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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今 生（记住今生，才有来世）
走进病房的一刹那，小乔的呼吸都快停止了。笑文曾经是多么健康多么魁梧的一个大男人，如今躺在床上，看起来简直就像一个还未发育完全的少年。苍白如纸的面容，被单下单薄的躯体仿佛一阵风吹来就能飘起来。
小乔坐在床边，忍不住握住他曾经厚实温暖，如今却骨瘦如柴冰凉的手。男人立刻掉下泪来，这让小乔手足无措，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安慰他，只小声地劝道：“别哭，一切都会好的。”男人听她这样说，泪水更加汹涌，却沉默不语。
“生和死，都是生命的一部分。尽管生命的终点不外乎死亡，但在生命的旅途中，我们不能因惧怕这个终点而消极。”小乔想起一位癌症患者顿悟生命的格言，但面对即将告别凡尘奄奄一息脆弱到不堪一击的人来说，这些话早已苍白无力。
“还记不记得那次在我家，你帮我修水阀门的事情？”小乔一边拿出纸巾替笑文擦拭泪水一边问笑文。笑文的脸上有了浅浅的笑容，用力点点头，简单回应：“当然记得。”小乔一番话，让两个人重新回到曾经偶遇的那段时光。
★ ★ ★
小乔在这座城市像个流浪儿一样，经常搬家，而且几次都霉运当头。前两次都是刚搬进不久，邻居家的男人就出车祸身亡。这让小乔出现了心理障碍，害怕给身边的男人带来厄运。小乔曾经遇到过一个不错的男孩子，两个人在一起唧唧我我只差谈婚论嫁，那个男孩总有使不完的激情，两个人经常整夜□□，彻夜不眠。只因为小乔莫名其妙害怕死亡再次降临，最终狠心和他分了手。笑文是小乔的第三个邻居，如今笑文好像也要离开这个世界，小乔感觉自己被巫师施了魔法，沦落成凶险的女恶魔。
小乔和笑文做邻居的时候，小乔每天早出晚归，偶尔在电梯口遇到笑文，也只是点头笑笑打声招呼。一天，小乔发现厨房水龙头漏水，总阀门因为长期不用，已经锈死。小乔去找物业，物业说，一楼住户还有一个总闸。小乔说，找不到一楼的人，好像很久都没有人居住。物业不冷不热地说，那我们也没有办法，要不你再等等，看我们能不能帮你联系到。
小乔耐心等了两天，物业那边悄无声息。小乔决定自己修，可是身边没有修理工具，就去笑文家借，这也是小乔第一次和笑文近距离接触。笑文说，修阀门哪是女孩子能做的事情，我帮你修好了。笑文的夫人站在一旁笑着说：“他总觉得自己手巧，闲置不用太屈才，你不用担心，如果他给修坏了，让他赔。”
笑文刚开始还小心翼翼，用扳手拧了半天，阀门却纹丝不动。小乔在一旁看着着急，对笑文说：“你用点力行不行！”笑文听了小乔的话，一用力，阀门竟然脱扣，里面的水瞬间喷射出来，溅得两个人瞬间变成落汤鸡。笑文手忙脚乱，小乔则在一边哈哈大笑。笑文赶紧用扳手往回拧，边拧边说：“你别笑好不好，弄得我手软脚软使不上劲。”小乔：“我笑你又没笑。”笑文：“这叫情绪传染懂不懂？”
阀门很听话，经过这么一折腾，恢复了本色。笑文关掉总阀门，又帮忙把坏掉的水龙头换下。笑文说，只好先这样对付着，如果一楼有人回来，抓紧换个新阀门。
笑文看看自己：“这下可好，你看我这狼狈相，回家非得被夫人一顿数落，被夫人抓到把柄不是？”小乔找来干毛巾递给笑文：“你先擦一擦，掩饰一下狼狈相。”小乔一边说一边忍不住乐。笑文望着头发沾满水珠的小乔：“你还笑话我，看看你自己吧，也好不到哪去。”笑文拿着那条干毛巾先给小乔擦了擦头发：“一会儿我走了，你赶紧把自己弄干，别感冒了。真没看来，你这丫头还挺乐观，浇了一头冰水竟然这么开心。”笑文用擦过小乔头发的毛巾随便擦了擦脸，便告辞了。小乔拿着那条毛巾，心中有种暖流在流淌。再见到笑文，就有了亲切感，偶尔会站在一起闲聊一会儿。
★ ★ ★
某日，小乔突发奇想，把自己的卧室从里面的小屋，搬到靠门的那间，只因为这间卧室和笑文夫妻的卧室只有一墙之隔，小乔感觉自己对笑文似乎有了某种难以言说的依恋之情。
