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澄

作者:言书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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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命恩人


      “喂?实话说,那孩子是谁?”蓝羽擦完手,坐到左夜旁边。左夜将目光从夏羽熙身上移开,若有所思。见他不答话,蓝羽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我问你呢,他是谁?”
      左夜回头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转回去了。
      “我说你该不会看上这小鬼了吧?他虽然长得也不错,但也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啊?更何况他还是个男孩儿!”
      左夜瞥了他一眼,眼里是浓浓的鄙视。蓝羽顶住压力,厚着脸皮继续追问,“那你倒是说啊!他是谁?”
      “不认识。”
      “不可能!”
      “信不信由你。”
      “那你怀疑他是谁?”蓝羽换了一种问法,以他对左夜的了解,这个家伙是绝对不会毫无理由的去救一个陌生人,他能帮忙打个120已经是人家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了。带回家治疗,绝对有猫腻!
      果然,左夜沉吟了一下回答道:“他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哪儿遇见过。”
      “真的?在哪儿见过?能记想起来是谁吗?”
      左夜摇了摇头,“我不是说相貌,而是他的气息,似曾相识。感觉很像,但又有些不一样。”
      “那么你想到谁了?我认识吗?不应该你认识的人我不认识啊。你说说看,也许我记得也说不定啊。”
      床上夏羽熙动了动,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左夜若有所思的看着,忽然,他起身来到床边,抓住夏羽熙的手轻闭上了眼。待再次睁开时,眼中闪动着莫名的光芒。
      蓝羽看着觉得挺复杂的,左夜那神情有些疑惑,又有些兴奋;有点惊喜,又有点难以置信,总之就是很复杂啊!再看看夏羽熙,他确定以前没见过这张脸啊。那为什么左夜会如此的——百感交集?!
      “你仔细感受一下他的气息,是不是似曾相识?”左夜示意蓝羽自己去试试看,顺便让出了位置。蓝羽将信将疑的学着左夜的样子抓着夏羽熙的手,静静地感受了一会儿,接着脸色就变得古怪起来了。他看向左夜,眼中是满满的震惊!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百分之七十吧!”
      “呵!这次有的玩儿了,不闹个天翻地覆才怪呢。”
      “嗯,平静了这么多年,也该有点动静了。”
      “啧!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做?”
      “这孩子的出现对我来说可是意外的收获,要知道,这些年我也在找他。”
      蓝羽抬头便看见左夜嘴角上扬着,看起来心情不错。如果真是他们猜测的那样,那这个少年接下来的命运——
      “你打算那他怎么办?”他问左夜。
      “先静观其变吧!他被人发现也只是迟早的事情而已,到时候再作打算也不迟。”
      昏迷之中的夏羽熙不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他的命运将走向一条不归之路!
      微微睁眼,看到的一片暗黑色,竟然是青瓦屋顶!夏羽熙愣了愣随即想到自己不应该是在树林里的吗?这是哪儿?迅速坐起身来,四下看了一番确定这地方他不认识。正打算下床,却听咯吱一声,门被人推开了。
      扭头看去,竟然有两个人。两个都是看上去只有二十二三的年轻男子。前面的那个,黑发黑瞳黑衬衫,左耳垂上一枚黑色耳钉,一张英俊不凡带着三分邪气、三分嚣张、三分霸气的脸。脸上没什么表情,绷着一张脸。另一个穿着件蓝色长袖衫,虽然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却给他极其危险的感觉。
      “哎呀,醒了啊?感觉怎么样?”蓝羽乐呵呵的跟他打招呼,好像老熟人一样。夏羽熙仔细的打量了两人一番,记忆之中没有这两人的资料,那就是不认识了。
      “你们是谁?”他问。
      蓝羽见他有些紧张,觉得好玩儿。这小鬼头跟左夜有些像,一张带着稚气的小脸绷得紧紧地,明明就很紧张却还要强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你别紧张,你看我的样子也不像是坏人啊。而且你身上的尸毒还是我帮你解的哦!”
      “呃——”虽然你的样子看起来的确不像是坏人,但你眼睛里那狡诈的光芒算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你。可以吗?”
      夏羽熙看了看蓝羽,心里暗自嘀咕,如果他不说的话,估计也就走不出了屋子了吧?
      “唉,我都说了我们没有恶意的,你怎么就不信呢?”
      “——”我又没说出来,你怎么知道我怀疑你们了?
      “呵,你都写脸上了,还用得着说吗?”
      夏羽熙尴尬,伸手搓了搓脸,红了。“那你想问什么?”
      “嗯,第一个问题。”蓝羽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又指了指坐在旁边的左夜“这个家伙,你见过吗?”
      夏羽熙扭头看左夜,长得这么养眼如果之前遇见过他不会没印象的,所以,他摇了摇头,确实没见过。
      “唔,这样啊~那第二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夏羽熙!”
      “夏羽熙?!你有没有改过姓名的经历?”
      蓝羽话落音,夏羽熙便白了他一眼,谁会没事儿连名带姓的改着玩儿?摇头,没有!
      “呃,这样啊!那第三个,你有没有察觉到你的身体其实是有问题的?”
