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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owers;
陆梨怔怔的看着相拥的两人,愤怒、痛苦、绝望席卷了她所有的感官,听到消息时她仍是抱着一丝的庆幸,也许这只是谣言,可是一打开门的刹那,她觉得五雷轰顶都不为过,那个男人就这么自然的进驻她弟弟的世界,穿着弟弟买的拖鞋,穿着弟弟的睡衣,猩红染上眼眸,冲动的动了手。
看到平时胆怯的弟弟竟然会为了这个男人挺身而出,陆梨轰然世界倒塌,陆梨颓然的跌坐在地上,纤长的手指握拳,狠狠将门板一拳打碎。陆梨这辈子流过眼泪的机会很少,当听到母亲逝世的消息她没有哭,当看到弟弟被后母砸破了额头她没有哭,当为了几块钱而被老板娘用开水烫烧了大腿她没有哭,当为了给弟弟省下饭钱她接连一个多月喝水度日子她没有哭,当顶着枪林雨弹半个身子都被炸得几乎残废她没有哭,可是,今天她流泪了。
所有的声音都在她泪水滑下的那一刻都沉寂下来,小华震惊的看着姐姐泪水簌簌,记忆中强大悍然的姐姐此刻红了眼,在自己的面前哭泣。翻滚如潮的悔恨淹没了小华,他挣扎的放开高煌的手,没有像往常那般,强硬的拒绝高煌的靠近,爬到姐姐的面前,笨手笨脚擦去那滚烫的泪珠。
小华伸手将哭不出声的姐姐抱住,眼睛泛红,想说什么可到嘴边又说不出来。陆梨缓缓推开小华,带着泪痕面无表情的任由丈夫搀扶着站起。陆梨没有再多的言语,这样的结果已经明确告诉了她,她的弟弟做出了怎样的决定。
到陆梨离开后,小华仍是僵着身晃不过神,呆呆注视着被打破了半边的门板。直到高煌粗/喘着气搂/着自己,小华才慌慌张张扶着高煌打车去医院。
两天一直折腾到半夜1点才从医院回来,从医生的检查来看高煌还真是遭受不一样的“残害”,直到两人从医院出来,医生仍是劝告如果是遇到了暴徒就要赶紧去报警,冷汗涔涔的小华支吾的敷衍了两句。
小华心不在焉的将高煌扶上/床后,就蹲在床边发呆。姐姐流泪的画面一直在脑海中循环回放,侧着将头搁在枕头边,小华酸涩的闭上眼。不多时,小华就陷入了梦境。
梦中的场景有些熟悉,7、8岁的自己呆在寄放人家里,其他的孩子嘻嘻哈哈玩着老鹰捉小鸡,瘦弱的自己蹲在角落里,过了会似乎有人喊着自己的名字。小华高兴的搬来小板凳,颤颤巍巍站在上面,踮着脚尖趴在窗边向外看去。
那是姐姐。16岁的姐姐没有少女蓬勃娇羞的美丽,长发被利落的捆扎起,身上被洗黄了的T恤,磨破了的牛仔裤,一双藏青色的布鞋,可是如此也没有抹去她天生慑人的光彩,仿佛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是一把刚出鞘的血刃,让人胆颤心惊又不由得折服。只是今天的她脸色有些苍白,小华蹬着有些酸麻的脚,听到外头传来的声音。
“……你..弟弟……钱..没有…下次…不用….来…”小华着急的张望着,只看到有个肥胖的女人涂着血红的唇膏,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可依稀的听不清。
姐姐脸色苍白的沉默,片刻后微微点头。打开门进去,忽略掉那群仍在玩耍的孩子,看到仍站在板凳上的弟弟,微微一怔,安静的将弟弟抱下来,牵起他的手微微笑了笑,带着他离开了这个喧闹却与自己无关的地方。
姐姐怀抱好温暖,小华窝在陆梨的怀中。半夜,小华听到房间外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下/床轻轻的打开门,暗淡的黄色灯光下,姐姐的脸色惨白异常,不断有滴滴答答的声音响起,小华有点害怕。在靠近姐姐时,下意识要去看发出声响的地方,眼睛被轻轻蒙上,小华感觉眼皮上有粘湿,还闻到了浓重却怪异的味道,幼小的小华心里涌起异样和害怕,紧紧抓着姐姐的衣摆。
“别怕,没事的。”姐姐沙哑的声音传来,小华不自觉的安心下来。被搂在姐姐的怀里,小华静静的睡去。明明已经睡去,小华仍然可以看到那发出滴水般声响的地方,好似自己已经和那个小孩子分离开来,当看清时,小华呼吸一窒。
那条牛仔裤被剪刀剪开,大腿上血肉模糊。好似被剪刀一道道剪开般的皮开肉绽。殷红的鲜血然后了姐姐半个身子,几乎还可以看到那些颤动的筋脉和纹理。小华猛然咬住拳头,害怕自己的嚎哭会惊醒。姐姐单手捂着弟弟的双眼,闷不吭声的处理着伤势,没有疼痛般的缝合。汗水淋湿了T恤。许久许久,睡过去的弟弟轻轻呢喃。
“姐姐,你哭了吗?”
