后，朗声而笑道：“那本座是否有幸得到清欢小姐的宠爱吗？”狭长的凤眼闪烁着玩味的眼光。

　　“那就要看阿修是否有出众的表现。”那双慧黠的眸子灵韵转动，调笑道。

　　言修即刻站起来，一手强制牵起清欢的手，穿梭于緑萼梅园之中。长着茧子的掌心包裹着柔荑，虽然粗糙，但却十分温暖，清欢亦沉溺在他所给予的温暖中。

　　言修突而停下，静静地与清欢对视，难以言喻的情愫由此而生。言修抚着含着雨露的的绿梅，接着唇接踵而来。却不想，被清欢的青葱玉指隔开，清欢看到言修微微吃瘪的样子。

　　即刻哈哈大笑，说不出的恣意豁达，玩弄道：”言爱卿的技艺要有待加深。”

　　言修唇角那抹漫不经心的笑意更深了，以掩耳之速，从背后搂住了清欢，用略带磁性的嗓音道：“清欢，就抱一会。”清欢听后，不再挣扎了，静静地由他搂着。或许是相互的心灵慰藉。清欢随后淡然笑道：“我不知你是如何身份，但我的心里却也害怕你的身份。但我的心里确确实实地告诉了我，我是喜欢你的，阿修。”言修身体一震。

　　“你也应该知道我所求的，不是所谓的十里红妆，不是政治联姻婚姻的悲哀。我但求的是，能放任我恣意翱翔的人，或许我总有一天我会栖息在你的天空中。”

　　言修渐渐松开，但唇角笑意不减。

　　雨顺着青墙瓦砾的□□之间，点缀成雨帘，绿萼梅的清香气息混合着雨露，米粒似含苞绿梅吐露着。清欢与言修只是静静的，无言的，一起听雨望梅。

　　“看看这篇，思雪非思雪.......倒是写到了民生之处，百姓之苦。”已过中年的男子道。

　　“文章无藻饰之词，没有迂腐之气。老头，你收的个个弟子很是有趣。那两个女弟子心倒是清明，你那些书生没有迂腐之气。”男子言中的老头便是圣骨先生。其实圣骨先生正值盛年。就近知命之年。

　　”太过清明了然，反倒不好。现在怎么样，被贬的滋味如何？“圣骨先生抿着一口茶，儒雅地笑道。

　　“还好，其实这样何尝又不是一种解脱？和我家夫人回去教子也不错。人生如白驹过隙转眼我们这帮老臣子已至暮年，不中用啦！”

　　圣骨先生随后立刻在中年男子弹了个响指，怒道：“还给我装，边疆之地寒苦，你自个小心。”

　　“行了行了，还有林贵妃带话，暗涌即到，小心安好。”说罢，便转身走出了院落。

　　落叶凌空而然，即使借风再高，终将飘零。人间有味是清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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