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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认识
我甩了甩头,不管那么多了,想太多伤身。正欲离去,却看到身后惊魂未定的洛梦。我怜爱地拍了拍她的肩,小姑娘真的吓到了吧。毕竟这帝王家的皇子们份量有多重她这个贵族小姐不可能不清楚,见我如此大胆,自是吓得全身发抖。听说好像要进行礼仪培训,我冷笑一下,现在我尚可以现代人身份来安慰自己忽略这严肃气氛,平等的思想也一直充斥着我,等这一个月训练下来,这样近距离接受这森严等级制度,只怕到时的我就没有现在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了。
一阵深深的无力感袭来,让我好不容易说服自己鼓起进宫的决心再次动摇起来。不能让这种心理状态继续下去,否则痛苦的只是我自己,我使劲摇了摇唇,疼痛感让我暂时不去想任何事,我拉起洛梦的手,向储秀宫走去。经过刚才那么一闹,哪还有心思欣赏美景。心里又郁闷又烦躁,脑里突然灵光一闪,觉得那九爷与十爷颇为眼熟。
走到半路,只见一个小太监冲我们急急走了过来,确认我们身份后引着我们向储秀宫走去。
我偷偷打量这位公公,看起来也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轻轻就来当太监,真是可惜,眉清目秀的,整张脸阴柔无比,却不令人生厌。
“小的叫小全儿,你们是新进宫的秀女吧,公公见你们俩还未到便要小的来接你们。”小全儿走得有些急,看来真等了很长时间,这刚来报到的第一天就迟到,到现代非得说成是耍大牌不可。我有些抱歉地笑了笑:“刚才让一些事给耽搁了,这不赶过来了么。”万一让上面的留下不好的印象,一气之下分了我一个倒夜壶的差事那可怎么办?想到这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洛梦也乖巧的任我拉着进行竞走,与我不同的是她想走得斯文一些,却愈发怪异别扭。虽然与那些穿花盆底走路,姿态婀娜的福晋嫔妃们相比,我是不太雅,但这可是关系我这几年宫中幸福的事,怠慢不得,不雅也就不雅吧,反正我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哟,小全儿,你这是干嘛呢,赶鬼呢,艳福不浅啊,还带着两女鬼。”倜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我不由皱了皱眉,谁说话那么难听。可小全儿不知是因为走的太急,还是那人隔的太远而没听见他的讲话,一个劲只往前冲。余光瞥去,只瞧那衣裳就知道那小子出身不凡,一定又是什么皇戚贵族之类的。那小全儿不理他岂不是……
我不由担心起来,下意识朝他望去。见他临风而立,虽看不太清楚五官,却也能勉强辨出他的瓜子脸——古代男子少有的脸型。他虽对小全儿对他充而不闻有些诧异,可并没有半分恼意。我这才放松下来,实属难得,在这群娇生惯养,飞扬跋扈的公子哥中竟然有这样心胸宽广的人,真的挺不容易的。向小全儿这样的“不礼貌”在现代还可以算得过去,但是在这种等级制度异常森严的古代就……
刚收回目光就又想起先前他一口一个女鬼的,心中不免又冒起一团火,再次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他。这个小鬼头,真正失礼的人是他吧,他似乎也发现了我,谁叫我的眼神变的太快——刚才还一副担忧之色,现在又变得凶恶,再加上方才无意间偷看他的衣服,就这一会子连看了他三次,没准他把我当成了居心卜测的女子——毕竟古代女子都是讲究含蓄美的。
我暗自叹了叹气,不再看他,今天是撞了哪门子的邪了,尽出岔子。
一大群秀女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一见我们进来立刻安静了下来盯着我们。我苦笑不以,像我们这样不听话的秀女估计她们也是头一次见到。领头的公公不悦地咳了一声,冷冷地瞥了我们一眼,简单交代了几句,便要太监们带我们去各自的房间歇息。
还不知道原来我家那老头子还有那样大的面子与势力,我也沾了荣光单独分到了一间房子,房间虽然不是很大但也别致精巧。更重要的是不用和别人挤着住,这样大热天里我可不想作三明治。
这时我才对那古板老头子有了一点点的好感。
真累呀,我将自己重重甩到床上,床被弄得咯吱巨响。全身快散架呀,眼睛酸胀得很,又想睡了,再这样下去真要变成豚猪了。
门的“咯吱”轻响将我惊醒,毕竟这宫中四处潜藏危机,不提高十二分警惕可不行,这可是押上性命的事。
洛辉他来干什么,管他咧,又不是外人,放松放松,深呼吸。
“怎么随便进别人的睡房。”我皱着眉头,一肚子火没处消,他又来打搅我的好梦,真过份。“是你自己不关好门,门是虚掩着的。再说……”他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一下我,强烈无视他。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要礼貌没礼貌,要身段没身段的,谁稀罕看你呀!”
这…这个当真是刚才还因真情流露而让我感动不以的弟弟吗?看看那副死样儿,刚才一定是我在做梦,他会那么好,我一定是在做梦。
真是累人,才懒得与他吵嘴。我打了个哈欠,只可惜打了一半便瞅见刚才一直被我忽略而脸色极不好看的透明人。
见我这般不经遮掩打呵欠,他倒一下愣了。我张大的嘴硬是僵在半空中,想闭却不听使唤。洛辉显然也才想起身后还有一个人,略为尴尬地道:“还不快给十爷请安。”
十阿哥胤礻我?!浓眉大眼,身形瘦长。印象中这小子是个草包二愣子。还以为会长的很草包化,哪知却是一表人才。也算是他们哥几个中最出彩的,果然不能以貌取人。
见我又呆着不行礼,还直视,辉估计要抓狂。刚才见着十四爷也是这样,估计他把我当成不会第一时间主动行礼的蠢货吧。
我无奈且不舍地离开床铺福身:“爷吉祥。”
十阿哥头不屑地一抬,冷哼一声:“起吧!”
