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霜似雪如歌

　　第二日,蓝梓寒本想去华清阁坐坐的，但是想起昨日陈赫钊的那句“卖艺不卖身”又忍住了，他不想把自己表现成一个急色鬼。
　　李承轩拿着扇子不停地扇风，嘴里不断抱怨，“天气这么热，为何不赶马车来？”
　　“咦？承轩，你是在抱怨这个工作吗？”蓝梓寒扬眉道。
　　“我是在抱怨你！”李承轩道，“你是不是早就查清楚了陌河村里杭州城有十里远？”
　　蓝梓寒笑，不置可否。
　　“其实我可以很快就到陌河村的。”蓝梓寒突然道。
　　“你敢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就敢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往死里参！”李承轩怒。
　　蓝梓寒默然。
　　走了几步，李承轩突然咬牙道：“你一开始是不是就在打这个主意？”
　　蓝梓寒默认。
　　啪的一声，李承轩手中的折扇直袭蓝梓寒脑门。
　　蓝梓寒随手接住，摇了摇，“我可以抱你一起走。”
　　“......”李承轩夺回扇子，狠命给自己送风。
　　在李承轩以死相逼之下，蓝梓寒终于放弃了抱他去陌河村的念头。
　　对于此事，蓝梓寒深表遗憾，导致之后，他无数次以不同形式要实现此事。
　　终于受不住的李公子问道：“你为何如此执着？”
　　“哎！我想让承轩也感受到飞翔的感觉。”蓝梓寒叹息。
　　“......”李公子睨视，眼中分明写着不信。
　　“其实最主要的是能让承轩你从另一个角度欣赏我的英姿。”蓝某人笑。
　　“......”李公子很想申请调职地方，再不用见到此人可恶的嘴脸。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李承轩的脸色自从踏入陌河村便一直处于冰封状态，连走路都变得小心翼翼。蓝梓寒看上去倒是心情不错，负着手打量眼前败坏的村庄。
　　“空气很清新。”蓝梓寒感叹道。
　　“哼！”李承轩重重冷哼，皱着眉道：“全是家禽的粪便气息，一股霉味，何来清新。”
　　“承轩啊，你那洁癖能否收敛一点啊。”蓝梓寒无奈道，他怎么就没闻到粪便味。
　　李承轩扭头不理他。
　　随着步伐的迈进，一股潮湿的霉味越发浓郁，充斥两人的鼻腔。
　　蓝梓寒神色依旧，悠闲地迈着步子；相比较，李承轩的脸色已经发黑，一把扇子摇得飞快。
　　“这种味道比起战场上的血腥味、尸臭味真真是小巫见大巫。”蓝梓寒突然幽幽道。
　　李承轩闻言动作一顿，侧头看着一脸平静的蓝梓寒道：“你为何而去打仗？别说什么是为了苍生，或者是为了陛下。”
　　“哈哈！承轩你真是了解我啊。”蓝梓寒笑道，随即笑容一敛，淡淡道：“我是为了不打仗而去打仗。......以我之力，尽快结束一场战争。承轩你不会懂，战争会让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
　　李承轩许久不语，不由得多打量了他几眼，呐呐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
　　蓝梓寒闻言迅速扭头冲他一抖眉毛，笑道：“我刚刚是不是很深沉，很有内涵，是不是很吸引人？”
　　“......”
　　他刚才是在感动什么？
　　不！他刚才绝对没有感动，绝对没有！
　　走了许久，终于看见人了。
　　李承轩脸色发黑，死活不肯靠近屋子，蓝梓寒无奈一人上前询问。
　　“老人家，你可知道莫全夫妇住在哪里？”
　　坐在矮凳上的老人终于抬头看他们，一张脸布满被刀刻出来般的皱纹，一双眼睛闪了闪。
　　“这里就这么几户人家了，你去问问别人吧。”说罢起身走进里屋。
　　蓝梓寒勾了勾嘴角，作了个揖便和李承轩离开了。
　　入夜，陌河村显得越发萧瑟败坏。
　　一个身影快速躲过一个起夜的人，他趁着夜色昏暗急忙往西边离开。
　　沙沙风声渐大。
　　“莫先生，你要去哪里？”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犹如一记闷雷轰在他心头。
　　他停下脚步，瞪着左边的人一语不发。
　　“我不是......”
