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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征
第十九章 出征
一
“凌风,怎么样?”
冷凌风一进长乐宫,林依就赶紧上前追问。
“太子请求带兵出征,皇上不准。太子现在还在大殿里跪着。”
听了冷凌风的话,林依完全没了底气。
“难道父皇真的要把我嫁到西蒙去?”
“不会的!”冷凌风握住她的手,道:“如果真的那样,我就带你离开,去浪迹天涯!”
林依看看冷凌风,突然哭着偎到他的怀里。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父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夜色渐渐变黑,有风吹来,清凉入骨。
天上一颗星星也没有。
太宣殿里,皇太子挺直腰跪在黑暗中冰凉的地上。
殿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进来一个人,林彻也懒的去看是谁,依旧目视前方。
那人也没说话,轻轻走到林彻身边,与林彻并排跪下来。
“思影,你来干什么?”林彻一脸诧异地望着思影。
“太子来干什么我就来干什么!”思影调皮地回答。
“我是在办正事,不是在玩!”
“我也是来办正事的!”思影很不服气地说,“太子不要瞧不起人,我也要求皇上答应不要让安平公主去和亲!”
“你能不能不胡闹?”
“我没胡闹!”思影委屈极了,她是真的不想林依去和亲。
“我的是说你现在有了身孕,怎么能长时间跪着,太医说过让你好好休息的!”林彻耐心地解释。
“我没事……咦?”思影眨眨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说:“太子,你是在关心我,对不对?”
“不对!”林彻凶巴巴地冲她吼道,“你这么不听话我怎么会关心你,我只是,只是关心我的孩子!”
他把脸扭到一边,不去看她,可思影总觉得他有点怪,刚刚他的脸,是不是红了?
思影委屈地看着他,偷偷笑了,她才不管他真正关心谁呢,反正她的心里暖暖的,甜甜的。
皇帝在御花园里慢慢走着,有几天没去妃那了,去看看她。
正想着,丞相走了过来。
“太子还跪在太宣殿吗?”皇帝问。
“在!”
“皇上,”丞相道,“太子妃也跪在那!”
“哦?小影子怎么也跟着来凑热闹,难道她也愿意太子出征?”
“皇上,”丞相又道,“太子妃已经有了身孕,如果再跟着太子跪下去,恐怕……”
“那你意思是让朕答应太子?”皇帝反问。“陈中,朕就这么一个儿子,朕怎么舍得让他去战场。朕已经四十多岁了,万一太子出了什么事,你让朕将来怎么办?让朕又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
“但是皇上,太子不可能一辈子活在您的庇佑之下,他须要一个人能够独当一面!”
“那也没必要让朕把儿子送到战场上去吧?”皇帝厉声问,“他可是朕唯一的儿子!”
“皇上……”
“你不必再说了,朕是不会让太子去的!”皇帝打断丞相,丢下他,朝惠宁宫方向走去。
“皇上——”
一见皇帝来,雪妃满心欢喜地迎上去。
“皇上,臣妾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雪妃挽着皇帝的胳膊,撒娇地说。
“什么好消息啊?”皇帝好像并不在意。
“皇上——”雪妃娇嗔,轻轻附到皇帝耳边,悄声道:“刚刚太医来了,他说臣妾有喜了!”
“真的?”皇帝惊喜地问,见雪妃红着脸点点头,竟高兴抱住了她。
“皇上——”看着一脸兴奋的皇帝,雪妃嗔道:“看你,就像第一次做父亲一样!”
“哎——”皇帝却道,“朕第一次做父亲时还没这么兴奋呢,只有太子出生时朕才这么兴奋过!”
“那——”雪妃故意拉长声调,问:“现在孩子还没出生,皇上就这么兴奋了,是不是代表皇上以后会更疼他?”
“当然!”皇帝呵呵笑着回答。
“那和太子比起来,皇上会更疼谁?”
“这不一样!”皇帝道。
“怎么不一样了?”雪妃不高兴地嘟起嘴。
皇帝见了,呵呵笑着捏了捏她的粉脸,道:“太子是朕唯一的儿子,是储君,当然不能相提并论!”
“皇上,如果我为皇上生下小皇子,那太子就不是您唯一的儿子了,您会更疼谁呢?”
