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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入宫
我入宫那天,其实心情是忐忑不安的。我并不知道这个决定将会怎样改变我以后的人生,我只知道我已经十五岁了。
三年一度的选秀,若是今年我不参加,我也会被嫡母安排亲事。至于安排什么样的亲事,不用想也知道,定不会是好的。我的爹爹是礼部侍郎温晋,而我的娘亲是爹爹的第三房妾室,早就失了宠爱。
即便是再生下我的妹妹温舒澜,也换不回我爹的一点怜爱。奈何我爹虽然妾室不多,却极重男丁。
我上头有一位嫡姐一位嫡兄,皆是大夫人所生,二夫人生下我的三妹,四夫人无所出,剩下的,便是我同胞妹妹了。被嫡姐和嫡兄压着,就更没我的事了,所以我十五岁之前,活得甚是坎坷。好在今天,终于能有机会离开那个宅院了,我宁愿入宫,也再不愿待在那里。
摇摇头,清醒了点,我跟随姑姑进入宫门。一列列秀女整齐地进入宫门,没有人出声,大家都表情严肃,谨慎小心地跟随前面的队伍。
此次选秀算是一次大选了。当今圣上二十岁登基,至今已九年,除了刚登基那年的选秀,本应三年一届的,却让圣上以“休养生息、不得扰民”为由,生生隔了六年才再次选秀。加上这次,一共只三次选秀。因上届选秀已是六年前,故今年的选秀更为声势浩大。
我们被带到储秀宫的西苑,是为丙字组。
此次选秀共分为甲、乙、丙、丁、戊、己六组,每组十人。带着我们的是余姑姑,她吩咐我们,每两人一间房,按顺序入住。我便是排在丙字组六位,与我同住的,便是丙字组五位,她的名字,唤作林昭萱。
与我爹爹不同,她的爹爹官位比我爹爹的高了一级,是户部尚书,且她是嫡女,身份地位与我却是大不一样的。好在她为人和善,见我一身素净,并未嫌弃我,反倒是要帮我仔细打扮一番。
“林姐姐盛情,着实难却,但妹妹我这般惯了,倒是不习惯太过明丽。姐姐端得稳重大方,打扮起来才叫锦上添花呢。”听我如此说,她倒是无法,“温妹妹这也太过素白,恐惹了人觉得不喜庆,白白遭人闲话。妹妹既然不想太过惹眼,那不如挑些淡雅的花色,配上些许发饰便可。”
说着,便拿出一支嵌绿松石花形银簪赠与我。我本不欲收下,奈何她的坚持,我万分谢过方才拿着,仔细一想,这簪子倒是配我有身木兰青双绣缎裳,虽不名贵,可也清新大方,却是刚好借了她这个人情。
于是我拉过她,慢慢说道:“林姐姐,你我素未相识,不嫌我身份低微,却倾心助我,妹妹我甚是感激。在宫中妹妹左右也识不得其他人,我与姐姐能共居一室,实是有缘,若是不嫌弃,以后我便唤你为林姐姐,必真心相待,可好?”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温妹妹哪里话,相处这些日子,我倒是觉得你我性情颇为相投,我爹爹只我这么个女儿,我早想有个妹妹了,你这提议,姐姐我哪有不答应之理?”
我很是高兴,长这么大以来,她倒是我第一个真心想交的朋友,况且在宫里这种地方,多一个知心的人,总比多一个敌人来的强。
每名秀女只限带一名侍女入宫,我在家中地位低下,也统共只有一个信得过的侍女,名唤燕合。便是我在家中吃苦受累,被嫡姐罚跪,也只有她护着我,不离不弃。我也不知道我带她进宫是对是错,但是目前,我只有她一个知心之人,却也只能带她入宫了。
林昭萱的侍女,名唤宜兰。
侍女不与我们同住,只有在过了殿选,正是册封后,才能带进宫。再有三日,便是殿选了。这天清晨,我还未起身,便听到阵阵急促的敲门声。未等我清醒过来,林昭萱已先一步开了门。突然一名秀女扑进来,拉着她便埋首在她肩上哭起来。
我起身去关好了门,回头仔细打量这名秀女。她还穿着亵衣,可见是早晨刚睡醒时受了委屈,急奔过来的。
她边哭边说道:“林姐姐,那薛蓉好生欺负人,今早我只不过比她早醒了一点,正欲梳妆打扮,她便起来了,还责骂我没叫醒她,说我有意让她错过每日早晨的训诫。林姐姐,我只是看时间还早,不欲吵醒她,却被她如此误会,我气不过就跑过来了……”
原是如此,这几日每天早晨余姑姑都会来训诫我们,因每组只有十人,所以大部分都认了个脸熟。这位秀女名唤周滢素,是徐州刺史之女。虽是一州刺史,可与这京城的京官想比,却无法同日而语了。
而她口中那名叫薛蓉的女子,身份更是尊贵。她乃当朝太尉之女,且与当今的贵妃娘娘是表姐妹,自然身份高人一等,也无怪是如此跋扈的性格了。
我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周滢素,“周秀女别担心,往后顺着她就是了,如今她身份尊贵,过了殿试定然会封高位,没有必要因为这些小事而得罪了她,若是以后再有委屈,可到我和林姐姐这来慢慢诉。”
周滢素看了看我,说:“多谢温姐姐,温姐姐往后唤我滢素吧,我与林姐姐进宫那日相识的,我本性子胆小,不善交际,幸得林姐姐与温姐姐护我,妹妹感激不尽!”
我拉着她慢慢坐下,“说起来,此届秀女我也只识得你们二人,既然如此有缘,不如以后我们就以姐妹相称如何?”她们二人都点头赞成,我心下稍安。“三日后便是殿选了,我们定要细细准备,千万别出了漏子!”林姐姐说道。我点头。
次日早晨,训诫完,余姑姑便告诉我们,此次殿选会有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以及懿贵妃,让我们好好准备。
我略略安定下来,这个消息,我从入宫的第二天已经知晓了,我虽是庶女,却也是代表温氏家族前来选秀,打点下人的银子,我爹爹还是不会吝啬的。故来时我就已经打听到殿选的情况。
而我殿选时注意的目标不是皇上,而是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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