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伪ADHP]愿望轮回

　　【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守候他】

　　鲜血、叫喊、绿光、交错的咒语和疯狂的目光，阿不思跪在地上，眼前所有的色彩似乎都在旋转飞舞，变成了混乱的光影交错。直到那片金色的背影从门口消失，他才感到全身上下传来的钝痛。
　　他使劲揉着眼睛，却不能看清楚眼前的状况，然后一道焦急的声音钻进了他的耳朵，阿不思终于从颠倒的画面中看到了哈利的脸庞。他那双翠绿色的眼睛倒映着自己苍白的面孔和惊恐的目光，他几乎能看见自己发抖的嘴唇，然后，余光瞥见了倒在地上的阿莉安娜，他攥紧了哈利的手，根本迈不出一步。
　　阿不福思的哭声和喊声依旧在他耳边盘桓，他以为对方会扑上来拼命揍自己一拳，但他只是抱着阿莉安娜，似乎生命已没剩下多少时间。
　　阿不思花了好长时间才发觉自己的膝盖在颤抖，手里紧紧握着的魔杖终于“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随后他向前挪动了一步，想要朝阿莉安娜靠近一点，却险些栽倒在地上。
　　哈利死死地抱着他的，满脸是汗，神情痛苦，仿佛他才是这里最悲伤的人，阿不思听见他的嘴里不停地小声嘀咕着：“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
　　“你说什么？”
　　轻声的疑问猛然间触动了阿不福思近乎奔溃的神经，他像一只扑向梅花鹿的豹子一般从地上跃了起来，好似在空中掠过了一道残影。当哈利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扑到了这里，一拳挥在哥哥的鼻子上，发出让人心惊肉跳的声响。
　　哈利的手下意识地一松，阿不思就像块木板般“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鼻梁和脸上大片鲜红的血液，却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阿不思！”哈利飞快地扑过去，跪在他身边想要用袖子擦干他脸上的血迹，而身旁的阿不福思正在大声咆哮：“我求求你！跟他走吧！跟他离开这里！我再也不阻拦你们了——求求你！把阿莉安娜还给我，我不拦着你们了——”
　　阿莉安娜的名字像根利刺狠狠地扎进了阿不思的胸口，他忽然间恢复了神志，湛蓝却散发着死灰色光芒的眼睛亮了亮，渴求似地看向了对方：“……阿莉安娜？”
　　女孩毫无知觉的身体平躺在地上，泛青的皮肤折射着惨白的日光，空洞的目光正对着自己的两个哥哥。
　　阿不福思发出一声像是受伤的动物样的凄惨号叫，跪爬着靠近妹妹，额头抵在冰冷的木地板上，随后身子一歪，倒在旁边失去了知觉。
　　哈利支撑着疲惫和混乱的思绪叫来了镇上的巫师，收拾阿莉安娜的遗体，商量下葬的时间。昏迷的阿不福思在醒来后就坐在阿莉安娜的遗体前面，不吃不喝，像只僵硬的木偶，呆愣地看着自己死去的妹妹。
　　阿不思比哈利想象得要更快找回理智，但在看到那双漂亮的蓝眼睛里再也不会出现神采，而只有深深的自我痛恨的时候，哈利巴不得他继续浑浑噩噩下去。他不敢去看阿莉安娜，而是坐在家门口，盯着东边的方向，哈利知道那是巴希达的家。
　　哈利已经没有力气去责怪阿不思了，他抓着魔杖跑去巴希达家里，那里却找不出金发少年生活的一丝痕迹。他站在花园里面，瞪着二楼的窗户，像个疯子那样怒吼、咒骂，然后奔回阿不思的身边，努力让自己不掉眼泪。
　　“这都是我的错。”
　　阿不思声音沙哑地说，仿佛几天没有喝水：“都是我的错，我造成了这一切，所有罪恶的根源都是因我而起，而我却没能负起应有的责任，像个懦夫、也像个刽子手一般伤害了自己的家人。”
