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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
女人,总是容易一往情深,为情所困,终于越陷越深,配上了性命。
当染笑抱着西施犬出现在后院,与在井边打水洗衣的染颜目光一触时,她放下小狗,轻移莲步走到染颜身边。
“姐姐,好久不见了。”望着那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面孔,此刻却沦落为仆人。十一岁的染笑心中扯去嘲笑。
“我不想看见你。”染颜转回头,埋首大小木盆里堆放的衣服中,年纪尚幼的她,却要负责全家人的衣服洗涤,确实有些为难。
染颜和染笑,同母同父所生,拥有一样的面容,一样的身材,甚至一样的声音,可是却有不同的命运。正如此刻,一个是锦衣华服,一个却是粗麻布衣;一个娇生惯养,闲来无事逗狗嬉戏;一个却是粗衣粝食,工作繁重。
看见亲人有此命运,是人,都会伸手援手。可是染笑却一直冷眼旁观,不问是非对错。
若是命运,那么她现在的命运该是和染颜一样。从小到大,她们什么都一样,一样的父母,一样的衣裳,一样的物件,一样的吃食……直到那日,母亲去世,父亲迎来新嫁娘,她们之前,一切的一切,都是完全一样的。
若说不一样,便是两人的心不一样。
她懂得讨好,她懂得献媚,她懂得手段。
二娘闲发髻梳得不好看,她偷偷半夜里找奶娘学习梳头盘髻,只为能够为二娘梳一个漂亮的髻;二娘喜好墨器,镇中唯一会制作墨器的大叔却只做不卖,无论二娘出价多少都被拒绝,于是她闲来空时,找到大叔,讨论墨器,投大叔所好,某日,大叔竟然自动送她墨器,不花分毫。自然,当她把墨器交到二娘手中时,她知道她的地位在二娘心中有所改变。往后日子里,她也如此不断奉承二娘,方才有了今天与染颜不同的地位。
在染颜心中,母亲只有一个,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叫另一女人“娘”,即使是“二娘”也不行,更何况迎合、巴结她人之举?染颜输,就输在不分场地的坚持。
“你一定很怨我吧?”当她甜甜叫二娘“娘”的时候,她多次看见,经过门外的染颜愤怒与无法谅解的眼神。
“你把娘的脸都丢尽了。”染颜冷声说。
“人都死了,还谈什么脸皮?”活着的人才更重要。惟有活着才能做想做的事。
听罢染笑的言论,染颜愤怒的丢下衣服,站起身来,指着染笑的鼻尖,大声指责:“你!不要脸!”
“呵呵。”染笑咯咯笑起来,将在她脚边磨蹭的小狗抱在怀中,轻轻抚摩小狗柔顺的被毛,“没错,姐姐,我是不要脸。正因为我不要脸,所以今天我才会站在你的面前奚落你可怜的现在。你放心,我可不会让你像我一样,毕竟,你和我不同,你有你的正义,我有我邪恶,要是你真成了我这样,企图和我分这家中的地位的话,我也怕我忍不住想杀了你呢。”
她说的是事实。
娘死,死在用情太深,明知那杯酒中有毒,仍不顾一切的咽下肚。因为大概在娘亲心中,所想得仍是一杯毒酒若能唤回爹的爱情,值得!她等待丈夫的回头,盼望丈夫能唤来医生救她一命,可却等来却是死亡。她咽酒时,染笑不知道娘有没有想过她们姐妹,怕是没有吧!若有的话,岂会喝下那杯酒?
女人,终是为情伤神,以为只要无悔付出他就会对你真。那呀,只是南柯一梦。
她呀,不需要情,若“情”字是女人终结,那么她就忘情弃爱。什么爱情,什么亲情,什么友情……所有的只要与情字沾边的,她通通要忘记。
人来到这个世界上,不是来受苦的,也不是来受伤的,更不是轻易为情陪上性命的。娘会如此,那是娘不懂自己的价值。
纵使有人问她:我给你爱情,但要赔上你眼睛,你愿意吗?
不愿意,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自己完整无缺的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她是自私的,她是怕苦的,她是怕后悔的,她是怕失去的,她怕很多很多的东西,因此,她才必须使用各种手段来保护自己。
“你会不得好死的。”染颜愤怒的诅咒。
“没错。”染笑竟然点点头,赞同她的话,“报应的话,一定会落下的。”
不愿意再谈,她抱起小狗边逗弄边嬉笑着朝回廊走去,方前行几步,她突然转回头来,对着染颜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你知道吗?娘生了一个弟弟,你作为姐姐是不是该送什么礼物呢?”
“我不会送的!”
“不要太小气了,有时候一定要送份大礼才对得起自己。”
天空突地飘起细雨,漠漠的雨丝渐渐模糊了两人之间的视线,在那片模糊的世界里,染颜看着染笑瘦小的背影离去,竟然觉得被抛弃的人,是染笑。
她僵立在雨中化为雕像,两目动也不动,仍雨水流进眼眶里,和着热泪一同滑落到地面上。沉重地合上眼睫后,她无声的坐下,心中有着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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