一天深夜，小乔被一个女人的哭声惊醒，哭声忽远忽近，婉转呜咽很是恐怖。小乔似梦非梦，刚开始还以为梦见了鬼，等到彻底清醒，渐渐辨清方向，声音好像来自笑文的卧室。怎么，难道是夫妻吵架？小乔把耳朵紧紧贴在冰冷的墙面上，那边断断续续传来笑文的声音：“再大点声，使劲叫，宝贝，好，就这样……”小乔感觉浑身瞬间燥热，脸在黑夜中火辣辣地疼，明明是夫妻间的床第之欢，那好似哭声的声音竟然是女人的□□声。小乔抱着被子，光着脚从这间卧室逃向原来的那间，紧紧关上了门，所有的声音都被她关在了门外。夜，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小乔的心脏却狂跳不止……仿佛看见笑文大汗淋淋的模样，就像曾经和小乔整夜□□的那个强悍男人……有了那夜突然而至窥视到笑文隐私的尴尬，小乔再见笑文，就多了几分不自然。
因为工作的关系，小乔再次搬家，临走的那天，很想和笑文道声再见，很可惜，一整天都没有看见笑文的身影。
不曾想今日相遇，又要阴阳相隔，小乔难免鼻子发酸，心里空落落。护士进来说，病人现在身体非常虚弱，不宜长时间探视，护士对小乔下了逐客令。小乔拍拍笑文已经变成皮包骨的肩膀，强颜欢笑：“好好养病，我有时间再来看你。”笑文拉着小乔的手问：“你幸福么？”小乔：“不敢说幸福，但还快乐。”笑文自言自语：“快乐就好快乐就好。”走出医院，小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人生最难释怀的就是这样眼睁睁看着亲朋好友和自己生离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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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中表弟的声音带着哭腔：“姐，大姨妈的骨灰找不到了，你能不能赶快回来一趟？”小乔感觉心脏在嗓子眼儿怦怦乱跳：“你胡说什么？我妈的骨灰明明在殡仪馆放得好好的。”“姐，真的！殡仪馆骨灰楼改建，通知存放者限期把骨灰迁移到新盖的大楼，我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过了规定期限。那么多无人过问的骨灰都堆在一起，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小乔气急败坏：“小弟，你上班几年了？怎么遇到事情还这么慌里慌张。放心，只要在殡仪馆，就丢不了！你该干嘛就干嘛去，别再来烦我，这件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小乔想着母亲现在正孤单单呆在某个陌生的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心里就痛苦的要命，母亲在天之灵一定在怨她在恨她。小乔的心一阵阵发紧，急忙赶回办公室，打算处理一下手头的工作，好即刻启程。同事小艾跑到她的身旁和她喋喋不休。小乔烦躁地说：“一边去，我又不是男人，干嘛整天缠着我。”小艾嬉皮笑脸：“谁让你不找男朋友呢，我当你的男朋友好了。”小乔：“你当我的男朋友？先把紧追你不放的那帮男人处理掉再说。我说小艾你也别太贪心了，男人这东西一旦挑花了眼，保不准将来选个最差的做新郎。”小艾：“你这个巫婆，竟敢诅咒我，你这个老姑娘会一辈子嫁不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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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乔终于坐上回家的火车，老家和小乔工作的地方不远，只有三个多小时的路程。现在是出行的淡季，车厢里的人不多，一些人旁若无人躺在座位上闭目养神。小乔选择一个没人的靠窗的座位坐下来，拿出临上车前买的几份报纸，可心里装着事，只是随手乱翻，打发时间而已。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孩，一摇一晃跑了过来，站在小乔的身边，用两只胖乎乎地小手拽住小乔的红色手提袋，仰着脸对小乔笑。小乔伸出一只手，摸摸小孩儿胖嘟嘟的脸蛋儿，细声细语地说：“你太小，拿不动，会摔倒的。”小孩的父亲跑过来，老鹰抓小鸡般抱起孩子，笑呵呵对小乔说：“这孩子，就喜欢鲜艳的颜色，一个男孩家，竟然这么好色。”小乔笑了：“该不会遗传吧？”父亲哈哈大笑，很憨厚的样子，他抓住小孩的手，对小乔摇了摇，和姐姐说再见，然后转身离开。姐姐？小乔想，这么小的孩子应该管我叫阿姨才对。
