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忘,如梦荒唐

作者:夏微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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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忆如困兽


      人,是太过复杂的动物。他会在身处人声鼎沸的闹市,却还能感受到一个人的孤独落寞。他会在喧嚣复杂的社会,努力营造完美的自己。他会在关了灯全都一个样的世界,独自挣扎存活。
      而此刻的我,看着Aaron刚刚发来的短信,沉默不语。
      —“那天在酒吧,每个人几乎都在放纵自己,跳舞喝酒大吼吵闹。人群中只有你穿着一身白裙,独自静静的闭眼靠着椅背,仿佛在享受自己的与世无争。而我,就深深的被那时的你所吸引。赵念,我会努力走进你的世界,I think you should give me a chance to improve myself.Even if it seem to be very unbelievable,but I want to show my heart.”

      我反复的看Aaron发来的这段话,它几乎占满了手机整个屏幕。我自己清楚,我的世界有的也只不过是在被圈进Aaron怀里听他潺潺而至的话语时慌忙挣脱然后告辞逃跑的能耐。特别奇怪的感觉,从前的我,拒绝一个人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果断;从前的我,冷漠对待一个人可以如冰山一样顽固不化。我莫名其妙的把Aaron温暖的笑容收纳进了自己的心里。我不想和Aaron在一起,怕哪天分手了会分崩离析;我不想Aaron因此却离我而去。我一味自私愚昧的觉得这叫“新鲜”和“好奇”,其实我没有拨开那层迷雾清晰的看到云层背后,它说这其实是“好感”和“喜欢”。

      不知隔了多久,手中的屏幕亮了,一条短信出现在尚未解锁的界面。
      —“赵念,我说我们的相遇的命,你信吗?”

      命…这个命指的是脆弱,渺小,总会淡去的命,还是未知,待定,难以抗拒的劫。
      我一字一句,缓慢的输入:—“我不信一见钟情,更没体会过什么是日久生情。所以,我需要时间。你不能因为喜欢一条花缸鱼就把它捧在手心上让它离了水。给我一些时间,行么?”
      —“如果我喜欢秋天胜过夏天,我会用全部生命欣赏落叶美景…晚安。”

      从那天开始到暑假结束我都再也没有见过Aaron,他给了我充分的时间整理自己的感情。这期间,有三两个广告商打电话说想签下我当他们的模特,一一拒绝的我还遭到了小艾严重的鄙视。而小艾好像和Deil那个摄影师John好上了,不是说如果一个女生总是提起一个男生的名字,无论内容是好是坏,它内在的表达就是“喜欢你”吗。
      小艾就是这样,听她喋喋不休的说上一个小时,里面有大约一堂课那么久的时间都在说
      —“和John聊天才知道他原来只比我们大三岁,早早就在Deil混饭吃真不简单。”
      —“赵念你知道吗,John好像和他女朋友分手了。”
      —“赵念,John怎么长得那么丑,傻大个儿,傻大个儿是不是就形容他那样的。”
      我…

      然后John在小艾的冷嘲热讽和反复提起中,终于在假期结束前一周我和小艾一起逛街的时候,被小艾拉到了台面上,正式宣布了他的实际地位。我假装惊讶的看着John,不走心的说了一句“真是郎才女貌”…
      我的二百瓦电灯泡生活也从John转正那一刻开始记入在史册。小艾用一边摇头一边说“不行”回绝了我所有不出席的借口。当你看到在新开的电影院长长的买票队伍中一对牵手的恋人,女方另一只手挽着一个姑娘的时候;当你在星巴克情侣小桌旁看到有个女汉子还要争抢加个椅子的时候;当你看到公园长椅上一对相依的爱人旁,隔一个人位置那么远的地方坐着一个塞着耳机闭着眼睛面朝天空的女孩时。没错,是我们,我们三个人。这些场景让我再也没有勇气和资格去评价小艾是一个重色轻友的人,但John的脾气绝对是赞的。我相信它一定不会辜负我的期望,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对,就是这样的豪情壮志。
      这种灯泡式生活,在开学第一天陪小艾去找John吃午餐的时候,让我彻彻底底忍无可忍了。小艾竟然拉着我以为了John工作方便作理由在Deil的员工餐厅吃饭。当然,我并不是嫌弃就餐地点,我难以忍受的是就餐地点一个个打量的目光。周围每个人散发出来的眼神透漏出的含义都是“这不是上次拍广告的Modle吗?”,赤裸裸中毫无任何尊重别人隐私的概念。
      当我放下筷子起身的时候,却看到迎面走来的Aaron。今天有型的头发被压在一个白色鸭舌帽下面。白色的卫衣,灰色的运动裤。他阳光清爽的气息被一身运动装衬得更加鲜明,即使刚刚运动完,也丝毫看不出半分邋遢。
      从他表白之后,我们几乎很少联系,最多就是短信的简单问候,至于见面,今天应该是半个月来第一次。

