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香

　　第九章
　　顧渠青把高宛綺送回了家，自己一個人卻去了韓家找韓錫嘉，已經是深夜時分，街道上的燈光稀稀落落，來到韓家門口的時候去正好看見韓錫嘉在院子里晾衣服。
　　“先生！”
　　“阿青？”
　　韓錫嘉笑了笑打開門招呼了顧渠青進去。兩個人坐落在大廳的沙發上，這時候高宛瑜從浴室里出來，搓揉著一頭濕漉漉的長髮，滿月一樣的臉龐也被水沾得分外潤滑。
　　她剛才在浴室裏聽得出家裡來了一個人，卻不知道是誰，現在一看是顧渠青，當時就沉了臉，嘴角卻海華絲抿著，淡淡地問：
　　“顧參郑觞N那麼晚了也來打攪先生？”
　　“噢，夫人——我有些事要向先生討教，現在是晚了些，不過我想先生也是樂意為學生解惑的，對嗎？”顧渠青說罷真盏赝隧n錫嘉一眼，韓錫嘉會意，開口說：
　　“宛瑜，你先睡吧，我和渠靑說一會便來。”
　　高宛瑜還沒應聲，就見韓錫嘉同顧渠青一齊入了另一間房間。她只好撇撇嘴回了房。
　　“阿青，那麼晚了，有什麼急事？”
　　“學生有些事想不開。”顧渠青斟酌著說。
　　“噢？——你這又是為什麼煩惱了？阿青，自從這次我奪情留你之後，我看你也一直安分，今晚又是怎麼了？”韓錫嘉疑惑頓起。
　　“先生……”顧渠青被韓錫嘉不留情面的話說的不好意思，一時間啞口無言，他在腦海裏盤算著，最終還是吞吞吐吐地透露了自己的心扉。
　　“我今晚見著了三小姐。”
　　“噢？安承熙竟沒送她走？”
　　“嗯。”
　　韓錫嘉心中不覺有些驚訝，表面上卻還是不動聲色，靜待顧渠青的下文。
　　“先生，你看……三小姐和安承熙……有可能嗎？”顧渠青說得即為吞吐，韓錫嘉聞言先是一愣，旋即笑了笑，挑眉，望向他說：
　　“你是怎麼看的呢？”
　　“我？——我以為，三小姐若能和安承熙聯姻，那就等於南北統一了。”
　　“哈哈哈……”韓錫嘉聽過顧渠青這番話，笑得合不攏嘴，他托了托鼻樑上的老花眼鏡，一邊拍著顧渠青的肩膀說：
　　“那話也不能這樣說，只是安承熙已經有夫人了，而且他為人花得很，宛綺與他聯姻豈非跳下火爐？”
　　顧渠青聞言直率地說：
　　“有夫人了也好辦，不過就是一紙休書的事情，至於為人，我看三小姐倒是很欣賞他，若能嫁安承熙，想必也是如了三小姐願。”
　　“噢，你怎麼知道如了她的願？她可曾和你說了？”
　　顧渠青回憶著剛才送高宛綺回家的情景一邊斟酌著說：
　　“沒有明說，不過我以為也差不多了。”
　　“哈，那就先不急，反正安承熙在滬也會有一段時間，就容他們好好相處相處吧。”
　　眼看著已經沒有什麼事可以聊，韓錫嘉便站起來想要送顧渠青出去，顧渠青臨走的時候，韓錫嘉卻驀地握著顧渠青的手語重心長地說：
　　“阿青啊，宛綺高瑤笙的掌上明珠，也是高家唯一未嫁的小姐了，以宛綺的美貌和才智，縱觀當今中國上流社會也難有哪家的公子先生可同她相襯……人要學會好好把握機會，這樣才不枉別人對你的期望。”
　　顧渠青還沒來得及想明白這番話，韓錫嘉已經轉過身回到了屋裏。
　　高宛綺自從和安承熙在那天相識，一連幾日都一齊出雙入對，安承熙好玩，打網球、跳舞、賽馬…..日日便都帶著高宛綺一同前去，高宛綺在外國長大，本身就是好玩好自由不受拘束的性格，現在一同安承熙碰上，兩個人便越發瘋得漫無邊際。
　　這一天安承熙更提議親自開飛機帶高宛瑜遊覽上海的天空。高宛綺卻連忙撒手搖頭說：