“都是朕的儿子,朕都会疼!”
“怎么疼?”雪妃仿佛不经意地说,“皇上已经把能给的都给了太子!”
皇帝不语,聪明如他,怎会不明白雪妃话中的意思。
“皇上,”雪妃又道,“如果臣妾能早一点遇到皇上就好了!”
“早点认识朕?”皇帝苦笑,“你早些认识朕,未必是好事!”
“为什么?”
皇帝笑笑,即便早些认识雪妃,也许他会为雪妃动心,但他还是会喜欢上洛樱,早些认识雪妃,其结果不过是又多了一个唐茹。
“皇上,”雪妃撒娇地偎到皇帝怀里,道:“如果臣妾早些遇到皇上,那么皇子就会早点出生,如果是那样,皇上会立小皇子为太子吗?”
听了雪妃的话,皇帝的脸立刻拉了下来,他推开雪妃,不耐烦地说:“你还是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吧,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雪妃却不肯死心,依旧追问:“皇上,我只是说如果,如果我的孩子是长子……”
“没有如果!”皇帝冷冷打断她,“以后不许再提这样的事!”
见皇帝的脸色突然变的怕人,雪妃赶紧转移话题:“皇上,臣妾叫人做了几样小菜,一会儿臣妾陪皇上喝几杯。”
皇帝点点头,心情却变的极遭。
过了一会,许公公进来,禀道:“皇上,太尉来了!”
王沪走进来。
“父亲!”雪妃赶紧迎上去,兴奋道:“父亲,女儿怀孕了!”
“哦?”王沪听后,面露喜色,赶紧向皇帝贺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呵呵……”皇帝呵呵笑了,说:“同喜!”
“皇上,臣听说太子……”
“如果你是来替太子求情的,那就不必开口了!”皇帝一听他提太子,就道。
“皇上圣明!”王沪缓缓道,“但微臣不是来替太子说情的!”
“那你想说什么?”
“皇上,”王沪眯起眼,道:“臣只是想说,太子年轻气盛,太过自傲,应该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
“教训?”
“不错。”王沪继续道:“既然太子想带兵打仗,那就让他去,一来让太子历练历练,二来也挫挫太子的锐气,让太子明白皇上的苦心!”
“你说的也没错。”皇帝点头,道:“但行军打仗不是儿戏,太子从未打过仗,而且朕就这么一个儿子……”
听到皇帝的口气有所缓和,王沪忙道:“臣知道皇上疼惜太子,但太子身边高手如云,一定会保护太子的。而且,据臣所知,太子从小就熟读兵书,现在应该是太子一展身手的时候,臣想皇上也不想太子只做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赵括吧。”
“……”
见皇帝不语,王沪暗笑,继续说:“臣相信太子一定能够大胜归来,为皇上取得长生不老药!”
“长生不老?”皇帝一震。是啊,西蒙使者已走,难道自己真的还要把女儿送去和亲吗?既然如此,何不一搏呢,如果太子胜了,就会有长生不老药了!
“让朕再想想!”皇帝皱着眉,起身,慢慢走出去。
“舅舅,为什么要让太子去打仗,这样安平公主不就嫁不成了?”皇帝刚一出门,雪妃就怪起了王沪。
“妇人之见!”王沪怪道,“舅舅知道你不喜欢安平公主,可我们要对付的人是太子,只有除掉太子,你的儿子才能成为太子!”
“让太出征就能除掉太子吗?”雪妃还是不相信,即使遇到危险,那些将士一定会拼死保护太子的。
王沪的绿豆眼眯的更小了,他的嘴角露出阴冷的笑意:“这次,太子必死无疑!”他有看看雪妃的肚子,笑道:“太子一死,皇上无后,只要你能生下皇子,天下就是我们的了!”
“真的?”听了王沪的话,雪妃两眼放光。只要太子一死,她的儿子就可以成为皇帝,到时,无论是安平公主还是任何人,都被她踩在脚下,哥哥的仇,宇飞的仇,母亲的仇,她都可以报了,还完成了母亲未完成的鸿志。想到这,她得意的笑了,仿佛天下,都已在她的脚下。
二
深夜,被层层乌云笼罩。有风吹来,有些冷。
御书房内,皇帝坐在灰暗的灯光下,低着头,身形显的有些孤独。
突然,殿门开了,有人走进了。
皇帝听到声音,挥挥手,头也不抬,无力地说:“朕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奏吧!”
