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夺后

　　第九章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了姒欢清脆的嗓音：“子衿姑姑，太子哥哥回来了么？”窸窸窣窣地脚步声同时从殿门口传来，说完话后，姒欢分明并不打算听她告知，便自顾自地直向卧房门口走来。

　　姒离眸光恢复了平静，只闻吱呀门推开，帘子一掀，姒欢清透俏美的面容先探进来，见她醒着，星眸一亮，彻底掀开了帘子几步进去：“哥哥你出宫为何也不告诉我一声？我也好久没出去了，父王总是拉着我看他的鹤，不准我去，闷死了。”

　　说着她走到床边坐下，嘟着嘴，绞着衣角，姒离眸中微微浮现出了笑意：“改日再带你出去。今日是去太傅府拜访周太傅。”

　　姒欢一听太傅府，不乐倏然散去，呵呵笑着：“去太傅府就不必带我了，无趣得很。”她最怕见周太傅，他那一双眼睛看得她慎得慌。

　　姒离轻笑，转了话题：“现在正是父王午膳时辰，你不陪父王么？”

　　姒欢这才被提醒，想起来见他是为了什么，急忙从袖中取出了个瓷药瓶，半个巴掌大小，一动哗啦啦地响，她从中倒出一粒，欢喜放到她唇边：“这是父王让我带给你的，里面的药丸一日一丸，吃了用不了半个月你就能彻底康复，现在先吃一丸，瓶子我保管着，父王说你畏惧苦药，这药苦得厉害，怕你不吃，让我监督。”

　　姒离眸底一丝幽沉闪过，无奈启唇含了进去，紧蹙眉头阖眼一咽，要多痛苦有多痛苦，姒欢赶紧到了杯水让她漱漱口，亲眼见她咽下去，这才放心，父王说哥哥的病吃这药好得快，不过就是苦得厉害，她在鹤懿宫时父王特意取了一粒让她舔过。

　　姒离确认苦味散去，才睁眸笑看她：“伤好了，改日我亲自去谢父王，不知父王怒气消了没有。”

　　姒欢愣了会儿，噗嗤笑了出来，边收好药瓶边道：“你真笨，上次罚过你，父王早不生气了。他罚过你就后悔，要不然怎么会让我送药。”

　　言罢猛得想起有件事一直想问，可每次来总是忘记，紧蹙了眉头狐疑看他：“父王就是用棍子在你”说着用手指指屁股，“上打了几下，你怎么就会病得那么厉害？我问太医令，子衿姑姑和所有的宫人，他们都不说。”

　　不说是因为姒王给他们下了令，谁若敢泄露真情，杖毙不饶，姒离心头清楚，并未实话实说，淡笑道：“与父王罚我无关，那几日本就有些病必须卧床休息，他们不说是我下令，不想让你担心。”

　　姒欢也未多想便相信了她的话，“哦”了一声后放心站起：“我还得陪父王，先回去了。”

　　姒离愣了会儿，失笑：“你来看大哥就是为了送药？”

　　姒欢点点头，见他面有责备，笑嘻嘻吐吐舌头：“父王要让太监来送药，反正还没开膳，我就抢着来了。”

　　姒离握着药瓶的手一紧，手背上青筋毕露，薄被微遮掩才未被姒欢看见，无奈笑道：“快回去吧，莫让父王等着。”

　　姒欢点了点头：“嗯。”

　　姒离笑颔首，她这才放心离开，门边竹帘落下的刹那，姒离眸中笑意慢慢散去，掀开被子向房内放着的花盆处走去。

　　鹤懿宫，回去的姒欢兴奋看向姒懿公道：“哥哥吃了，真得半个月就能彻底好么？太医令他们的法子还得两个多月才能好。”

　　姒懿公放了心，按捺下眼底的急切，笑摸着怀中的小鹤：“君无戏言，父王怎么会骗你。”

　　六个月后姒离这个逆子就死得悄无声息，再感觉不到疼痛，便是彻底好了。没有人能查出来是因何而死。再耐心等父王六个月，太子之位就是鹤宝你的。

　　他的话音刚落，“姒国要亡了！姒族列祖列宗不会放过你个昏君……”一阵嘶哑大吼声突然从后殿响起，如巨石入水，打破了鹤懿宫宁静，最后的话音却还未落尽便又戛然而止，仿佛未曾出现过。

　　姒欢吓得怔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失控白了面色，咬唇看向姒王：“父王，我刚刚好像听见有人再哭骂……”声音颤巍巍的。

