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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
你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有多坚强，直到有一天除了坚强以外别无选择。
陆甲从未想过自己会有看到佩特拉尸体的那一天，更不会相信，自己居然可以如此冷静的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刚刚的声音是从这边传来的，”
她跟在利威尔身后，手里的刀柄握得从未有过的紧，“艾伦大概已经动手，”
“......”
“艾伦！？”
没等利威尔出声，两人正前方突然传来熟悉的喊叫，尖利的女声仿佛已经用尽了气力，陆甲横刀与身前，陡然加速：
“是三笠”
虽然极力控制，但是脸部肌肉还是僵硬的可以，手指小幅度的微微颤抖着，怕是连它的主人都不曾留意。
淡淡红色眼眸闪烁，陆甲速度与利威尔持平，却没有侧头。
前面战斗的声音越来越大，远远可以看见一个不断升起落下的影子。
“......”
三笠的身法杂乱无章，大概已经失去了理智，下手虽快但是却没给对方造成很大的伤害，甚至在几个不经意的角度险些将自己陷入危险中。
“艾伦出事了” 还是那淡淡的语气，陆甲咬唇，却终于侧头，利威尔颌首。
于是，陆甲再次调整速度，堪堪拦住再次下坠想往上冲的三笠。
“是你！？” 三笠一愣，陆甲顺势把她放开。
“冷静一下，” 利威尔眉目间的阴影不曾消散，声音语速依旧但透着暗沉，“艾伦似乎被连着脖子一起咬下来了对吧？他死了吗？”
“没有！ 他还活着！” 三笠的声音似乎不容置疑，“目标只是把他含在了嘴里，并没有杀死他！”
“......”
陆甲离得远，没有注意具体他们说了什么，只听见三笠不断重复的说道‘艾伦还活着’。也不知道她是在说服他们还是在说服自己。她的意识突然有些涣散，直到最后利威尔微微提高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所以，先明确一件事，我们的目的只有带回艾伦，不要妄想杀了她”
“......”
“是，” 陆甲微微侧头，冰冷的红色眼眸中不带半分感情。半分钟后，她把目光移开，然后听见利威尔的命令：
“那么，我负责打开她的身体，你来吸引她的注意力”
这个‘你’，大概不是和她说的。短暂的停顿后，陆甲明白了他的意思。
目标的体力大概已经耗得差不多了，利威尔的作战习惯她非常清楚，他一个人足以削到女巨人抬不起手来，多余也是碍事，还不如在一旁抓住机会夺回艾伦。
“......”
几十秒后，漫天剑光笼罩，银色的双刃在空中勾勒出完美的弧度，唰唰声音不绝于耳。肉眼看不清的身影旋转在空中，绿色斗篷扫过的地方红色的血花不断飞溅而出。
“好快！”
三笠喃喃的声音在前方，她根本不需要做任何事情。
眼前的情景似曾相识，手指深深扣紧指扣，耳边突然响起的是谁的声音：
“...利威尔兵长，是人类最强的士兵啊！”
“兵长...我要一辈子追随您！”
悠悠细语，还有那人青涩的梦想，如今已统统覆灭。
手臂不可控制地一抖，陆甲霎时收紧拳头，冰冷的刀柄唤回了她的理智。陆甲抬眸，那厢利威尔已经斩断了女形巨人的各处筋脉，她浑身被白色蒸汽掩埋，跌坐在一棵树干旁。
两杆利刃刺入眼球。利威尔去势不收，踏上她的鼻梁，反手相错，‘刺啦’两声刀刃抽出。他发丝横飞，表情虽然隐藏在背面的阳光下，但是眉宇中一片阴霾依稀可见。
狠狠闭了闭眼，陆甲抓住利威尔错开的一瞬间腾空而起，去势汹汹。
几个呼吸间利威尔已经由侧面把跌坐在地，看似失去行动能力的女形巨人的下颚连接点全部切开，只剩一层薄薄的皮勉强把下巴挂在颧骨下。
艾伦的身影在层层包裹下现形。
利威尔顺着冲力，在十米处的树干上落下，斜手而立。
完美的时间差下，陆甲身形微转，离艾伦越来越近，眼看就要得手。
“...!\"
“住手！”
眼神微微一缩，微微垂下的头颅已经露出后颈，一直处于女巨人背部的三笠挥刀而下，银色的刀尖泛着寒光，凛凛而下。
能得手...吗？
滴血的眼眸突然溢起了异样的期待，可是...
