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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晚空扶住胸前,浊气随着手、胳膊、肩膀、背后四肢百骸无一处不往外丝丝缕缕冒出,但他仍是扯出惨淡一抹微笑,柔化了方才的肃杀之气,只觉得眼前这位道者不过是个瘦弱惹人怜惜的病弱青年罢了。
他靠着墙,朝金坎子点点头行礼:“小娃娃,多谢你……”
他知道是方才眼前的孩子将他从魔怔中拉了出来,实在好奇为何这孩子在那环境也如此冷静,又是如何在摸不出方向的幻境中找到他。
现在细细看来,眼前小娃娃一双眼睛深处,分明有几分经历许多的深沉,这绝非一个稚龄童子的眼神,倒与身处杀戮中心的权谋者颇有几分神似……
那声提醒隐藏的寒冷与深意,叫晚空好生熟悉,也就十分好奇心魔迷障里他到底见到了什么……
“你到底是……”
他正想问个明白,抬眼突然见到巷子深处有人疾行而至。
想到又要回到之前无法摆脱的尴尬境地,金坎子已经立刻转为金蝉脱壳之计苦恼中:早知道,就该放任这个小师弟,让自己想办法从那团劳什子黑雾中爬出来了……
头疼地想着的时候,听到身后远远有人急速奔来的响动,让眼前的人终于收住了对他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趋势,金坎子忍不住也有一些高兴:若是个路人,大可以借来用用。
他装作不在意地扭头回望,结果后面那个奔过来的身影,令他心头无奈一跳。
黑衣红发,不消说便是天草又是谁?
“纵使有悔,莫妄回头。说的很好!”
晚空许是不想让人见到他如此狼狈的模样,他努力压制住体内翻涌的浊气,定了定神收回手中的剑,眼中不泛波澜。
“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但这几个字我记下了。”
他朝金坎子点了点头,别有深意地看了远远过来的剑客一眼,随手捻起一张遁地符,瞬间化作一道虚影。
天草远远只看见一个模糊的玄黑身影消失在金坎子面前,立刻加紧了飞也似的步伐。
晚空终于放弃逼问他走了,也算是一种解脱。
这样想着的金坎子若无其事地抬起头,对着奔走到身前的天草就是一串质问。
“药铺掌柜不是说好几味药材要磨上炷香之久?不等我把几味桂花糖给你买满意,你连给小狐狸的药都不要了?”
天草一脸陈恳又陈恳的挂起他往日坑蒙拐骗最长用的表情:
“我当然是担心你才出来?江湖险恶,若是有什么喜好拐卖幼童之徒……”
他好像关切似的左看看右看看。
奇怪,刚才明明好像见着金坎子身前有个玄衣的身影,难道是他的邪影不成……于是半蹲下身子与站得笔直的金坎子平视,一双黑色眼瞳澄澈透明,写着几分真挚关怀。
江湖险恶?
金坎子用半是冷笑半是骄傲的表情道:“敢在我金坎子面前称险恶之人,恐怕这大荒还未有一二。”
天草心里有些心虚,他笑了下,突然一手伸向金坎子小脸,惊骇地金坎子往后蹬蹬退了一步,心跳冷不丁失衡了一下,然而天草温暖干燥的手在他白皙的小脸上摸了一把。
“先不论险恶不险恶,看你一脸薄汗……”
俊朗青年严肃认真的说道:这是热得吧。
你……
天草话题转移就跟他的动作一样快速。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伸出的两手抱起的金坎子毫无招架之力,被扛上奕剑肩头时两只小腿无力地蹬了几下。然后他被拍拍头说:“别闹坎子,看你走了大半柱香还才到这里,恐怕买到吃的要待明日了。”
“嫌我腿短?”
腰部以下半个身体都依靠在青年结实精瘦的肩膀,然后两手有些不知如何处理这样情况地,只能抓着他肩头……那挫毛。
金坎子不想自己立刻涨红了一张小脸。
“自然是我抱着你走得更快了!还有……”
慢悠悠地声音从背后传来:“差点忘了江南气候与燕丘大有不同,怎能让你还穿着这么厚的衣裳,快快,我们去布庄给你裁几件好衣裳。
不知缘何心里悬着的一丝紧张放松下来,他似是完全没有在意刚才在这里出现过的晚空……也并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这样也好……
金坎子放松了身体,不再挣扎,任凭天草一路扛着他走。
自然忽略了笑着说话的奕剑眼睛里,星光像坠入海中、只剩黑沉沉一片深渊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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