那人没有说话,世界仿佛静的没有了声音。
“你真的要把我们的女儿嫁到西蒙吗?”良久,那人才说话。
皇帝无力地抬起头,看到一张倾国倾城的容貌。
“你真的要把我们的女儿嫁到西蒙?”她又问了一遍,声音已经哽咽。
“樱妹?”他说,“我拿自己的儿子,换回了我们的女儿,我唯一的儿子!”
洛樱看看他,不语。
“朕已下旨,让太子带兵出征!”
洛樱依旧不语,转身。
“樱妹!”他唤住她,“你会离开吗?”
“……”
“事情都过去二十年了,你还在恨我?”
她苦笑:“你也说过去二十年了,我已经恨了二十年,怨了二十年,你的人我也杀了不少,还差点杀了你的儿子,现在,你的儿子为了我们的女儿而去出征,我又能说什么呢?”
“那你是不是不会离开了?”
“我不会再离开女儿!”
“……”
当晚,皇帝下旨,西蒙小国,狂妄自大,冒犯□□,派太子林彻为征讨大将军,冷凌风、纪腾、李成熙为副将,征讨西蒙。
太玄殿。
思影不解地看着林彻。
“太子,你不在求皇上不让安平公主去和亲,你是在求皇上让你出征?”
林彻点点头,小心地将思影扶起,道:“我不得不这么做。”
“朝中有那么多大将,为什么不派他们去,为什么是你去,你可是太子?”
林彻叹息:“他们不是哲别的对手,而且,我要的是整个西蒙而不是一次胜仗!”
“太子?”思影不解,“你……”
“我要控制整个西域,就必须打败西蒙!”他看看思影,又笑了,安慰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的!”
长乐宫。
“父皇,你说真的,你真的不把女儿嫁到西蒙去了?”林依不敢相信地问。
“不会了!”皇帝呵呵笑着说,“父皇怎么舍得呢!”
“太好了!”林依开心地上前抱住皇帝,兴奋的大喊:“父皇最好了!”
皇帝也开心的笑了,对洛樱道:“樱妹,我们一家三口终于不用分开了!其实,你一直都是朕心里唯一的妻子!”
洛樱也会心地笑了。
林彻无力地靠在门边,听到房内不时传出的笑声,僵冷的双拳在身侧微颤。
许久,他低低的冷笑:“林政祥,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一家三口的团聚,是牺牲你的儿子换来的。洛樱是你心里唯一的妻子,是你的皇后,那我娘又算什么?我又算什么?什么你唯一的儿子,都是骗人的鬼话!为了讨好洛樱,为了她的女儿,你宁可牺牲自己的儿子……”
又一声低低的冷笑传来,他转身离开。月光把他的影子拖的长长的,那么孤独。
林彻推开房门。
思影正在收拾东西。
他呆呆地站在门口,看着她把他的衣服一件件铺平叠好,看到微微隆起的腹部。
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他轻轻走过去,从后面将她环住。
思影一愣,觉出他的异样。
“太子,你不是去安平公主那里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怎么了?”
他不说话,紧紧抱住她,吻住她发间的簪子。
“我永远只会有你一个女人,永远只会要你一个!”
永远?
思影怔住:“太子?”
“我现在除了你,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她转过身,奇怪地望着她。
他也望着她,那么深情。
他说:“我会努力让自己做一个好丈夫,不会再让你伤心,我也会努力做一个好父亲,对我们的孩子好!”
这个,算是他对她的承诺吗?
思影微笑,将头埋进他的怀中,心中有一种叫幸福的甜蜜在跳动。无论他的话是真是假,她都相信,她都会相信他!
三
天佑二年春,西北告急。西蒙先发制人,王子哲别率大军二十万大举进犯大昭西北部边疆。随后,大昭太子林彻率军十五万北上抵御西蒙。
大军已经走了三天了。
这日,太子妃坐轿来到护国寺。
思影支开卫海和紫轩,一个人走进大雄宝殿。
思影跪下来,虔诚祈祷:“佛祖,求你一定要保佑太子大获全胜,平安归来!保佑我大昭永世昌盛,国泰民安!”她在心里也随着默默祈祷:舒影姐姐,我已将你的簪子让太子带去,你也一定要保佑太子平安!
