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云间青色

　　享乐是一首自由的歌，但它不是自由。
　　但不是它们的果。
　　它是深渊对峰巅的呼唤，
　　但却不是深渊，也不是峰巅。
　　它是锁在笼中伸展的翅膀，
　　但又不是周围环绕的空间。
　　——

　　威尼斯的空气大约是干净的太彻底了。

　　贝尔走在路上百无聊赖的插手观望着四周，或许是因为水的原因，即使像他这样血腥而狂躁的人来到这个地方也不得不承认身体的野兽叫嚣的似乎并未有那么严重了。

　　白昼和日光在眼前把世界渐渐分割成清晰的模样，理所当然地释放着淡淡的温和。

　　呵，他果然更喜欢残阳如血的灼烧。

　　不经意间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纸，厚重的刘海后面的眼睛粗略的扫了一眼再次无所谓地把它揉成一团塞进口袋里——无聊的任务。
　　他有些困倦，半睡半醒的眯着眼睛朝着目的地走过去，身边一个人不小心碰到了自己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而后匆匆离开。

　　黑色的衣角似乎只是错觉，黑乎乎的，宛若儿时不断从梦境涌现出来的鬼魅。
　　——嘻嘻嘻。
　　贝尔耸耸肩，继续自己的路。

　　到达了接应的地方才发现这里是一个人烟稀少的小巷，狭窄的小巷只能让他一个人通过。瞬间变得黯淡了周围似乎也隔绝了白昼的明媚。

　　阴暗——嘻嘻嘻，这才是他喜欢的东西。

　　因为一开始就约好了要在固定的地方见面，估计自己来早了的贝尔看到荒无人迹的地方也只是随便找个地方就依靠着小憩，修长的身影懒懒的依靠着一根断壁。
　　略微卷曲的淡金色头发遮住了鼻子以上的部位，只露出了欧洲人特有的苍白皮肤和尖尖的下巴。

　　——下次还是巴利安专机好了。

　　淡淡的想着贝尔微眯起眼睛瞥了一眼旁边破败的废墟，灰色的尘土混着昏黄的沙石堆砌在一起，毫无美感。

　　随即转过头阖了眼睛。
　　大概的确有点累了。

　　——

　　直到听到声音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清醒的，只是因为低气压的原因并不想立刻醒来。
　　“那么，这是事先要给你们的东西——”
　　忽近忽远的声音迫使他不得不略微张开眼，重新咧着嘴扬起一如既往的嗜血笑容，在别人看来心惊胆战。
　　“嘻嘻嘻，打扰了王子的休息~想下地狱么~”手里瞬间多了三把银色的刀子，银光闪闪的。

　　显然对方并不是习惯在黑手党交易的人，很快脸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冷汗——这样的反应让他觉得过于无趣了。

　　太弱小了。
　　无论是他们。
　　还是威尼斯。

　　“请、请不要这样子贝尔菲戈尔大人！我们只是奉命行事把这些东西……”
　　“吵死了~嘻嘻嘻~”
　　——叮叮叮。

　　不管不顾地打断别人的话，只是一瞬间对方身旁的柱子上就多了三把排列整齐的刀子，肇事者懒懒地拿过纸袋看也没看提步就走。

　　紫色的条纹衫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露出里面精致的锁骨。

　　“是、是……”

　　唯唯诺诺地点头哈腰，带着令人作呕的嘴脸。
　　要不是那个声音可以随时把房顶掀了的作战队长下令，他怎么会无聊到来接这样的任务？只是一个线头接应而已。

　　——
　　“年轻人第一次来威尼斯？”
　　船夫和蔼的微笑，脸上的皱纹层层叠叠地用一种柔和的方式堆积着。贝尔看着周围一圈圈荡漾开的波纹没说话，只是用一串标准的贝尔式假笑来回应。

　　“威尼斯是个浪漫而温柔的城市呢。”
　　没有被贝尔的冷漠所打击，年老的船夫接着开口。明明是衰老的脸庞却有一双熠熠生辉地宝石蓝眸子，里面流淌着意大利人独有的浪漫——还有希望。