瞳孔放大，陆甲余光处察觉到女巨人一条垂下的手臂蠢蠢欲动，掩盖在不断散发的蒸汽中，以三笠的位置怕是看不清楚，但是陆甲却看得真切。
此时挽救已来不及，她的身体离地上的巨人只有不到五米。
但是三笠一击之下，非死即残。
罢了，她一条命，还剩下什么...
不再犹豫，陆甲反手发力，左手武器脱手而出，近距离下刀刃狠狠插/进了女巨人左手肩膀的关节处，把她的手臂狠狠钉在了树干上。
“嗷！”
“教官！”
动作太大，速度太快。勉强出手的陆甲重心不稳，身体重度倾斜，挂着的立体机动装置摇摇欲坠。
收势不及，估计会狠狠撞上去吧？
这样的速度下恐怕凶多吉少，不过...
————佩特拉...
金发女孩的身影在心头一闪而过，陆甲眼神有些微的涣散，瞳孔无意识地放大。头顶上郁郁葱葱的绿色突然幻化作一片茶色眼眸。棕色的睫毛浓密，眼神中是熟悉的温柔笑意。
‘...格拉芙...’
“......”
曼妙的女声如同泉水一般清澈，带着微微的荡漾。
这样好听的声音，以后再也听不到了...
红色身形在空中顿了几秒后，下坠。
“......”
一阵劲风突然袭来，下一刻，她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
短暂的错愕。
怎么可能？在这样的速度下，究竟怎么可能接住？！
四周似乎传来一声闷哼，转瞬即逝下陆甲听得并不真切，下一秒，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息：
“调整姿势！”
————为什么...又被救了？
兵长他...
来不及细想，陆甲接着他的力道迅速稳住自己，再回头时那边利威尔已经带了艾伦离开，他飞身停在树梢，脸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缓缓散去。
“艾伦！？”
三笠的声音透着喜色，却又带着几分难得的犹疑，
“他没事，” 利威尔低头，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带着嫌恶，“虽然很脏，但是还活着”
“艾伦...”
陆甲无暇在意这些，她的眼睛紧紧盯着身后动弹不得的女巨人，手里的刀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差一点...还差一点！
“...杀了她！”
胸中汹涌的杀意几乎控制不住，马上就要喷涌而出。
那边坐着的家伙，该死！
可是...
“个人恩怨先放一边，” 利威尔的视线扫过她的头顶，淡淡的声音听不出悲喜，“艾伦已经夺回来了，撤退”
“......”
“？！” 三笠迟疑着，没有动作。
“撤退，” 陆甲看着利威尔，用力眨了眨眼睛，重复道：“现在不是泄一己私欲的时候，我们回去”
“......”
...
一个小时后，距离巨数之森十里处，东
“团长，大概有五具遗体在森林那边，无法回收” 一位看起来有些年纪的老兵面露难色，“...而且，那个样子，我们也觉得还是不要带给家属了比较好...”
“这样...那就按‘失踪’处理吧”
“...\"
陆甲站在车队旁，不言不语。苍白的指尖拂过手下马车熟悉的烙印，微微收紧。
红发的背影，安静萧索，独自成行。
“教官，抱歉，我们四处找过了，没能找回你的马” 康尼硬着头皮上前，打破寂静，“所幸补给队还有，我已经带来了”
“......”
红发的身影一顿，然后慢慢转过头来，素日闹腾的眼眸里此时却平淡无波，“...多谢”
“......”