“唉——,可惜呀,可惜呀!”突然有人叹息。
“谁?”思影站起来,警惕地看着四周。
一个和尚打扮的男子从佛像后面走了出来。他看着思影一阵奸笑。
“你是谁?”思影毫不畏惧地问。
“我?”那和尚笑笑,道:“我是如来的使者,特来向太子妃传达佛祖的旨意。”
“什么旨意?”思影没好气地问,当她是三岁小孩儿吗?
“佛祖说,太子和太子妃缘已尽,所以派我来带走太子妃……”
“你胡说!”思影气愤地打断和尚。见那和尚一步步向自己靠近,忽觉不对,赶紧转身往外跑,可还没等她迈步,就觉得脚下一软,无力的摊倒在地。
“紫、轩——”她努力唤出紫轩的名字,可是声音太小了,外面的人根本听不到。她看到那和尚得意地向自己扬着手中的迷香,她的意识渐渐模糊。
“太子——”
她在心里呼唤着,渐渐闭上了眼睛。恍惚中,她看到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从偏殿走了出来。
“太尉大人,这个女人真的可以左右你们大昭的太子?”和尚看着昏倒在地上的思影问。
王沪冷哼:“事成之后,请哲别王子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放心!”和尚笑道,“王子一定不会让你们的太子活着回来的!等我们得到了你们一半的国土,一定与贵国过友好相处!”
紫轩仰头看看天上的太阳,奇怪道:“太子妃都进去很长时间了,怎么还不出来?”
“是啊。”卫海也道,“就是上柱香,时间也太长了,三柱香都上完了!”
苍昆听到二人的话,觉得有些不对劲,忙冲进去。紫轩和卫海也跟了进去。
殿内,跟本就没有太子妃的影子。
“丫头——”
苍昆喊到,却没有人回答。
“什么味?”卫海突然嗅着鼻子问。
苍昆也闻了一下,是迷香!他心里一惊,遭了……
七天后,太子大军行至关外,安营扎寨。同时,京城内也在紧张地寻找着,因为他们的太子妃丢了!然而,这一切,远在关外的太子却一无所知。
天佑二年四月,大昭军三千人与西蒙军五千人第一次交战,大昭军败。三千人仅五百人生还。
几天后,大昭军李成熙部遭敌人夜袭,粮草被烧,损失惨重。
天佑二年四月底,大昭军冷凌风部五千人遇西蒙军一万,大昭败,损军两千,然西蒙伤亡过半。
战报接二连三地送到京城,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朝野内外,人心惶惶。人们纷纷议论,当初,就不该让太子去,太子毕竟年轻,带的人也是从未打过仗。皇帝也是后悔莫极,他也只能如此,他现在是在赌,赌他儿子的智慧,赌他儿子的命!
天佑二年五月,大昭军与西蒙军在衡关交战,双方都投入了过半的兵力,两军统帅大昭的太子林彻与西蒙王子哲别亲自挂帅。此战进行的异常激烈,双方均伤亡惨重。但是这次,大昭胜了。然而他们的太子却在交战中被西蒙神箭手用箭射伤,抬回军营时才发现箭上有毒,是西蒙的一种奇毒,如果不及时服解药,七日之内必死无疑。
四
暮色笼罩着这座威严雄伟的皇宫,有一些落寞。
御书房内。
皇帝呆呆地看着案上新的战报。
战报上说:此次交战,我军大胜,然太子在交战中不慎中毒箭,军医无奈,请派宫中最好的太医前往军中。
太子中毒箭,军医无奈。
那么,太子会死么?如果太子死了,如果他的儿子死了……
皇帝摇摇头,不会的,不会的,太子不会有事的!
“你们都给我让开!”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厉喊,皇帝惊坐起身。
“公主,皇上不准任何人入内!”
“我让你们让开——”
接着,门被撞开了,是安平公主。
“安平,你这是……”皇帝诧异地看着满脸泪痕的林依。
“父皇——”
林依突然哭着跪倒在地。
“安平!”从没见过这么委屈的女儿,皇帝赶紧下来,将女儿扶起,心疼地问:“安平,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你母后出事了?”
