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reep 瓶花

　　我很想深叹一口气却只是发出一声闷哼。
　　“醒了？”
　　“不，我一直在看东西，刚看完。”
　　“我还好心地帮你盖了件外套。”
　　“一件只能从脖子遮到我腰的外套。”
　　吴邪恶狠狠地笑着抢回他的外套。他总是起得很晚，我在他醒来的两小时前就拿起手机看喜欢的作者昨晚新更的博文。然后听着他起床，下床时把我身上唯一盖着的被子的一角不小心拖走，接着我想他犹豫着看了看外面的阳光，随手给我盖上了他的皮外套，把被子拿出去晒了 。不过我的确在他可能看我时装睡了一会儿，因为我们约定谁先起床就谁准备早餐。他做的三明治里的煎蛋很好吃，只吃过三次，我总是醒太早。
　　我偷懒了，自从上次见过那小哥之后就再没和那组织打过交道，虽然某种意义上我也是那组织的一员，但没活儿，没活儿就立不了功，不立功就升不了官，升不了官自然就没机会见到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组织首脑。
　　所以我只好对着已有人的资料反反复复看了五天，吴邪整理起资料来像水袖一样自由飘游，手指在键盘上像钢琴家般颇带节奏感地敲动，乐此不疲，废寝忘食。
　　不是我不紧张，只怕自己太紧张坏了事、太悲伤坏了气氛。
　　803[1]适时地来了电话，又整理出了一些父亲的遗物，虽然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比如他之前丢失在单位的zippo现在找到了。我有了出门的理由，留下信息员在家继续想办法坑各种有用信息，换了装，步履生风出了门。
　　我乘公交，发现气温已经不是五天前的样子了，开窗，一阵凉风吹得我精神抖擞，被风吹得眨眼的一刻看到街边咖啡厅里一个男子冷着脸优雅朝我晃了晃手机。那男子边上桌坐了两个欧美人，他一副东方的俊朗显得格格不入。
　　车一到站我就冲了下去，虽然我知道他一定是坐在那等我上钩的。
　　我在他身边坐下，他翻着一本页边泛黄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自从厌倦于追寻,我已学会一觅即中。”[2]
　　“今天你算是一觅即中了，电话是你打的？”
　　点头。
　　我扭着腰假作亲密，不浪费我一身女装的价值，贴到他耳边缓声道，“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派人跟踪。”
　　同样是搞情报的，我有点希望吴邪和他换一下角色。
　　这小哥的信息除了张起灵这个假名之外我一无所知，他却连我住哪、工作和父死都知道了。我心凉得和他为我点的美咖一样，上面有侍者很用心做出的花形拉花。
　　我赤身裸体，甚至扒了皮坐在他身边，看不到他的表情，听不到他的呼吸，就像平时一个人来这里喝杯咖啡蹭wifi一样。
　　“别紧张。”他拿过我的勺子把我的拉花搅成圈。
　　“直说吧。”如果上头知道我刚混进组织才一周就被整个扒个精光……
　　“合作。”
　　“具体点。”
　　“说来话长。”
　　他又沉默了。
　　“当心，他一沉思，就立即准备好了一个谎言。”[3] 我努力想着不牵连其他人的对策，杀人灭口？还是以死谢罪？
　　他瞥我一眼，也许只是我身边不远处有什么引起了他的注意，或者他在向他的同伙打暗号，“无论真实与否，的确希望能合作。”
　　我支走了家里的吴邪，把他带到家里接着看他打算盘。
　　“还是男装好看。”
　　“我倒是很期待你的女装。”说着递给他杯凉白开。
　　“你的舍友呢。”
　　我抽出随身的小折刀，一把拎过他衣领压倒在沙发前地板上，双腿死死压住他下身，感觉到他身体抽动一下。我用刀抵着他脖子，确定这个动作能带给他一定的痛感，虽然他连脸色都没有变一下，“你还知道些什么？”
　　“吴邪。”
　　“还有呢？”
　　“你不是异性恋。”
　　我不屑地冷哼一声以掩盖我的挫败感，站起身，收刀并整理着装，“谈谈你的‘说来话长’吧。”
　　“我想离开组织。”
　　“为什么？”
　　“与你无关。我们只管合作。”
　　“不行，不知道动机我不能确定你是否可信，何况你知道我那么多情况。”
　　“我不可信。”
　　我瞪他一眼，压下拿刀捅他的冲动，“不合作，你走吧。”
　　“……”
　　能和他合作的人选估计不多，而我作为侦查员，必定是最佳人选，他再怎么沉得住气，也迟早得找我，否则大家都不好过。
　　他喝完最后一口凉白开，“我是被muse原来的头捡回去养大的，现在的是新头目。”
　　“你们的组织就叫muse？”
　　“The muse.”
　　“忠犬。”
　　“嗯。”
　　我揉了揉出油的头发，听他说了下我们愉快的合作计划，除了简单的暗语和联系方式之外还有部分坦白。
　　我已经很白了，只是他站在阴暗中，别人看不见他他却看得见所有人。情报贩子不好惹，但也常是玩火自焚的典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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