      “噢?那不是“小灿烈”吗?是不是来找你的啊赵念?”小艾永远都这样,前一秒会与我不离不弃,后一秒就让人有想要掐死她的冲动。
      Aaron听到小艾“爱的呼唤”就更加肆意的走过来,还带着他得意的微笑。
      “John你怎么在这?”Aaron疑惑的问,如果不知情的我看到这样的画面也会询问的。因为没人可以想象无敌的艾晴和完美的Deil摄影师坐在一起用餐的画面,而此刻的场景却可以丰富想象。
      “那个…我和小艾在交往,赵念是陪小艾过来的。”John一边挠头一边害羞的说,那娇羞的表情让刚出阁的大闺女都自叹不如。

      或许我应该把Aaron当做一根救命稻草死死拽住不放,让他带我离开爱迪生发明的这电灯的世界。但根据会计学“有借必有贷”的道理,这样一根能够救命的稻草必然会存在另一种难以预知的危险。就像此刻Aaron转头对正在尴尬站在一旁的我说:“赵念,与其在这当电灯泡,我想你更应该跟我谈谈…”
      看,我说的吧。该来的还是会来,不是海燕飞啊飞,暴风雨就能转舵改航的。“暴风雨”由不得我拒绝,拉起我然后微笑的对他们告辞,被拖出的我还依稀听到人们议论的声音。

      “你在办公室等会儿,我先处理点事情。”我被Aaron安放在上次生病待过的那个他的私人会议室。这里真的很大,还有精致的装潢。当然Deil建筑的外观设计也不允许内部房间的构造太过残次。我坐在他办公桌前,随手翻看着桌上的书,是亚当斯密的《国富论》。这是我们经济学生必读的一本书,为什么一个模特会看这个?翻开书的第一页,在右下角写着这样一段话
      —The past is the bank in which we shore our most valuable possession – the memory that give
      meaning and depth to our lives.
      过去,记忆,财富,意义?好眼熟的一句话。

      而此刻胸口突如其来的刺痛让我不知所措,它仿佛正在撕扯着我脑袋里每根神经。随手合上书,昏眩突然迎面对我进行猛烈攻击。一手捂住胸口轻轻地趴在Aaron干净整洁的桌子边缘,把头枕在手臂上。或许我忘记了,我这恶劣的体质。

      梦里,一个男孩在树下为身边的女孩念着刚刚我在书角上看到的那段话,女孩用稚嫩的声音微笑着询问着男孩:“what’s your most treasured memory and wealth?”,男孩认真的看着女孩,然后开口轻声的回答:“To be with you…”。女孩的笑容更加灿烂,映衬着耀眼的阳光,犹如天使般纯洁美丽:“Me too,I enjoy the time to play with you and Stefan …”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难过。
      可是,如果是我欺骗了生活欺骗的自己。那有如何去整理搁浅了太久的往事种种。
      这个地球一直都是如此,少了任何一个正在呼吸免费空气的人都会依旧照常进行它自己的公转自转。就连金融危机具有再大的杀伤力也不及这个地球这个世界冷血。它带着你无法猜测的故事情节,走进你不曾选择的生活。它用命令般的口气和行动迫使着你前进,不给你喘息的机会和反抗的能力。它像巨大的火炉,可以融合任何不协调的因素。就算真心不怕火炼,它还是存在所谓的熔点。而我们已经百般不适的挣扎在现在的生活,它还会带给你真实存在过的过去和即将到来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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