林依哭着摇摇头,用力咬着下唇,哭道:“父皇,我去和亲,不要让哥哥再打下去了!你让哥哥回来,我去和亲!”
“安平?”皇帝无奈地看着女儿,“你都知道了?”
“父皇,我听说哥哥中的是西蒙奇毒,军医治不好,只有西蒙才有解药……”
“不会的,你哥哥不会有事的,父皇会派最好的太医去医治的。”
“可军医已经是最好的太医了!”
皇帝无语,只是无奈地看着女儿。他深知太子所中之毒的厉害。当年,他曾和西蒙有过一战,他手下的几员大将也是中此毒而死的。
“父皇,您就下旨吧!”
“唉——”皇帝重重地叹了口气,转回身,提笔。
不一会儿,他就写完了圣旨,他拿起玉玺,却久久不肯落下。
“父皇,只要能救哥哥,我无怨无悔!”林依说着,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她知道,只要玉玺一落,她的命运就会注定,她的人生,不会再有冷凌风,只能与黄沙为伴!
终于,玉玺缓缓落下。
林依绝望地闭上眼睛,凌风,对不起……
“林政祥——”
一个愤怒的声音,他却不忍回头去看,他怕看到她的眼睛。
“你已经毁了我的一生,难道你还要毁我的女儿一辈子吗?”
“母后,你不要怪父皇!”见到母亲,林依及时把眼泪擦干,坚定地说:“母后,是我自己要求的!”
“依依——”洛樱不解地看着女儿,她的眼中却是从没有的坚决,不容改变的坚决!
“樱妹,”这时,皇帝终于开口说话了,“朕自知对不起你,你怨朕,恨朕,朕都无话可说。但是,大昭,不能没有太子!”
军营内。
太子林彻静静地躺在榻上,脸色苍白。他的周身,散发着寒气。
已经五天了,军医束手无策。如果太子身上的毒再不解,太子就真的必死无疑了!
纪腾看看榻上的太子,叹息:“好不容易打了次胜仗,怎么……”
李成熙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太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他在动!”冷凌风突然道。
三人忙去看林彻。果然,他在动。他左手手指微微在动,手指上的指环发出奇异的光。
三人都屏气望着林彻,生怕一点声音也会打断他,让他再次昏睡过去。
“舒影——,舒影——”他嘴里轻声唤着。
三人互相看看,不知如何是好。
“舒影——,舒影——”
林彻微微睁开眼睛,眼睛清澈如水。
他看到,她坐在他的榻边,脸上,却没有了笑容,甚至,还有泪痕。
“舒影——”
他心痛起抬起手,为她拭掉脸上的泪。
“彻,我不要你死,我要你活着。”
“傻瓜!”
他微笑着握住她的手。
“我怎么会死呢!”
“彻,救救我和孩子——”
她的手突然松开了他。
孩子?
他惊怔?不解地看着她。
“彻——”
她看他的眼神那么忧伤,慢慢向后退。
“舒影,别走!”
他用力去抓住她,却从榻上滚了下来。
“太子——”
三人忙上前扶起林彻。
林彻看看周围,除了冷凌风三人,再无他人。
“太子,你终于醒了,看来,西蒙的毒也没那么可怕!”纪腾兴奋道。
林彻看看三人,从怀里掏出一只簪子。
三人愣住。这只簪子他们见过,是太子妃头上常戴的那只。本来上面是晶莹剔透的,此刻却变的暗红。
是这簪子,吸走了他身上的毒。
只是……
为何他刚刚看到的舒影与往日不同,为何她的眼睛看上去那么忧伤。还有,她说救救她和孩子,她和孩子,难道……
他突然站起来,问:“京城有没有传来太子妃的消息?”
冷凌风三人奇怪地摇摇头:“没有啊。”
“这就怪了!”
林彻看着簪子,思忖。舒影是不会骗他的,一定是思影出了什么事,却没有告诉他。
“太子!”正想着,一名军士来报:“皇上有圣旨道!”
“圣旨?”
不容多想,四人赶紧出帐接旨。
“奉天成谕,皇帝召曰:现派安平公主与西蒙和亲,太子即刻班师回朝,不得有误!钦此!”