　　贝尔嗤笑了一声，温柔？浪漫？

　　见鬼的东西，他可从来不知道这是什么。

　　“传说中上帝的眼泪所构筑的城市么。”

　　一道沉稳的声线从身边响起，贝尔眯起眼打量着从刚刚开始就沉默的旅人。
　　黑色的斗篷从头到尾遮盖住了对方，即使如此怪异的装扮却并未有太多人注意到她。
　　“小姐听说过？”
　　约莫是来了兴致，船夫的声音里隐隐掺杂了一丝惊喜，那双眼睛更加明亮——无端让他心生厌烦。

　　后者点点头，看不出什么情绪的将头瞥向另一边。
　　“略微罢了。”

　　贝尔突然觉得日光有些灼人，威尼斯的天气大约太好了。无论是路边的行人还是旅客都在进行一种缓慢的节拍，引起不温不火的波动。

　　这样的安逸让他有些蠢蠢欲动——不知道用鲜血来装饰，这座城市会不会更加符合他的美感。

　　倒是路上的传闻让他提起些兴趣能够转移一些关注。
　　“是那个啊……”
　　“传闻红色星期天是罗刹做的啊……”
　　“诶？只是一个人的话怎么会把一个家族都……”
　　“嘘……那可是罗刹啊……我们还是不要说了。”

　　无非是议论着黑手党内最近新发生的事件——红色星期天。
　　虽然他自身也看不惯那种拿着实验当做武器而做出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脑子里回忆不自觉就漫步到了上次和那些恶心的行尸走肉作战的场景，漫天四散的肉沫和血渣。

　　——嘻嘻嘻，还真是不怎么美好的回忆。

　　手里的刀子不自觉的打个转微微反射着阳光，焦躁，身体的野兽开始隐隐有发狂的征兆。

　　刺眼的白光几乎要灼烧了他的眼睛，即使被厚重的刘海所遮掩也挡不住日光的侵袭。
　　“嘻嘻嘻……”

　　还真是无聊的任务。
　　赶紧结束好了。

　　“上帝是包容一切的，存在于万物之上，却卑微地为世间一切所劳累。”

　　船夫一边摆动着船桨一边朗诵一样虔诚地说出这句话，黑色斗篷的同路人微微抬起头，露出和他一样尖锐的下巴。
　　“但是却无法照亮一切的黑暗。”
　　近乎于喃喃自语地说着这句话。

　　贝尔有些困了。

　　这样的舒适让他莫名其妙地压抑住了那匹叫嚣不已的狂兽，慢慢的陷入浅眠。

　　“每一个人都能得到自己的救赎。”

　　嘻嘻嘻，见鬼的救赎。
　　他果然还是更喜欢地狱。

　　“那个有着银色瞳孔的罗刹啊……上帝保佑赶紧抓住他处死才好！这样的恶人岂能留着……”
　　“小点声亲爱的，被听到后会引起灾难的！我的上帝，但愿这一切早点过去……”

　　微微睁开眼，身边的人已经坐正了身子站起来。
　　晃动的衣角在面前闪过，半张脸陷入阴影中的贝尔看起来更加蛊惑人心。

　　“上帝早已死亡，嗤——”似乎是意犹未尽地笑了笑，嘴角牵起的弧度浅浅地挂在苍白的脸上。

　　“只有成为恶魔才能永存。”

　　气风了。

　　对方大约是到达了目的地，打算离开。
　　三把银质的刀子出人意料地飞出去，稳稳地落在脚跟旁边。

　　贝尔睁开眼，淡金色头发下的嘴角笑的邪魅。
　　“嘻嘻嘻…告诉王子，你是谁”

　　风势越来越大了，贝尔抬起手遮住自己的脸。
　　消失在风中旋涡的一瞬间对方露出银色的瞳孔，轻轻张开嘴说了什么。

　　一张一合。

　　风静。

　　“嘻嘻嘻……”

　　有趣的事情找到了，看来这一路也不是那么无聊嘛。
　　贝尔愉悦地转了一下手里的刀子懒散地靠在船边的位置上，悠悠的睡着了。

　　——罗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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