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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回到家中,林子安持续发烧,偶尔清醒过来,她总是一遍又一遍的将自己浸泡在浴池里。浑身涂满香皂,用力的搓洗。可是身体上似乎一直残留着陌生男人冰冷的手指的触感,从下巴一路直至胸前。
那恐怖的冰冷的触感,始终无法消失。
有时候她会无端端的开始干呕,爬在洗浴间里,吐的天昏地暗。
她一直无法忘记秦思淼窗前的那一双交叠的人影,还有他们相续的低喘声。无法忘记那个双眼布满血丝的男人,一双苍白而暴怒的手,撕拉一声撕开自己的衣服……
那一夜,所有的期望破灭。
“她不过是我领养的一个弃儿,我可以要回她,也可以随时放弃她!”
是的,只是一个如同被收养在家的流浪狗,他于她莫过是赐予之恩,无关情感。怎能奢求太多。
林子安在浴池中缓缓抬起头来,轻轻触摸着身体上的点点青痕,这所有的印记都在提醒自己,该记得自己的身份!
她缓缓从浴池中站起身来,凄然的笑。
穿上衣服站在镜子前,突然看见自己额上那块如同桃花般粉红色的凸起的疤痕,突然眼泪溢出。早几年前,身体上就已经留下了这样的印记,可是自己总想要避开目光,躲在自以为是的眩光中,以为幸福距离自己很近……
秦思淼静静的守在林子安的房间里,等她从浴室里出来。
自她回来,高烧不止,又十分倔强不愿去医院治疗。时时昏睡,醒来亦是神情淡然的让他有些害怕。偶尔怔怔的望着他的脸,碰到他的目光却又淡淡逃避开来。
林子安推门进来,望见坐在自己房间里的秦思淼,微微一怔,乖顺的低下头来。
“子安,”秦思淼轻轻的叫着她,只觉得此刻她的神态,让他心底揪痛,却又不知道这痛来自何处。
她双手低垂,静默的等他说话。
秦思淼暗自叹息着,“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全好,不要在水里浸的时间太久。”他关切的目光投来,落进林子安那双淡然的眸子里,像是撞到了大理石,被生生隔离开来。
他不禁皱起眉头来,伸手想要覆上她那双淡漠的眼眸,却被她轻易躲开,背过身去,说“明天我去学校!”声音很轻,似在请求,落进秦思淼的耳里,却嗡的一声。
“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过些时间再说上学的事。”他亦收起一脸的关切,淡淡的说完,转身准备走出她的房间时,又缓缓的停下脚来。“子安,有事记得同家人说不要憋在心里。”
林子安一愣,家人?!这里那有我的家人?!我莫过是你收养的弃儿,是会被随时丢弃的人,怎会是家人?心撕裂的疼,她苦笑着,没有吱声。
秦思淼站在那里望着她薄薄的背,终于叹息一声走了出去。
他黑着灯,将自己丢进柔软的沙发里。轻轻的闭上双眼。
他始终不敢问那天晚上,她都经历了些什么。只是推门而入时,那一幕的触目惊心,青肿的脸庞和嘴角凝固了的血液,还有被撕碎了的衣服,遮盖不住她身体上的大片青痕……
这些,就已让他心口发闷,痛的说不出话来。
“你这么早干什么去?”秦思淼从饭厅里踱步出来,望着背上背着书包,从楼上走下来的林子安。一张小脸上的青痕还没有完全隐去。
“去学校!”她依旧一副十分乖顺的样子,垂目而立。只是目光淡然,将他们之间的距离瞬间拉开很远。
“我已帮你请了家庭教师,你不用再去学校。高考的时候,学校会将准考证之类办理妥当,让人送过来给你。”秦思淼看也不看她,说完转身走进了饭厅。
林子安默默立在楼梯间许久,才缓缓走下来,站在距离秦思淼三米远的距离,声音十分清澈的说“请让我去学校。”
秦思淼抬起的筷子久久停留在空中,半天没有落下去。
他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深邃的像是一潭幽暗的湖水,深深的望进林子安的眼眸中去。
“怎么,现在连叔叔都不愿意叫我?”
“叔叔,请让我去学校。”林子安说。
她太过乖顺,让他心底抽搐的疼,她怎么不问那天他说的那句话,那句关于弃儿的话?