圣旨未读完,冷凌风已经呆在了原地,皇上,最终还是要把林依嫁到西蒙去。
许公公恭敬地将圣旨交给林彻,笑道:“原来太子的伤势已好,皇上很是担心呢!”
林彻面无表情地接过圣旨,笑道:“许公公,有劳您给父皇带句话!”
“殿下请讲!”
林彻握了握手中的圣旨,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说完,就把圣旨潇洒的一挥,丢到了一摊水中,大笑着离开。
“这,这……”许公公赶紧从水里捡起圣旨,不解地望着太子远去的背影。
“这都不明白!”纪腾嘲笑道,“太子爷不回去,我们要与西蒙战到底!”纪腾也离开了。
李成熙冲着许公公冷哼一声,转身回帐。
冷凌风看着那个已经湿漉漉的圣旨,笑道:“我们现在是山高皇帝远,只听太子旨意!”
“你,你……”许公公气的拿手指着他,却说不出话来。
“太子旨令:不灭西蒙,誓不还朝!” 丢下这句话,冷凌风也转身离开。
“什么?”皇帝大怒,“太子不肯还朝?”
皇帝瞪着许公公带回来的圣旨。
“他还敢把朕的圣旨扔到水里?”
“皇上,太子还说,还说……”许公公思量着,要不要说。
“那说什么?”
“太子还说,不灭西蒙,誓不还朝!”
“什么?”
皇帝愣住,嘴角却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才是他林政祥的儿子!
“不灭西蒙,誓不还朝!”
“是的!许公公是这么说的。”小太监恭敬地回答。
雪妃冷哼:“真是和他老子一个德行,为了天下连命都不要了!”
她摸了摸自己微隆起的腹部,又满意的笑了:“他不要命也好,这样,你就可以顺顺利利的登上帝位了!”
五
天佑二年六月,哲别王子率领的西蒙军在鹧鸪山中计,被大昭军两路包围。同时,纪腾率800铁骑绕过西蒙大军,直击西蒙右贤王部落。
鹧鸪山。
昏黄的天空,狂沙飞舞。
西蒙统帅哲别王子,被前后包围,却没有丝毫畏惧,仍旧成竹在胸。他望着对面也是身为统帅的大昭太子林彻,嘴角不屑地一笑。
两军就这样对峙着,谁也没有先拔剑。
冷凌风和李成熙手按在剑上,随时准备向前冲。
“哈哈……”哲别王子突然大笑起来,他望着林彻,道:“自古英雄出少年,你们中原人的这句话说的好,皇太子殿下果然是少年才俊,难得的将才!”
“王子殿下过奖了!”林彻也笑着回应,“久闻哲别王子是西蒙第一勇将,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哈哈……”哲别又是一阵大笑,得意道:“大昭太子,你可别得意的太早,你的命,可是握在我的手上呢!”
“哈哈……”林彻也大笑起来,仿佛这是天下最好笑的事了。他说:“哲别,这应该是我对你说的话吧!而且,我林彻的命只会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是吗?”哲别冲林彻诡异的一笑,扬手向后做了一手势。只见西蒙军从中间分开,出现了一辆战车,战车上堆满了木头,而木头上,被绑着一个白衣女子。
“太子妃?”
冷凌风惊呼。他看看林彻,他却是一脸的镇定。
哲别下马上了战车,手里举起火把,得意地看着林彻。
李成熙看看平静的林彻,对着哲别破口大骂:“哲别,你这个混蛋,居然这么卑鄙,拿女人来作挡箭牌,有本事下来一对一的打!”
“哈哈……”哲别大笑,不屑地说:“只要能打胜仗,我管他什么手段!”他看着林彻,冷笑:“怎么样,太子,你的命,是不是在我的手里!”
林彻默不作声,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被作为人质的思影。不错,对他而言,思影是他的命,哲别,抓住了他最致命的一点。
“大昭太子,”哲别喊道,语气傲慢,“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林彻冷冷地问。
“我可以放了你的女人,但是,我要你拿你的人头和你的半壁江山来换!”
听了哲别的话,大昭军人人愤怒,都恨不得上去杀了哲别。
但是太子林彻却只是淡淡一笑,冷冷道:“很公平的交易。别说半壁,就是用整个大昭和我林彻的人头来换都是公平的!”
“太子?”