缝合的动作一顿,陆梨温柔的单手将弟弟搂紧,小华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小小的身体里。鼻尖可以嗅到T恤上的淡淡汗味、独特的清香以及血腥味。如同回到了母体的温暖和舒适。渐渐地,小小的泪痕湿了陆梨瘦弱的肩膀,怀里的孩子小猫似的啜泣。陆梨蹭了蹭弟弟的额头,继续手里的动作,只是在动作间有了些颤抖。
******
小华泪眼朦胧的醒来,头疼欲裂。察觉到有一双手在擦拭自己的泪水,抬起头,高煌温柔的看着他。小华认真的看着高煌,就像从来没有认真看过他似的,如此贪婪如此的…决然。高煌心里一慌,那种若有有无的感觉又出现,好像他们原本维系的一条线正慢慢被看不见的火焰一点一点的吞噬,心头浮上不好的预感。
唇上一暖,高煌怔然。这是第一次小华没有因为自己的戏弄和压迫,吻了自己。仍然沾了泪花的睫毛,眼睛因为泪水而愈加清亮。高煌听到心里发出“趴”的一声,一把刀狠狠划开一个口子,一刀又一刀坚定的血淋淋的切开。
那个执刀的人就这么看着他,仿若没有看到一颗心被切开了一半,也不在意手里的斑斑血痕。就是这么看着他。
“结束吧。”
这段感情,清晨得到了确认,凌晨得到了破灭,如同灰姑娘12点的魔咒,美丽却虚幻。小华苦笑,这可能是自己最短的初恋,对象还是一个男人。
“嘭”
门被关上的声音惊醒了小华,床上被掀开的被子,凌乱的床单都告诉着自己,有一个男人,刚刚进了自己的心门,凌晨他亲手为这段感情判了死刑。
小华慢慢爬上/床,躺下来将被子拉过来盖住。自己好像还在那个怀抱里,有熟悉的味道和温度,眼角有泪水滑出,紧紧缩在被子里,想留住男人最后的温度。可是却明白,当第二天清晨的到来,这里将再也没有这个男人的踪迹。
早上起来再也不会有个男人抱着自己不放,不会有个男人跟自己抢着厕所,不会有个男人懒散的乱扔衣服,不会有个男人为了一杯豆浆威胁自己,不会有个男人会笨手笨脚为自己煮热汤,不会有个男人在自己感伤得嚎啕大哭的时候边嫌弃边安慰自己,不会有个男人唾弃自己的品位,不会有个男人跟自己抢电视,不会有个男人…
这么爱着自己。
凌晨第一道光芒照射进来,万物复苏得到了朝气。阳光爬进来后慢慢停留在书架的画框上,照片中英俊高大的男人脸贴着另外一个男人的脸,尽管另外一个男人的表情有些扭捏,可是眉眼的快乐和幸福却依旧那么清晰。
烂黄瓜先生,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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