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孩子的天空

　　我是然。
　　是一个男孩子。有我的母亲照顾我。没有父亲。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母亲也从不提起。我也无从问其他，我的父亲。
　　母亲发疯时，她骂他是流氓。
　　我父亲是个流氓 ，我大小就这么想。是母亲灌输的。
　　母亲的头发像浓密的柳丝，又黑又亮。我喜欢她的头发。喜欢用小手去抚弄她的发丝。法丝一卷一卷的缠在手指，滑腻与清香。能想到山茶花的味道。他喜欢穿大红，大紫的旗袍，胸前绣有茶花，黑色或蓝色。他喜欢把长发盘在左侧，在耳际留下一条，旁边有差一朵粉红的茶花。清新，妩媚 ，淡雅，还有妖冶。母亲就是这样的女人。
　　平静的时候，她像从圣坛上走下来的圣女。静静地缝补衣服，烧茶做饭。我喜欢她这个样子。并希望她永远这样该有多好！可她不是，脾气也越来越坏。她是有病的。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病，只知道她犯病是骂人，打人。她骂我父亲是个流氓，而我跟他一样是个流氓！她不准我靠近。并把头发弄得蓬乱，像山里交错的藤蔓。她用身边的一切来投掷。瓶子，缸子，剪刀，还有她的高跟鞋。我经常带着伤痕，惊惶的逃窜。
　　我母亲疯了。瞧!我的伤口在流血！

　　我漫游过一条马路，一片草地，一条山脉，一条小溪。停在一处。那是一片石林。高低不已，形状各异。穿梭于期间，像穿梭于迷宫。似在寻找一条出路。脚下是繁盛的茶花，蹭着我的裤管，发出沙沙的声音。我喜欢这种声音，那是寻觅的呼唤。
　　摘下许多茶花，并插之于石缝 。石柱被我装扮成茶花新娘。背靠在上面，像背靠着茶花新娘。望着西落的红日，霞光披洒在脸上，眼前能吹来一片绚丽。

　　我梦想能娶一个新娘。她长发披肩，戴茶花做的花环。衣服也是朵朵茶花合成。她每走一步，都将留下一朵茶花。迎接她的轿子也要用茶花点饰。风吹来，能吹响每一朵茶花。像吹响我激动的心田。
　　披着夜的黑，我漫游过一条小溪，一条山脉，一片草地，一条马路。停在一处。那是我的家。透过门板去看，屋里亮着灯。她在缝着一件红色的旗袍。平静得像一位圣女。我把心放下 ,伤口已经结痂。推开门。走进屋内。
　　妈。我喊她。她抬头看我，眼睛像泡了清油的玛瑙流动着光彩。
　　你回来啦？
　　嗯。
　　饿吗？
　　嗯。
　　去吧，厨房里有吃的。是豆沙包。甜的。
　　里面也放有茶花。
　　放有。会很清香的。
　　你做什么都爱放茶花？
　　不喜欢。
　　不是。
　　母亲都是子夜后睡觉。她要缝制两件旗袍，是要卖的。她的手艺好，做工精致。能做出别人做不出的美感和韵味。这里的人都喜欢，县城里的人闻之也前来定做。她半月只做两件，并且都是在交货时的前夜缝制。她是在施展某种魔法，与茶花有关的魔法。法力都浸染了旗袍上的每一针每一线。每件成品都吐露有茶花的香气，映现有她的影子。
　　豆沙包很甜。是茶花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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