只要她问,他就会给她解释。那莫过是试探对方的话。可是她就那样冷冷的立在自己身边,一副乖顺的样子,将他们的距离隔开十万八千里。这让秦思淼有些发狂,他怀念林子安小时候的样子,目光倔强肆意言语坦然。从来不会用如此淡漠的目光望着他。他怀念她扬着小脸,甜而讨好的笑着蹭到他的身边,将一张柔软的小手塞进他的掌心,用甜糯的声音叫他叔叔。他怀念雷雨之夜,她恐惧的躲进他的怀里,嘤嘤的哭泣。他怀念她一口咬下大半边甜点,笑着眯起来一双眼睛……
“绑架你的人,我已经派人在查,在还没有查清楚之前,你哪里都不许去。”他垂下双眼,声音舒缓而坚定的说。
林子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准备回身上楼。
“过来吃早餐!”声音很轻,却是命令。
林子安只得回身走过来,坐在他的对面。刘嫂帮她送来一杯温好的牛奶,和煎蛋。抬眼瞟一下这两个别扭的人,微微摇一摇头走了出去。
秦思淼拿起一页面包,细细的抹上果酱,递到她的面前“吃了。”
林子安接过来,什么话都不说,只是机械的一口一口咬进嘴里。秦思淼抬头望着她,看她机械的样子没有任何情绪。心底纠结的痛,突然伸手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面包,啪的一声甩到餐桌上,牛奶被打翻在地,白色浓稠的液体溅了两人一身一脸。因为太过用力,秦思淼身体跟着晃一晃。只是眼前的林子安依旧淡淡的看一眼他,并不说话。
“子安——”他沉痛的叫了一声,“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不要用这样的姿态生活,不要忘记我是你的叔叔,这里是你的家。”
林子安微微仰着头,望着他的脸,缓缓的嘴角兀自扬起,那是一抹悲戚而自嘲的笑。
他突然顿下来,轻轻的叹一口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知道你在介意什么。可是那天晚上的话,我只是为了试探对方的身份才说的。我不知道他摁了免提,也不知道他就在你的身边。子安,如果是因为这个,叔叔向你道歉……”
林子安轻轻咬上嘴唇,始终不说话,只是一双手揪绕着,轻轻的抖着。她一双明亮的眼睛望向他的脸,他这样骄傲的人,居然说道歉,可是他其实什么都不必说不必做的。他的确只是收养了她,而已。
秦思淼望见林子安淡淡的姿态,缓缓摆摆手无奈的轻声说一句,“算了你上楼去吧。”
他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回想着那天的事情。
从头至尾,似乎被白灵贯穿起来。他突然皱起眉头来,伸手准备拨苏菲的电话,可是拨了一半却停了下来。微微一顿,拨出了另外一串电话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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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灵轻轻呻吟一声,身体微微挪动一下,只觉得浑身酸痛。缓缓张开双眼,房间昏暗,有淡淡青梅伴着烟草的香味。她环顾着四周,在脑海里搜索着一些讯息。
然后目光落在一个人的背影上。
清瘦的背,微微弯曲着,有些沉沦的颓废感。这么熟悉的背影,她皱一皱眉,“波?”她轻轻叫了一声,董波缓缓转过身来,手里夹着香烟,漂亮的脸蛋更加苍白,头发蓬乱,锐利而沉痛的目光望着她的脸。
“我怎么在这里?”她躲开他的目光问。
董波没有回答,走过去,哗啦一声扯开窗帘,大片的阳光瞬间窜进房子来,耀眼的让两人纷纷转过头去。
“你昨晚喝醉了……”董波布满血丝的双眼低垂着,不敢正视白灵的脸。他怕自己心软,怕自己再次祈求她回到自己身边来,怕自己的爱在她的面前变成一文不值的笑话。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白灵发觉自己身上居然□□,冷着一张妩媚的脸问。
“这是我母亲送给我做结婚用的房子。”董波自嘲的笑着,转过头来望着白灵的脸,他那样阴抑而危险的眼神,让白灵兀自打了一个哆嗦。
“我怎么会在这里?”
面对白灵一再的追问,董波突然冷笑着,慢慢欺身上前,一伸手捏起白灵的下巴来嘲讽的望着她那双美丽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白灵其实我们一样可怜。你的爱情也莫过如此。你不是想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吗?好,我告诉你,那个刚从你身体上下来的男人,将你绑架了和我换了一笔赎金!”他嘴角挂着阴冷而妖邪的笑,盯着白灵灰暗下去的脸,笑容越来越深。
“董波,你要说笑也找个好笑的题材。秦思淼和你讨赎金?!!他的家业比你的大过十倍,而且——他根本就不屑于做这样龌龊事情!”话说到这里,白灵突然怀疑的望着董波的脸。
“你不会是——做了什么过激的事情吧?”白灵焦虑的盯着他的脸。
董波闻言缓缓缩回自己的手,目光冷冷的瞪视着她的脸,“是,是,是。我他妈的就是个傻子,神经病。我一路跟着你,看你和他上床。完了,还要将你从他的手里救回来!”他狠狠的,一字一顿的说完,伸手“啪——”的一声扫落了立在床头柜上的一盏夜灯,摔门走了出去。
一走出白灵的视线,他浑身的筋骨似被抽去了一般,身体像要浑然倒塌下去。
连续三天三夜没有合眼,担心她,心疼她,为她心揪绕疼痛。可是看她醒过来,听她说出那样的话来,突然就揪心的不想面对。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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