小乔下了火车，没有直接回家见父亲，怕父亲问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回家，就直接去了殡仪馆。到了殡仪馆，已经是下午4点，接待大厅除了保安竟然空无一人，小乔问保安：“人都哪去了？”保安：“工作人员都在殡仪馆的四周处理杂草，春天到了，需要防火防灾。有什么事情，你明天再来吧！”小乔：“明天？明天我还要赶回A市上班呢。”
小乔失望地在骨灰楼的旧址门前转，希望能碰到一个工作人员，不远处有个卖祭品的老伯向她招手，小乔走过去，老伯说：“姑娘，是来找骨灰的吧？”小乔：“您怎么知道？”老伯：“这个时间来哪有别的事情。他们把钥匙留在我这里，你带收据没有？我可以带你去找。”小乔说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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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老伯走进堆满骨灰盒的房间，小乔很吃惊：“老伯，怎么会有这么多没人领的骨灰？”老伯：“大多像你一样，知道的太迟，现在这些人，通信地址经常变来变去，太难找了。还有一些骨灰，常年无人过问，你看那个角落堆放的骨灰，保管费好久都没人交，我们存放不是扔也不是，就那么落满灰尘堆在那里。”“老伯你也是这里的员工？”小乔问。“我曾经是这里的火化工，退休后闲不住，在这里摆个小摊，挣点儿闲钱。”老伯说。小乔：“这么多骨灰盒怎么找啊！”老伯：“你想想当初大概放在哪个厅第几排，你别看这里乱，其实还是很有秩序的。”小乔：“那我知道，过年的时候我还来过。”小乔告诉老伯自己母亲骨灰原来存放的位置，老伯很快就找到了：“你过看看，是不是这个？”小乔高兴地说：“没错，是我母亲的！我说很好找吧？”老伯露出自豪的笑容。老伯对小乔说：“你跟我去接待大厅，我帮你喊工作人员回来，直接把你母亲的骨灰安放到新家去，省着你还要再跑一趟。姑娘，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俗话说，入土为安，你还是尽早为你的母亲买块墓地安葬吧。”是，多谢老伯……“小乔感激地说。
事情办得很顺利，走出殡仪馆，小乔发现，四周竟然空无一人，虽然阳光明媚，但心里难免有一丝恐惧。殡仪馆远在市郊，公交车大概很久才会来一趟，路上别说出租车，就连私家车也未见一辆。小乔觉得自己仿佛来到了另外一个陌生世界，这里没有喧嚣、没有吵闹、没有人声鸟声蛙声，一切声音都消失一般。小乔背靠在路边的一棵大树旁耐心等待，眼前那个高耸入云的烟筒，此时也静悄悄地伫立在那里，小乔忍不住胡思乱想，不知道那些逝去的灵魂是不是从这里脱离凡胎飞向天堂……突然间小乔听到笑文的声音：“小乔，带我回家好不好？“小乔吓得一转身，并没有人，心想，也许是刚才胡思乱想出现了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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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等来一辆公交中巴。公交车里塞满了乘客，售票员费力地打开门，小乔有些犹豫，想上又不太想上样子，挤在门口的乘客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售票员倒是客气：“上来吧，连着坏了两趟公交，下一辆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反正离市区很近，等到市区再换乘别的车也不迟。”