明白多说无益，康尼点点头退下。
“...” 回过头来的视线还是不受控制地看向地上，排成一排的几十具尸体被逐个用死者生前穿过的披风紧紧裹住。由于数量太多，有些遗体不得不被重叠在一起，从她的角度上看，就像一座座绿色的小山。
在那之间，就有她最好的几个同伴。
踏上了征程，却再也回不来的同伴。
一袭绿布裹身，掩住了里面最熟悉的面孔，她却连接近他们的勇气都没有。
盛开在路旁的白菊，芳香依旧，边缘的花瓣却已开始凋零。
明明，早上分别离开的时候还在的欢声笑语，不想，竟是最后的离歌。
早知道的话，早上就不笑话奥路欧的大叔脸了...他留给她最后的一句话是：
————滚！
她滚了，圆润地滚了。
可是，现在她滚回来了，为什么...没有等她？
“......”
那边似乎传来一些争吵，陆甲微微抬眸，看见几个人情绪激动地站在艾尔文团长面前喊叫。
“伊万是我们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他的父母我们也认识，所以我们希望至少能够把他带回去！”
“闭嘴！” 在那几个人离着她只有几米远的地方停住了脚，看似纤弱的身体站定，陆甲看都没看他们一眼，淡淡地说道：“舍不得的话就一起去死好了，在这里瞎叫唤什么”
“你说什么！？”
“既然没有陪他一起下地狱的勇气，就不要再为了没必要的事情牺牲其他人”
扶住手臂的右手紧了紧，陆甲面无表情地接道：“证明死亡不一定非要尸体，一句话已经足够了”
失踪，其实是一种欲盖弥彰的说法，任谁都知道失踪代表着什么。但是，一丝希望的存在，足够为千疮百孔的心灵带来一丝慰籍。
何必呢？
————她宁可，抱着一丝希望活下去，也不愿亲眼见到最坏的结局。
那是，比天地覆灭更加痛苦的绝望。
“......”
那人愣愣地看着她的方向，张大了嘴，无言。
陆甲转身，刚好看到身后几米处站着的利威尔。
灰色的眼眸里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
对视几秒，陆甲把头挪开，尽量维持着轻便的语气：
“...还以为是被我说动了，原来是看到兵长了吗，挫败啊...”
她话还没说完，突然被身后的声音打断，刚刚纠缠的士兵突然发了疯一般地向他们吼道：
“你们几个...就没有一点人类的情绪吗！？”
“......”
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瞬，然后僵硬地变化。陆甲脚步没停，走到利威尔跟前，好像没听到身后的喧闹，说：
“...团长刚刚说转移了”
“那你在这儿站着干什么？” 利威尔面无表情，“找揍么？”
“......”
一如既往啊...
陆甲表情僵硬地跟上他的步伐，自始至终没有往后看一眼。
人类的...情绪么？
你可曾看见，冰凉的武器横在团长脖颈的那一刹那的决绝，血色眼眸中澎湃的杀意。可是平静过后，就算杀掉全世界，又还能剩下什么？
除了冷静地，抛却人类拥有的所有情绪，她还能做什么？
回到最初站着的平丘，所有的遗体已经被放上马车。
缓缓走到两天前还和佩特拉一起装备的那辆刻着深刻印记的木制板车，陆甲眼神一暗：
不知是谁那么不小心，最上方的那身体，墨绿色的布料拉开了一条口子，露出里面金色的发丝。
“......”
“教官？” 牵着一匹马过来的阿尔敏看她不语，解释道：“您的马会认路的，在此之前还是用这匹比较好吧？”
“...不用，” 陆甲紧盯着面前的马车，缓慢地说道，“我乘车就好，”
“......” 阿尔敏看了一眼，默然不语。
...
吱呀吱呀的声响回荡在耳边。
也许是因为不断有风吹来的缘故，这一次没有眩晕的感觉。
身边坐的是以自己的马也跑失为理由，强制性地爬上来的西蒙，他也许该感到庆幸，这是第一次陆甲坐马车没有吐一地的冲动。
路上异常的安静。
“......”