　　姒懿公心底厌烦，这已经不知是多少骂他的人了，早死早超生，不就是用些金银为鹤妃们盖些宫殿么，那帮受灾的灾民关他什么事，他们吃不上饭饿死与他又有何关系？为何要拿他国库的钱给他们用？

　　就因为那般无用的灾民，那个逆子谏，那帮该死的大臣谏，时时刻刻不得清净，还想杀了他的鹤妃，杀了他的鹤宝，他先杀了他们。

　　只当未听到，姒懿公笑笑看向姒欢：“快用膳，一会儿随父王去看看新建好的清鹤妃宫，父王按你说的，在里面加了一个小秋千，可以让你抱着鹤宝在上面荡。”

　　姒欢霎时忘记了方才的事，惊喜道：“这么快就建好了？”

　　姒懿公笑抚抚怀中毛茸茸的小白鹤：“嗯。”

　　用膳间，一个年轻的太监进入走到姒懿公旁耳语，只有两人听得到。姒欢已对此情形习惯，继续用着膳。

　　姒懿公听罢夹起菜肴吃着，片刻后吐出五个字，笑道：“剁碎了喂鱼！”

　　太监领命退下。

　　姒欢抬眼无趣嘟嘴，咕哝了一句：“又是喂鱼！”

　　姒王笑笑看她：“养肥了鱼才能喂父王的鹤，下午我们去用新肉喂鱼。”

　　姒欢撇嘴：“嗯。”

　　按下他们二人继续用膳不提，离开的太监返回后殿，冷漠一指长凳上血肉模糊，已经气绝的谏议大夫：“剁碎了，能看出人的东西都拣出来埋了，若有纰漏让公主发现，你们便准备给鱼当饲料。”

　　“是。”方才执刑的四名太监放下棍棒，将他向饲料池拖去。

　　此时的太子宫，子衿端着熬好的药进入，身后还跟着陆云，却见姒离负手立在窗前，满身萧瑟冷沉。

　　陆云气得脸色一变：“姒离！”伤筋动骨一百日，她筋脉肌理受伤严重，卧床休养才对，否则落下后遗症，对习武之人纯粹是灭顶之灾，她连一个月都忍不住么！

　　子衿不料他出言直呼太子名讳，怒色呵斥：“休得放肆！”

　　陆云冷漠看她一眼，沉着面色便疾步奔向窗户边，手中拿着不知何时掏出来的砒霜，打算直接往她嘴里灌。

　　就在他靠近瞬间，姒离夹着一个黑色药丸，反手准确放在他眼前，药丸的味道扑鼻而入，陆云一把夺下：“何人给你的？”面色阴沉，全是怒戾。

　　姒离这才转眸，平静道：“父王让欢儿带来，借她的手给我服下，你拿下去研究吧，难得的慢性毒药。”

　　陆云冷冷收起，“这药吃上半个月毒素潜伏，你六个月后必死无疑，无人能查出死因，届时姒国就能有个鹤太子。”

　　姒离压下心底波澜，避开他的视线缓慢道：“我会活着为父王送终，你放心。”

　　一旁的子衿这才听明白，端着药碗的手一颤，不可置信间面色苍白，王上竟然对殿下当真起了杀心，那日杖责，她仍以为不过是姒王一时愤怒：“殿下，你，公主……”

　　姒离回身提步接过她手中药碗，一口气饮下，一滴不剩将碗交还才平静道：“父王只是利用欢儿而已，她不会有危险，我也不会，莫要担心，此事不可让欢儿晓得。”

　　子衿强按下翻滚的心绪接过碗，本想说公主已不小了，殿下不该如此宠着她，转念想起姒离曾对她说过的话，却终究未吐露，只沉重暗叹轻步离开了卧房。

　　她离开后，陆云拈着药在鼻尖下细细闻了半晌：“姒王倒是颇为看重你，里面用了数味续股养筋圣品，毒药为何我要回去研究后才知。他究竟在宫中藏了什么大夫，太医院中无人能发现此毒。”

　　姒离转身回到床上重新躺下，阖住眼，道：“父王是姒国之王，他想做的事情自有人投其所好。”

　　陆云小心拿出汗巾包起来塞入怀中：“我立刻回去想办法配置解药，此药沾口便会有毒，你压在舌下依然会中毒。”

　　言罢也不看她的神色，转身便离开。直到离开后他才后知后觉一怔，若非医术到达一定地步，不可能发觉此药有问题，姒离怎会晓得？他分明对这些东西一无所知。

　　床上躺着的姒离紧闭着眼，对从方才到现在一个字都未说的辛槐道：“你虽然话少，但往日这种情况下必然会来两句。”

　　辛槐盯着窗户外的鹤懿宫飞檐，满眼冷肃：“殿下想听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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