      闻言,夏羽熙的脸色就变了。他自己的身体他当然比别人清楚,实话说,即便是昏迷的前一刻他也没担心过自己的生命安全问题。因为他的身体具有极高的自愈能力,不过这件事他从来没对人提起过,没想到今天竟然被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发现了他的秘密。
      见他脸色阴晴不定,两人心里都有了答案。蓝羽赶紧摆摆手,说:“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叫蓝羽,是一名医生。昨天给你治疗的时候无意之中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有些好奇而已。”
      知道蓝羽是医生之后,夏羽熙的脸色稍微缓了缓,对方是医生的话,好奇也是难免的。
      “我身体的愈合能力异于常人,这个我从小就知道。至于什么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也许是天赋异禀。对了,我也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二位。”
      “呃,你问。”
      “你们是在什么地方救下我的?”正常人是不会去那么偏僻的地方吧?他很清楚的记得他晕倒的地方就在将军墓的附近,这两个人没事去那种地方干什么?连带着,对于蓝羽医生的生分也产生了几分疑虑。
      蓝羽对左夜挑眉,看到没?这小鬼机灵着呢!夏羽熙看着两人眉来眼去也不插话,只安静的等待着他们的回答。
      “咳!这个么——我们是从山上把你救回来的。”
      “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
      “呃——其实我们是——”
      “去做调查!”蓝羽还未给出答案,左夜便随口给出了理由。不过,听了左夜的回答,夏羽熙的嘴角抽了抽,为什么这个理由听起来那么的熟悉?
      想了想他追问到:“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蓝羽眼珠子转了转,说:“其实呢,我们跟你差不多。接到消息说有市民在那附近无故失踪,所以就去调查看看。结果查到那座古墓的时候恰好遇到了昏迷的你,顺便就救你下山了。”
      “你们知道我的身份?”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大家都是同行么,看一眼就清楚了啊!”
      虽然这个理由很牵强,夏羽熙还是勉强接受了。除了工会,的确还有一些民间组织在做这些事情。如果这两人也是同行的话,出现在那儿倒也不显得奇怪了。
      见夏羽熙似乎相信了,蓝羽又对左夜眨了眨眼,这小家伙挺好忽悠的哈!左夜不语,看向夏羽熙的眼神比之前要柔和了些。
      夏羽熙正琢磨着蓝羽俩人的事儿呢,忽然裤兜儿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慌慌张张的摸出手机,道了声抱歉,想来应该是李睿打来的。谁知一接电话却是——班主任?!
      愣了两秒才暗道一声糟糕,忘记今天星期一了啊喂!想了想,他背过另外俩人去,压着嗓子接了电话——
      “咳咳!喂?你好!”
      “——”
      “啊!原来是张老师啊!您好您好——”
      “——”
      “呃,是这样的。老师您不用担心,那孩子今天早上出门儿的时候出了点事儿。我们现在正在医院呢!”
      “——”
      “啊?不不不不用了!他没什么大碍,就是擦伤而已,下午就能去学校了。就不麻烦您跑一趟了。”
      “——”
      “呃,是!对,你说得对——”
      ——————
      夏羽熙虽然成绩很好,但在班上不怎么喜欢与人交流,朋友也不多。平日老师问话时,他是能少说一个字绝不多说半个。现在压着嗓子说话,不熟悉的人根本辨别不出来,更何况中间还隔了个电话?!
      一旁,蓝羽对左夜挑眉,就说小鬼机灵么。左夜虽然没说什么,但眼中也是带着笑意的。
      夏羽熙自编自导自演完后,一转身,有些尴尬。毕竟这种冒名顶替的事情,还是不应该当着别人的面儿做才是。
      他摸了摸红红的耳朵,红着脸道:“谢谢你们救了我,我会报答你们的。如果你们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就到雾月中学高中二年级五班找我,要不然直接去炼狱找那儿的负责人联系我也行。”一边说他还一边下了床,从放在床头的书包中掏出纸笔写下电话号码,交给了蓝羽。“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再见!”
      蓝羽手拿着纸条,看着夏羽熙跑出去的背影,一手摸着下巴。回头,他用眼神询问左夜,见对方微微点头便笑了笑。
      左夜意味不明的勾起了唇角,再见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以后大家碰面的机会多的是。
      回学校的路上,夏羽熙脑子里老是想着左夜俩人的事。怎么说呢?他挠挠头,这俩人给他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而且,刚才距离那么近他都无法察觉到对方的气息!好在对方于他没有恶意,如果是敌人的话——摇摇头,感叹了句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然后收拾好心情,准备迎接班主任的‘炮火’。
      夏羽熙就读的雾月学院在A市并不是什么有名的中学,以他的成绩完全可以去更好的学校,不过出于一些特殊原因,他还是选择了这间默默无名的中学。班导是个秃顶的中男子,虽然平时啰嗦了些,但是人很好。
      见夏羽熙完好无损的站在他的面前他才放下心来,夏羽熙歉意的对他道了声谢才转会教室上课,心里盘算着放学之后是先去炼狱还是先去医院呢?