小乔难得遇到这么客气的售票员，其他的公交车售票员，大多大呼小叫的：“快上快上……快下快下！”小乔不再犹豫侧身挤了上去，门咣当关上的那个瞬间，小乔的心剧烈地疼痛一下……小乔有种不祥的预兆，想起刚才仿佛听到笑文在叫她，难道笑文真的走了？
这辆中巴并没有像售票员所说的那样，很快到达市区。在临近市区的岔路口，中巴和一辆快速转弯的大货车相撞，事后很多人用惨不忍睹形容这场车祸，虽然死者名单只有3人，但重伤患者不下10人，有消息说这些重伤者生还的希望都很渺茫。在公交公司出示的这起重大车祸的死亡名单上赫然写着小乔的名字；巧合的是，笑文也于当天在医院的急救室里停止了呼吸。
来 世（前世与今生早已不同）
笑文每天中午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音响，把音量放到最大；他试图用震耳欲聋的清一色死亡金属摇滚把自己隔离于世界之外。
“你别拦我，我找他算帐去！整整一个星期天天这样，还让不让人活了？”住在楼下的男孩粗暴地甩开母亲的手。母亲再次拦住他：“你别去，笑文的爸爸刚走半个月，可怜的孩子，随他去吧。”“就你好心，人死不能复生，再这样下去，他不疯掉，我们都得疯掉！” 男孩气急败坏，打开自家大门冲了出去。“你现在敲门也没用，他根本就听不见！”母亲站在门口向已经跑到楼上去的儿子嚷嚷。
男孩把笑文家的防盗门敲得震天响，仍然没有回应，索性报了警。直到警察通知了笑文的母亲，直到笑文的母亲从单位急匆匆赶回家打开房门，笑文房间里那重鼓敲击心灵的震撼终于戛然而止。
笑文每天走出家门，就偷偷摘下胳膊上带着的黑孝，回到家再戴上；他既不想让母亲伤心，也不想让同学用异样的眼光可怜自己。班主任找笑文私下谈过几次，说些安慰鼓励的话，希望他振作精神，考个好成绩告慰父亲在天之灵。笑文的内心却充满着自责与悔恨。父亲走的那天早上，因为一点儿小事，笑文和父亲争吵过，不曾想，父子俩的这次争吵却变成今生的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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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的学生，早早进入备战高考的紧张期，大家忙得焦头烂额，相互之间很少交流。笑文的铁哥们晓韦就因为不知情，看见笑文最近表现反常，还以为他害了相思病。
这次月考，笑文的成绩单上第一次亮了红灯。上自习课的时候，笑文拿着物理试卷发呆：59.5。邻座晓韦抢过笑文的试卷，瞄了一眼，黑着脸说：“哇靠，老师真狠，四舍五入不就完了？笑文，你怎么搞的，你物理不是一直都名列前茅么？”晓韦突然凑过身来，小声和笑文咬耳朵：“难道你谈恋爱了？你该不会和夏妮好上了吧？”笑文二话没说，抢过试卷，揉成一团塞进书包。晓韦吃惊的表情：“嗨，哥们儿，你疯了？要让家长签字的。”笑文仍旧沉默不语，起身走出教室。
全班同学齐刷刷地抬起头，目送笑文的背影，晓韦嘀咕：“这小子疯了！这背影巨酷！”不知何时，班主任出现在晓韦的身后。老师一定是从后门偷偷溜进来的，鬼鬼祟祟像特务。老师用手里的教科书砸了一下晓韦的脑袋：“是不是作业都做完了？”晓韦揉着脑袋嬉皮笑脸：“老师，别打了，本来就傻，现在更傻了！老师，你怎么不管笑文，上自习竟敢擅自离岗。”坐在前排的夏妮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晓韦一眼。
晓韦见夏妮瞪他，觉得很没面子，便伸出长腿，踢了一下夏妮的凳子，以示抗议。夏妮依旧不理会，晓韦越想越气，便有些忘形，找出一把塑料尺，使劲敲夏妮的椅背：“你这个黄毛丫头，还学会不理人了！”老师站在前面喊：“晓韦，把你手中的格尺扔到楼下去！”晓韦乖乖起身，打开窗户，把格尺扔了下去，嘴里依旧不老实地嘀咕：“不就是一把尺子么，大不了再买一把。”老师说：“你还挺有钱嘛，你现在就给我下楼，把格尺捡回来，反正你坐在那里没事干，正好出去做一下有氧运动，限你2分钟回来。”晓韦：“晕倒，老师，这是四楼哇！2分钟我连楼都下不去。”老师：“大家看看，咱们的晓韦变成小脚老太太了！”晓韦在同学的哄笑声中逃离了教室……有同学在后面学着孙楠的唱腔：“小脚老太，你快回来，生命因你而精彩！