听到林彻的这句话,思影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原来,她在他的心里,竟是这么的重要!
“大昭太子,你答应了?”哲别问。
林彻不语,只是怔怔地望着思影,心如刀割。
“大昭太子,听说你的女人已经怀孕了,难道你就不想给自己留个后吗?”哲别又问。
林彻依旧不语。
“大昭太子,你在考验我的耐性吗?”面对林彻的沉默,哲别显然已经不耐烦了。“大昭太子,”他说,“你的女人长的挺漂亮的,也该让兄弟们开开眼了!”说着,就大笑着撕破了思影左边的衣袖,露出雪白的肌肤。西蒙军奸笑起来。
“哲别,你这个混蛋!乌龟王八蛋……”思影哭着大骂,把她知道的骂人的话全都骂了出来。
林彻紧握住双拳,指甲深深嵌进肉里,为什么他总是这么的无能!
“大昭太子,还在考虑吗?”说着,哲别又扯破了思影右边的衣袖。
“哈哈哈……”哲别看着脸色苍白的林彻狂笑,“一个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保不住的男人还谈什么天下!”说着,手又伸向了思影胸前的衣衫。
“慢着!”林彻赶紧制止了哲别。
“看着自己的女人这样受辱,比自己受辱还难受吧?”哲别大笑着问。
林彻不理会哲别,他看着思影,不忍道:“林思影,在你和天下百姓之间,我只能选一个,你明白么?”
“明白!我明白!”思影哭着回答,“你讲过的,司马迁说,死有轻于鸿毛和重于泰山,我选择泰山,我不做鸿毛!”
“今世,是我负了你和孩子,来世,不,永世,我们再做夫妻!做永远的夫妻,永远都与你长相守!”
“好!做永远的夫妻,永远与你长相守!”
“不要哭了,听话,把眼睛闭上!”他的声音已经哽咽。
“嗯!”思影努力不再让眼泪流出来,望着林彻,不舍地闭上了眼睛。
林彻从马上取下弓箭。
拉弓,瞄准。
终于明白过来的哲别看着林彻拉弓,不禁暗道:想不到这个大昭太子竟然如此无情,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杀,看来我们都被那个王沪给骗了。
林彻将箭对准思影,眼前闪过一幕幕。
在上林苑,她被推到了他的怀里……
通州,他吻了她……
池州,她送他定情指环……
翠竹林,她为他挡剑……
绣园阁,她与他相识……
太子府,她与他拜天地……
樱花树下,她教他吹奏长相守……
长相守……
他不忍地侧过头,闭上眼,手一松,箭被射出。一滴泪顺着他的眼角溢出。
对不起,思影!虽然他可以为他放弃生命,但是,他却不能为她放弃天下,放弃一个男人的事业,因为,他已经为此而失去了太多太多!
已气愤不已的冷凌风和李成熙拔剑怒喊:“为太子妃和皇太孙报仇!”
瞬间,两军就混战在了一起。
太子林彻的战马却立在了原地没动。他望着互相厮杀的两军,苦笑。他紧握着手指上的指环,紧紧握着。
他以后,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六
天佑二年六月,西蒙王子哲别率领的西蒙军在鹧鸪山中计被围。鹧鸪山一战,王子哲别被生擒,西蒙全军覆没。
夜晚。
今晚的月格外的圆,格外的明。
这次大战,大获全胜,真是大快人心。军士们几个围坐在一起,尽情的喝酒高歌,炫耀着自己在战场上杀了几个敌人。
柔和的月光洒在篝火旁一也孤独的身影上,伴有无限哀思的箫声,让人无比的惆怅。
冷凌风望这个孤独的身影,心中有无数酸楚。
“太子——”
他轻唤,本想安慰他,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知道这守曲子叫什么么?”林彻收起玉箫,突然问。
冷凌风摇摇头。
“长相守!”他说。
“长相守?”冷凌风望着林彻,忽然觉得他是那么的可怜!
林彻抚摸着手中的玉箫,突然笑了,那么凄惨的一个笑容。
“太子!”
李成熙走过来,道:“纪腾派人来报,他在望水湖畔大败西蒙右贤王!”