　　“承熙，別開玩笑了！你開飛機？”
　　“我哪有開玩笑啊！”安承熙說著接過侍衛準備好的航空服穿上，高宛綺這時候便不敢再說自己不相信，嘴裏卻還是說：
　　“好好好，我相信你，可是你剛到上海，不好招搖吧？現在的制空權爭得厲害，我的性命不要緊，就怕你有什麼閃失。”
　　“哈哈哈……宛綺，像你這樣的女孩也會怕？——我能有什麼閃失呢！最多是為自由而死，也樂得其所嘛！”安承熙哈哈大笑著就拎起一副飛行眼鏡帶到高宛綺頭上。
　　“你怎麼這樣說話！”高宛綺又好氣又好笑地道，也接過了另外一套飛行服穿上。
　　“你在外國長大的女孩也在乎這迷信？”
　　“我只是覺得你不該用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安承熙攤手，對著高宛綺吐了吐舌。
　　飛機開啟，安承熙熟練地駕駛著在停機坪上跑了幾圈而後一躍而就，飛上藍天。
　　高宛綺好奇地向外張望，這是她第一次坐這種小型飛機，第一次感受著一股力使自己乘風而起，融入了雲層中，真個人都仿佛飄飄然起來。她心中無比地激動，側過頭去看安承熙，只見他正專注地注視著前方。只留給自己一個完美的側臉。
　　“承熙，你是怎麼學會開飛機的？”
　　“這個簡單——我可以教你啊！”安承熙戲謔一笑。
　　“你少貧！快說，你怎麼學會的？”
　　安承熙於是把自己學飛機的故事講給高宛綺聽。
　　“其實也不過就是有一天我瞞著講武堂的教官，自己偷了鑰匙登了機發動了，於是就這樣搖搖晃晃地飛上天。”
　　聽到這裡高宛綺不由得興奮地插了話：
　　“那管你的教官可要問罪了？——你父親肯定打你三十軍棍吧！”
　　安承熙聽聞忍不住“噗哧”地笑出了聲，他騰出一隻手輕輕地在高宛綺臉上捏了一把，高宛綺拍開他的手，安承熙避不及，另一隻手也鬆開了方向盤。
　　兩個人碰到了一起，底下的副官看見飛機在上空搖搖晃晃，不禁冷汗直流。
　　“別鬧……不然我們就要同歸於盡了！”安承熙嘻嘻地笑著，重新擺正了方向盤。高宛綺驚魂未定一臉尷尬，但又心有不憤地道：
　　“我哪有鬧，是你先不正經。”
　　“好好好，錯的都是我，行了吧——”
　　“你還沒說呢，後來到底怎麼樣了？”高宛綺執著到底。安承熙臉色微變，淡淡地道：
　　“後來啊……我老師沒有受罰，我爹也沒打我，只是他帶我到祠堂跪著，向列祖列宗贖罪……”
　　“罰跪？——你一定是到晚上就逃跑了吧！”高宛綺立即道。安承熙笑著說：
　　“才多少天，你就那麼了解我了？”
　　“自然！”高宛綺得意地笑笑，卻沒留意安承熙的笑容中帶些苦澀。又聽他繼續說：
　　“往常我一定會逃跑，但那一次，我沒有。”
　　“為什麼？”高宛綺有些驚訝地望向他。安承熙笑了笑。
　　“像你說的那樣，我爹教訓我以後都不能用生命開玩笑。”
　　“安大帥那樣疼你。”高宛綺不由得有些感概，安承熙點了點頭，這個時候飛機順利地降落。安承熙和高宛綺攜手步出機艙。
　　“宛綺，又是時候散了。”
　　“時間過得那樣快。”高宛綺忍不住把心中所想說了出來。安承熙側過頭望向她，意味不明第笑笑說：
　　“高小姐願意，可以到司令部一再敘。
　　高宛綺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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