你快回来！……”同学们早已笑得东倒西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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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文每天中午回家吃过饭，躺在床上依旧听摇滚，只是戴上耳机，省着楼上楼下再次找上门来兴师问罪。自从父亲走后，笑文白天夜晚都变得特别精神，从小学开始养成的午睡习惯也自动作废。
夏妮知道笑文父亲的事以后，总是用一双忧郁的眼神关注笑文，这让笑文很烦躁。笑文每天上学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避开夏妮，可夏妮总会想办法出现在他面前，夏妮和笑文说：“我要和你一起走。”笑文：“你自己有脚不会走啊！”夏妮：“路上有个伴才不孤独。”笑文：“我看你是典型的青春期综合症。”心里却想道，既然甩不掉这黄毛丫头，就由她去好了。
一个月后，夏妮和笑文每日结伴同行的格局被一个新转来的叫小乔的女生打破。晓韦背地里气愤地说：“笑文，真是太便宜你，咱们班唯一的两个美女都被你霸占了。”小乔的出现，让笑文心情开朗很多，冲淡了心中失去父亲的阴霾。笑文：“晓韦，你中文真够差劲，既然是唯一，怎么还有两个？”晓韦一时找不到恰当的词反击，一副泄气的表情：“你厉害，内酷外酷你占全了。”
小乔刚来班级报道的那天，全班的男生都异常兴奋，因为小乔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当年的小乔绝对没有我们班的小乔漂亮，大家的开心果晓韦又开始四处发表歪论，惹来别班男生的强烈嫉妒。班花夏妮被小乔抢了风头，嘴上不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心想，该不是在原来学校受骚扰呆不下去，转学避难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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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乔的父母去了国外，如今住在奶奶家，正好和笑文顺路。于是，每天放学，笑文、夏妮的二人帮里加上了小乔，变成三人行。夏妮心里不高兴，表面却装作没事儿人似的。
小乔不是很爱说话，夏妮和笑文问一句，她就回答一句。夏妮对笑文说：“为什么我俩走的时候你一句话都没有，和小乔怎么有说不完的话？”笑文的笑有些不自然，脸微微泛红：“我总觉得我和小乔早就认识了。”夏妮看着笑文恍惚的表情，心中难免有些醋意，也许自己真的很喜欢笑文，并不是因为他没有父亲才同情他。夏妮越是这样想，越觉得小乔很像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第三者，迷人的狐狸精，对，就是狐狸精！没准自己和小乔将来会变成情敌呢！夏妮偷偷看了笑文一眼，他酷酷的表情真的好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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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因为有了小乔的缘故，笑文的成绩开始大幅回升，甚至比父亲在世时还要好。母亲看过公布的榜单很是高兴，带儿子出去饱餐了一顿，父亲生前的好朋友王叔开车送他们母子，母亲就把王叔留下来一起吃饭。如果是往日，笑文一定不快，笑文会觉得王叔侵占了原本是自己父亲的位置，总觉得离婚好几年的王叔似乎另有所图，简直就是图谋不轨。虽然自从父亲出事，王叔一直在默默帮助他们。但今天似乎很不同，笑文的心被小乔的一颦一笑一句话占据得满满当当，第一次对王叔展示出笑脸，甚至还给王叔讲一些学校里发生的可笑的事情。