林彻不语,爱怜地抚摸着手中的玉箫,左手手指上的指环散发着微弱的光。
沉默了半天。
李成熙终于开口说了,声音却已经发颤:“在我们接近战车前,哲别已经点燃了战车,等我们靠近战车时,战车已经,已经……”
“啪——”
玉箫落地。
林彻低低的声音传来:“这么说,我连一俱尸体都没有保得住!”
“太子?”李成熙悲悯地望着林彻,“请太子节哀!”
林彻捡起地上的玉箫,紧紧握住。
“长相守……”
他紧紧握着玉箫,仰望着天上的明月,笑了。
“明月独杯酒,漫路自枕忧。两影终尽逝,独留长相守。哈哈哈……”
太子如疯子般狂笑着离去。
两人看着太子离去的孤独背影,都感到心情沉重。
两影终尽逝,独留长相守。
独留长相守……
七
天佑二年六月,哲别王子被俘后,大昭太子继续挥军北上,纪腾率铁骑由北至南,与大军遥遥相应。
天佑二年七月,西蒙大汗部大败与龙都地。西蒙大汗颚善及其族人全部被俘。
龙都地。
大汗营帐内。
大昭皇太子林彻高高在上的坐着,冷笑地看着下面并排跪着的西蒙大汗及其家眷还有各部首领及家眷,听着他们恐惧的哭喊。
林彻挥挥手,几个军士压着哲别王子进来,哲别已经没有了昔日的意气风发。
“林彻,你想怎样?”哲别看着跪在地上的父母族人,愤怒地问林彻。
“怎样?”林彻冷哼,对几个军士示意。接着,西蒙大汗和哲别的王妃就被拉了出来。
“父王——”
哲别努力挣扎,却没能挣脱开军士。
“林彻,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你不要为难女人和孩子!”西蒙大汗颚善恳求道。
“女人和孩子?哈哈哈……”林彻大笑,“你求我放过你的女人和孩子!”
“是!”颚善硬着头皮回答,又说:“他们是无罪!”
林彻不语,看着哲别,问:“难道你就不想让我放过你的女人和孩子?”
哲别回头看看自己的妻妾和孩子,脸色变的更加苍白。他又看看林彻,终于无力地跪到林彻面前,恳求道:“大昭太子,我恳求你,放过我的父亲,放过我的妻子和孩子!”
“哈哈哈……”林彻大笑,冷冷道:“就凭你,也敢侵我大昭!”他愤怒地一把揪起哲别,怒道:“你求我放过你的女人和孩子,你也配!”他把哲别推倒一边,命令道:“把颚善给我拉出去斩首!”
“父王——”哲别大喊,然颚善已经被拖了出去。
林彻又走到哲别的王妃面前,看着哭泣的王妃,伸手扳起她的下颚,笑道:“哲别王子的王妃,也是国色天香嘛!”
“林彻!”哲别紧张地看着林彻,想起自己曾让他的妻子当众受辱。
果然,林彻扬手扯掉了哲别王妃的衣服。
“爱妃——”哲别惊喊,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哲别王妃赤身站在林彻面前,恐惧地望着他。林彻也冷冷注视着她。莫名的,他的眼中有痛苦闪过。
哲别王妃抱住自己的身子,哭着跪到林彻面前:“求你放过我的孩子!求你放过我的孩子!”
林彻转过身,背对她,又看向其他女人,命令道:“把所有女人的衣服都给我脱了!”
立刻,军士们冲了上去,瞬间,西蒙公主、妃子、贵妇的衣服全被脱光,哭喊声充满了整个营帐。
“林彻,你这个混蛋!”哲别大骂,他冲上去,想冲上去杀了林彻,却被军士给牢牢压住。
林彻冷笑地看着他,又道:“把这些女人压下去,犒赏三军将士!”
“林彻,你这个禽兽!畜生!混蛋!我杀了你!”哲别大骂着。“林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林彻却不理会哲别的诅咒,命令道:“除了哲别及诚心投降者,全部用乱箭射死!”
天佑二年七月,西蒙大汗部被破,西蒙大汗颚善被杀,西蒙亡。
天佑二年七月,大昭军继续北进,扫除西蒙余部。
天佑二年八月,大昭军西进西域,将西蒙在西域的附属地划入大昭版图。
同年年底,大昭军横扫整个西域,西域各国成为大昭附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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