      二年级的教室都在同一个楼层,从左右边开始共有六间,经过三班门口时,一个人刚好出来与他撞了一下。那人也没道歉,径直向楼下跑了。不过夏羽熙却回头看了那人的背影一眼,轻皱了皱眉,揉了揉鼻子,闻到了不好的味道,而且那人的背影有点眼熟啊!耸耸肩,希望是自己的错觉吧。
      “啊——小熙?!”惊叫声传来,夏羽熙抬头一看,是他的室友陈勤。“听说你出车祸了,没事儿吧?有没有伤到?”
      “没事。”
      陈勤拍拍胸脯,“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听班导说你出了事儿,我们都吓坏了。幸好你没事!”
      夏羽熙笑了笑,陈勤这人挺好的,对谁都以诚相待。不过陈勤这一声把其他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不少同学还对着他指指点点的,一些认识的还凑过来问他是怎么逃过一劫的。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就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
      回到教室,王鹏李伟二人也凑了过来,陈勤拍拍夏羽熙的肩,说:“诶?再过一个月就要期末了,大家打算放假之前去聚一聚,时间就定在今天,你要不要一起来?”
      “今天才周一,有打算溜出去喝酒啊?”夏羽熙看着三人,王鹏大个子一米八,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李伟带着个黑框眼镜,不怎么爱说话,长得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是好学生样儿。最后是陈勤,长着张娃娃脸,戴了眼镜儿也遮不住他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不过还蛮可爱的。当然了陈勤以此事为奇耻大辱,他觉得男人就该是英俊潇洒的!这三人怎么看都是乖娃娃形象,但只有夏羽熙知道,这三家伙可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纯良!
      “嘿,不是。这一次是全班决定的,不信你可以问其他人。”陈勤指了指四周,夏羽熙想了想,其实他跟班上的人也不算熟,去不去影响也不太大。不过么,毕竟是集体活动,不去似乎又不太好,于是便点了点头。
      “把地址告诉我,我手头的事做完了去找你们。”
      “呵,好!地方是我一个表哥推荐的,叫静水缘。在东三大道,是个娱乐会所,很好找。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哦!”
      夏羽熙点点头,表示记住了。果然,放学之后,班上的同学就三三俩俩的结伴赶去了静水缘。夏羽熙站在路口看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推开病房的门,夏羽熙驾轻路熟的走了进去,“奶奶,我来了!”
      床上的老人带着呼吸罩,没有任何动静。他也不在意,放下书包,用热水沾湿的毛巾给老人擦脸。动作轻柔、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了老人。夏奶奶是夏羽熙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不过他心里也清楚,夏奶奶能陪他的日子不多了。
      “哟!小夏放学了啊?”
      “李阿姨!”
      “呵,又来看你奶奶啊?医生说奶奶今天状况不错哦!”
      “呵,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夏羽熙笑了笑,奶奶已经是植物人了,醒过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不过他并不觉得难过,至少现在奶奶还陪在他身边,这就足够了!如果她愿意睡,夏羽熙愿意这样供养她睡一辈子,但他更清楚,若是奶奶还醒着就绝不会同意他现在的做法。
      夏奶奶的治疗费用是十分昂贵的,一个健全的家庭都无法承受这样的消耗,更何况夏羽熙只是一名普通的学生呢?当时他想过很多办法,但都不能满足他的需求,直到无意间撞见一名执法者执行任务,这才阴差阳错的进入了工会。
      “阿姨,您今天先回去吧,我在这儿陪着奶奶就行。”
      李阿姨点了点头,从小柜子了取出一只保温盒塞进夏羽熙怀里。
      “这是阿姨熬的鸡汤。你拿去喝,你还在上学呢,光吃盒饭怎么行?营养跟不上!”
      “阿姨这——”
      “你可别说你不要啊,要不阿姨该生气了哦。你这孩子怎么不知道自己疼自己呢?要是奶奶醒过来见你瘦了也要心疼的。”
      “——谢谢阿姨!”
      “诶!这就对了,那阿姨走了啊。你晚上要是在这儿睡柜子里还有床被子,可别着凉了!”
      “嗯,我记着了。阿姨您慢走。”
      李阿姨是个很热心的人,夏羽熙不在医院的时候夏奶奶的一切都是她在照料。夏羽熙很感激这位中年女人,她自己也有个正在上学的儿子,但从未在照顾下奶奶的事情上出过什么纰漏。而且她对夏羽熙很好,平日在家里做的好吃的总有夏羽熙一份。夏羽熙心中感动,给她的工资也是一涨再涨,最后连李阿姨自己都看不过去了,禁止夏羽熙给她涨工资,夏羽熙就逢年过节的给她发奖金。反正执法者的收入很可观——
      李阿姨走后,夏羽熙拿起小桌上的日历,用笔划掉了几天的日期。翻看后面的红色标记,又少了一天。
      “奶奶,我今天碰到两个怪人——”他坐在病床边,一边整理着老人的东西,一边将两天来的经历缓缓讲给老人听。自从夏奶奶变成植物人之后,夏羽熙养成了这个习惯。不管老人是否听得见,他都想与她分享他现在的生活,这样两个人都不会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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