　　“你就是。”蓝梓寒眯着眼睛道。
　　他后退一步，警戒地看着他们。
　　“为何你们不肯放过我？都二十年了！”
　　“莫先生你误会了，我们来此是为了感谢你当年收留夫人，还有便是向你打听小姐的下落。”蓝梓寒摇了摇扇子，露出一脸温和无害的笑容。
　　李承轩嘴角抽搐，夺回扇子放在腰间，“大半夜摇什么扇子！”
　　“你们休想骗我！”莫全抱着包袱又退了一步。
　　蓝梓寒叹气，他自认为自己长得和蔼可亲，为什么他还如此警惕。他从袖中摸出一封信，“夫人知道你谨慎，故修书一封让我交与你。”
　　莫全看着他们，一点儿也不靠近。
　　蓝梓寒见他依旧不相信，只好娓娓道来一些往事，“夫人跟你说她叫思衣，您给夫人做的第一顿饭是两菜一汤，夫人送你一块玉佩，通体葱翠，刻一朵牡丹花。”
　　“你们真是思衣派来的人？”莫全欣喜地问道：“她可还好？”
　　“我们不是夫人派来的。”蓝梓寒见他脸色一变忙道：“我们是少爷派来的。”
　　莫全看着他们，许久才缓缓道：“思衣是个好姑娘。......”
　　三人一同回到莫全家。
　　李承轩在门口踌躇了半盏茶时间才扭扭捏捏地进去，掏出一块手帕将凳子擦了一遍又一遍才坐下。
　　“......呵呵。”蓝梓寒见莫全脸色急忙笑着打岔，“喝茶，喝茶。”
　　莫全父母很早就离开了村子，可是妻子临终前表示要魂归故土。莫全思量着这件事过了这么久应该安全了，遂带着妻子骨灰回来。
　　“当年为了躲避那些人，我便抱着小西言逃往苏州，我夫人便带着思衣躲在此地。当时我怕有什么闪失伤了小西言便将她寄放在苏州安国建家中。待我摆脱追兵回到苏州时，安国建一家人已经不知所踪。”
　　一盏灯，昏暗，将气氛渲染的悲凉。
　　回到杭州城，李承轩迅速叫小二送来一桶放热水，仔仔细细地洗澡。
　　蓝梓寒推门而进，一把水迎面泼来。
　　“敲门！”李承轩咬牙道。
　　躲开一难的蓝梓寒象征性地敲敲门，大大咧咧地进屋坐下，一边斟茶一边道：“承轩啊，你要洗多久？”
　　“莫要理我！”李承轩瞪他。
　　蓝梓寒果真不再理他，肚独自边挑烛花边喝茶。
　　直至李承轩穿戴整齐他也不曾开口。
　　“有心事？”李承轩问。
　　“承轩啊，我等你这句话很久了。”蓝梓寒抓住他的手叹息，“我的确有心事。”
　　“......”李承轩面无表情地抽出手，“当我没问。”
　　蓝梓寒收回手，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我在想明天该做什么？”
　　李承轩同样置若罔闻，淡然道：“你明天准备让谁松莫先生回京？”
　　“这种时候就该滥用私权了。”蓝梓寒打了个响指，对他眨眨眼，“当然是让这杭州知府送回去了。”
　　李承轩斜视他。
　　“承轩啊......”蓝梓寒抬眸，一双眼睛闪亮亮的。
　　“闭嘴！”李承轩立刻打断他的话，他很清楚蓝梓寒摆出这幅表情时绝对有不是好事的事拜托他。
　　“我还没说。”蓝梓寒皱眉不满道。
　　“我不想听。”李承轩面无表情道。
　　“可是我想说。”蓝梓寒把脑袋凑过去眨眨眼睛。
　　“......不要用这幅表情来荼毒我的眼睛。”李承轩打开折扇挡住他的脸，一脸漠然。
　　“......”蓝梓寒拨开扇子，笑嘻嘻道：“承轩，明日送莫先生去衙门的事就拜托你了。”
　　“那你要去做什么？”说完李承轩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去华清阁坐坐啊！”蓝梓寒一脸理所当然。
　　果然，他不该多嘴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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