没人想说话，静静地坐在颠簸地马车里，耳边只有队伍行进弄出的声响。
直到——
“巨人！有巨人来了！”
闭上的双眼倏地睁开，对面的人也已经一把抓住武器。
回头看去，原来是之前闹事的几个士兵，他们马背身后背着的大概是之前要去寻找的遗体。身后却跟着几只一般种的巨人。
这样的地区，大部分人根本没办法作战。
马背上的人虽然带有找回同伴的喜悦，但是更加浓重的却是对身后的威胁深深的恐惧。
“干！” 西蒙爆了声粗口，拔刀欲上，半途中却停了下来，看看毫无动作的陆甲：“......”
“杀不完的，” 陆甲神情平淡，看了看远处，“他们引来的太多了”
远方滚滚烟尘隐约可见。
说话的当口，那两个马背上狂奔的人之中有一个已经被一口咬掉半截身体，剩下的一半被直接吞咽了下去。
另外一人马背上好不容易夺回来的遗体也已经坠落。
“啊啊啊！！！”
悲痛的吼声传了过来，剩下的那人不但失了同伴的遗体，又在短短时间内害死了另一个剩下的朋友。他转身拔出武器，似乎要和身后的巨人拼了。
可是，下一秒被抓在手里的却是他自己。
陆甲站了起来。
“...你不动手的话我去了？”
低头看了看，陆甲抬头看着西蒙：
“不用,” 她的表情依旧木然，“...有利威尔兵长，这样的阵仗他...？！” 很快就结束了。
陆甲眉目间终于流露出一丝愕然。
‘哧—’
皮肉划开的声音，巨大的手掌垂下。劫后余生的士兵一脸惊慌未定，徒然跌坐在地。
“......”
动手的，不是利威尔。
三笠下手狠绝，玲珑有致的身体几个翻腾间又是一头巨人倒下。
“......”
瞳孔剧烈收缩，陆甲的神情突然极度复杂。
“...杀不完的” 西蒙陡然回头，看向旁边大声交流的阿尔敏和让，“为今之计，就只有...”
“...什...么”
他的眉头紧紧锁住，俊秀的脸庞拧在了一起。眼神却不受控制地看向马车上裹着绿布的身体。
“......”
“可恶！” 另外那边的马车上的士兵已经站起来，紧握着刀剑，“和它们拼了！”
“比起那个，” 利威尔不知何时出现，他看着那两名激动的士兵，指着马车上的遗体淡淡说道：“还是把尸体扔掉吧，减轻重量”
“...!!!”
西蒙瞬间转头看向陆甲，后者依旧面无表情。
“......”
“真的要这样做吗？！真的要这样吗！？”
“......”
如果这样还不觉得奇怪的话，那她就算在这里白活了那么些年。
微微皱起眉头，陆甲远远看着黑色马背上的那个身影，
————有什么地方不对。
耳边突然响起一声闷哼，那是...之前夺回艾伦的时候！ 原来...那样的速度下，他还是...
眼神暗了暗，陆甲突然低喃出声： “原著...赶尽杀绝？呵，竟是这样么？”
“你说什么？” 西蒙没听清。
“我说，你再不动手的话，就给我留下看着。” 陆甲表情似悲似怒，一双杏眼里隐隐泛着看不懂的光泽，“谁也不许接近这里，有人要动他们的话，统统砍了”
“......”
微微垂首，泛着暗沉血迹的衣服上似乎残留着那个金发女孩子的影子。白皙的肌肤上不是最后看到的痛苦扭曲，而是像记忆中的那样，始终笑靥如花。
————佩特拉，我答应过，带你回家。
————说话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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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顶锅盖] 臭鸡蛋等会再扔！！！我我我有话说！！！
保证，这一点和原著绝对不一样，兵长没残啊啊啊！！！后面几章有交代啊你们别抽我啊啊啊...
看在提前更新的份上[搓手干笑] 多来点留言呗...星期五之前留言要是过二十[这是一个美好的梦] 这周末就双更啊我发誓...
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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