　　“你是对的。我根本就不知道我会带来怎样的灾难，却独自窃喜，仿佛我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有能力掌控一切。到头来我才发现，这全是一个可悲的傻瓜臆想出来的幻境，事实上我只能给别人带来痛苦和折磨，我所做的蠢事都在提醒我曾经是多么的狂妄自大，多么的接近于愚民。”
　　“不是这样的！”哈利大声说，“你不是这样的！”
　　青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行透明的液体顺着他白皙的脸颊滑落在下巴上：“你不用安慰我，哈利，我知道自己是个混蛋，我应该代替阿莉安娜去死，而不是坐在这里吹着凉风等待他们把墓碑送过来。”
　　他赤褐色的长发蓬乱地披在肩上，第一次不像它以前看上去那样柔顺光滑，鼻梁被魔法整理过，却能看出软骨断裂的痕迹。他静静地坐在门边，仿佛已经被全世界抛弃。
　　“我不知道要怎么说你才肯原谅自己。”哈利动了动手指，想去握住他的手，却最终停住了，“但我想告诉你，起码我不认为你活该承受这些，理应面对这种局面的是格林德沃那个混蛋，而不是你，阿不思。”
　　阿不思猛地晃了下头，好像想要赶走某个名字：“不，哈利，谁都没错，全部都是我——”
　　“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了！”少年忽然间尖叫起来，歇斯底里的模样仿佛他才是奔溃的那个人，“你看起来像个颓废的倒霉蛋！你自怨自艾的词语让我难受！你为什么不能停止对自己的伤害呢？为什么不能想想看那些爱你的人呢！？”
　　“爱我的人？”阿不思惨淡一笑，“爱我的人，现在躺在里面，哈利。”
　　哈利咬着嘴唇，双手紧紧地抓着对方的肩膀，不管不顾地扭过他的脑袋：“和你无关，阿不思！不要再责怪自己了！我求你——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坚强起来，这个家还需要你！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偶尔一次埋怨其他人呢？为什么你不恨他？恨格林德沃？”
　　阿不思像被针扎一样甩开了他的手：“你又知道什么！你知道盖勒特是什么样的人吗！”
　　“我知道他是个懦弱的恶棍。”哈利冷冷地说，“他夹着自己的尾巴灰溜溜地逃回了家，把烂摊子丢给了你。”
　　他没能继续往下说，阿不思的拳头重重地击打在他的脸上，将他从门边的台阶掀了下去，让他滚到了地上。哈利没有丝毫反抗和阻挡，他歪斜着躺在泥土里，脸颊和肩膀隐隐作痛，膝盖硌着坚硬的石子，心里一片冰凉。
　　“如果你想这么做，那就做吧。”他喃喃道，“但求你忘了他。求你。”
　　阿不思站在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双唇剧烈地颤抖。几乎过了整个世纪的时间，他忽然间奔溃般地弯下腰拽住了哈利的领子，将他从地上拖起来。“为什么？”他哽咽着说，“为什么要原谅我……”
　　“我没有原谅你。”哈利冷静地回答，目光哀求，“但我爱你，阿不思，请你让我一起承担。”
　　阿不思蓦地松开手，两人像两只冬瓜一样滚到了地上，并排躺在一起。他们谁也没有去管四周灰扑扑的尘土，只是将手紧紧地攥在一起，似乎这样就能减轻胸口的疼痛。
　　“我不值得你这样做，哈利。”
　　“是吗？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青年没有答话，而哈利则转过头，翠绿色的瞳孔将他整个印了进去：“曾经有个人教会了我信仰的力量，所以我把他看作了自己的信仰。我觉得只要愿意去原谅、去爱，就决不能放弃，因为我们一旦松手了，对方就再也不会给我们机会。”
　　“你没有我这样傻，哈利。”阿不思轻声说，“你信对了人。”
　　哈利专注地凝视着他：“那么证明它，证明我信对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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