还快嚣张死,不愧是一个爹生的,脾气那么像,德性!起就起,我也不会因为赌气而不起,那岂不是亏待了自己。我又不是你十爷,还没憨到这地步。起来后我很自觉地坐到床边,十爷脸色又一变,却又不好发作,眼睛都快瞪出来。再次无视,反正我还未开始学礼仪,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给你福身已是够给你面子了。
“哼哼,小辉,你姐姐倒特别呀!”很明显的讽刺。本来我体力低谷时脾气会变得暴躁,这时不由火冒三丈,冷冷道:“爷不爽可以不来奴婢的房间,可为什么又来自找气受呢?!”十爷立即气得呛住,双颊憋得通红,一甩袖摔门而出。
这十爷虽莽撞,但却是副直肠子,没太多坏水,虽也记仇但却没有置人死地的想法。洛辉也深知这一点,对我惹恼了十爷也没太过责骂,只是对我的烂脾气无可奈何,只得指望经过一个月的培训,把我训练得人摸人样一点,也让他这个当弟弟的少为我这个当姐姐的操点心。
不过,虽然方式意外,倒也算是和十四爷、十爷认识了。但这两人下场都不好,特别是这没什么心眼和本事却爱瞎起哄的十爷,似乎还被抄了家,被迫到大街上变卖家当,落魄以极。不过,抄他家的似乎是已当上怡亲王的十三爷胤祥。他再直爽又怎样,可惜跟错了人,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
他们走后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静得令人窒息。胸口越来越闷,我张大口拼命呼吸,亲眼看到这些苦命的阿哥们也不由感伤起来。
“表姐,你睡了么?”扣门声响起,与她的声音一样轻。
太阳穴“突突”直跳,揉了揉,定了定神淡淡道:“还没呢,进来吧。”洛梦小心翼翼跨过门槛轻合上门。我出神的盯着她有韵律摆动的裙角与隐露的绣花鞋,哎,这就是大小姐,一举一动都那么有感觉。
“表姐,你说我们会被选中么。”沉默半晌,洛梦终于说出闷在心里已久的话,声音很轻很轻,带着强烈的不自信与紧张。幽暗的房间中她的眼睛闪出妖艳的光芒。我定定地看着她跳跃的瞳孔,如同被摄了魂魄般,她的瞳孔仿佛是一个越来越大的旋涡,生生将我吞噬。
我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强迫将视线从她眼睛上移开。我当然知道她所说的“选中”是什么,既不是指“女官”,更不是指那些“奴婢丫头”。只怕是指那些妃子或福晋这个头衔吧。
我知道她在期待我的回答,带着不安却希望我肯定的回答。地位,权力,就是这些深闺小姐终究也是逃不出这些个俗物么。
“我不知道。”不敢看她失望我的脸与骤然暗淡下来的眸子,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怎么告诉她。说的再好听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与其让她怀着万分期待希望落空,不如一切不知梦想成真来得好。
她低头沉吟片刻,我暗暗责怪自己是不是说的太直接了。正欲开口相劝,她却突然抬头甜甜一笑,眼睛里闪出柔和的光,大有安慰之意,仿佛是知道了我此时的无奈与自责。我的心狂漏一拍,对这个并不熟悉甚至有些不满她浓郁封建贵族小姐气质的女孩顿生好感。原来她并不是我想像中的那般柔弱。
封建女子都是可悲的,特别是那些看起来令人羡慕的贵族家千金。她们从小被调教得异常听话,如同一只只带着羞怯微笑面具的傀儡。为了家族利益的婚姻,她们也只能孤注一掷,葬送自己的后半生。生活在一堆为了男人而争风吃醋的女人中间,更可怕的是为了名声又不得不装大度,笑里藏刀的面对那些情敌。看着她因为那个笑容而突然明媚起来的脸,心中一暖,冲口而出:“你一定可以幸福的,我保证。”
没想到我会突然飙出这一句,洛梦一愣,随即抿紧红唇,低下头去。她眼角的那滴晶莹深深刺痛了我的眼睛,坚强又倔强的孩子呀,这些年虽然养在深闺,可在那样复杂的家庭,人情冷暖自是多少知道并体会了一点。或许她是寂寞的吧,亦或许那些显赫贵族女子都是寂寞并空虚着的,只不过她们早已习惯了那可怕的空虚,机械地跟着长辈的脚步走。今日在这种充满利益气息的地方听到我发自内心的祝福,哪怕只有一句,也会让这个孩子心中暖上一阵吧。至少我是真心希望她幸福,虽然这幸福的概念太模糊也太遥远了。暂且不说康熙皇帝,就算被那些皇子阿哥们选中,也只是平白多出一大堆情敌与多添一份伤痛罢了。何况这些皇子们的夺嫡之争,结局一个比一个惨。除了四爷与十三爷,十七爷略有指望,其他的简直是活受罪,只可惜那三个人也不是那么轻易便可攀上的。就像我刚到宫中碰上了几个最倒霉的,而那三个人却一个也没碰到,哎,罢了罢了,我也只管低调做人,过了这关这坎的,等咱再出宫又是一条好汉。不过就是委屈几年当个丫头儿,运气好当个女宫,千万别与那些阿哥们扯上半分关系,这便是我现阶段最大的心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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