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树

　　“你好小朋友，”他笑着说，感觉很温柔也很好看，“在这里你过得还好吗？”
　　茫然地看着他，因为他的等待而有些不知所措。
　　“啊...恩。”我用脚划拉着沙地，低下头然后偷偷看他。
　　院长说只要有人问在这里过得好不好我们都要说好，不这样说的人不给吃晚饭。
　　“真的吗？”他楞了一下，然后伸出大手摸了摸我的头，“小孩子要诚实哦。”
　　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我记得有一回小虾犯了错，院长就这样摸了摸小虾的头结果他第二天就突然不见了，过了好久我在黑屋子的乱草丛里发现了他泛黑的手。院长是不是会什么武功呢？那他是不是也这样？
　　他似乎僵了一下然后笑得更温柔，“小朋友不要害怕，哥哥不是坏人。只要你诚实的回答我的问题，我就给你棒棒糖好不好？”
　　在这里，棒棒糖是很少见的好东西，那个一般都是打架的很厉害的虎哥他们吃的，像我这样的只能看着干流口水。
　　我也能舔一口吗？
　　我开始认真的想，除了小虎强迫我们叫他虎哥还经常打我，除了院长给我们吃的都是焦黑的饭还经常不给我吃，除了晚上没有被子只能睡水泥地板之外我过的应该蛮好的吧。
　　这样想着我对他点了点头。
　　然后看见他失望的眼。
　　“是吗？”他的笑开始勉强，“小朋友很可爱哟。”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递给我，“这是哥哥给你的奖励。”
　　“啊...”我小心的接过放进上衣口袋里，“谢谢哥哥，你是好人。”
　　“恩。”他站起身，然后背着摄像机走向另一个小孩。

　　摸着口袋里的棒棒糖觉得很开心，我很聪明哟，这下棒棒糖和晚饭我都能吃了，不是吗？
　　还有就是...哥哥他笑起来真好看，他还夸我可爱了呢。
　　蹲下身来偷偷地笑。

　　过了大概一个周的时间，一大群看起来很凶恶的叔叔突然来抓院长，两个银色的链环子戴在他粗胖的手上，院长很失落的样子。连胖胖的肚子都耷了下来。
　　我和虎哥他们看着他们进进出出。然后一张满是方块的纸随着风飘啊飘地最后飘到了我的脚下，我蹲下身来看，看见有几个最大的字是这样写的“XXX孤儿院院长竟是人体器官贩”。
　　把那张纸折成一架纸飞机，我爬到一棵大树上去放飞。

　　在目光所及处，他抱着一个孩子被一群人围着，闪光闪着他的脸。
　　那样好看的，温柔的脸。
　　而他抱着的是一个叫小里的瘦弱孩子，小里和小虾是最好朋友，小里也是他在问过我之后问的第二个人。

　　我讨厌我自己，其次是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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