母亲坐在旁边一直微笑不语，替他们两个人夹菜，催促他们不要只顾说话，菜都凉了。在外人看来，三个人有说有笑的样子，很像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笑文突然发现，王叔身上隐隐约约残留着父亲的影子，只是王叔看起来比父亲更沉默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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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放学，夏妮忙着发练习册，晚出来了一会儿，以为笑文和小乔会在学校门口等她，到了学校门口一看，两个人早已不见踪影，夏妮眼泪差点儿落下来，觉得笑文心中除了小乔早已目中无人，怎么可能记得还有一个夏妮呢？晓韦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钻出来：“哈，黄毛丫头被人甩了？别怕，还有我呢，只是，我们好像并不同路哦！”夏妮气得直跺脚，晓韦一溜烟逃走了。
笑文和小乔一边说话一边走，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小乔问：“夏妮呢？”笑文：“咦？她不在？我还以为她一直跟在后面呢，我还纳闷，她怎么不追上来唠叨呢！”小乔：“夏妮看见我们不等她会生气的。”笑文：“怎么可能，夏妮那个疯丫头，不会生气的。”又问：“小乔，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小乔：“是日记，放在学校怕同学偷看。”笑文：“不是上交的日记么？那害怕什么，反正老师都看了。”小乔：“这里面有好多我的秘密，老师不会说，同学看见就不一样了。”笑文：“哦，秘密，女生的秘密，我们男生都很好奇的。我能看么？”小乔伸手把日记本递到笑文面前：“你看吧。”笑文拿日记的时候触到了小乔的手，柔软的却又是凉凉的。小乔的脸腾地红了，随即转身跑开。笑文拉开上衣的拉链，把小乔的日记放了进去，重新把拉链拉好，双手紧紧抱在胸前，此时此刻，小乔的秘密和他的心已经紧紧地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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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妮自从那次被冷落以后，便找借口退出三人行，这让笑文和小乔有了更多独处的机会。笑文看完小乔的日记，觉得并没有太多的神秘，但终究窥视到小乔感情丰富的内心世界。于是在笑文心里，小乔悄然变成他的甜蜜初恋。只是笑文不敢挑明这件事，怕吓跑小乔，从此连朋友都做不了。
转眼冬去春来，新学期开学报到那天笑文没有看见小乔的影子。笑文给小乔家里打电话，担心小乔是不是生病了。电话是小乔的奶奶接的，奶奶说，小乔被父母接到国外去了，能不能回来继续上高中还不好说。笑文的心一下子跌落到谷底。笑文想起某天傍晚，和小乔坐在小区花园里的秋千上，很想学电视剧里的男男女女那样拥抱接吻，可心怦怦乱跳，手脚不听使唤。笑文偷偷拉住小乔的手，小乔没有拒绝，反倒紧紧攥住笑文的手，生怕笑文跑掉似的……
此时此刻，笑文心中盈满无助的情绪，想起席慕容说过的一句话：“今日朦胧的幸福将会变成明日朦胧的悲伤，可是，无论如何，我总是认真而努力地生活过了。” 夏妮悄悄走到笑文面前，歪着头，看着笑文：“哎，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却来了。是不是，笑文？”夏妮的表情怪怪的，笑文对夏妮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夏妮看着心疼，因为笑文的笑简直比哭还要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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