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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芒之刃
刘霆手中持着一支含苞的白月季,唇边沁着温和笑意,和立在他对面杀气四溢的萧寒月截然不同。虽说萧寒月气势惊人,但明眼人一看,便明了胜得那一方却是温和从容的刘霆。
两人僵持了许久,萧寒月握着“寂”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却始终无法出招,而刘霆施施然站在那里,含笑怡然,那般形态哪里像是站在比武台上。两人均岿然不动,台下的人也屏息不敢作声。
杀气如此之强的“寂”迟迟没有出招的原因很简单,萧寒月根本找不到刘霆的破绽和空门,无处可发,一旦轻率出招,反而将自己的空门暴露于刘霆眼前。刘霆自是不急,但萧寒月却有些支持不住了。
“寂”之杀气伤人伤己,杀气愈重,伤人程度愈强。此刻“寂”的杀气无法外放,势必侵害其主。萧寒月若再不出招,只怕便会不战而败。
就在这时,萧寒月突然一跃而起,身子跃到半空之时一个倒转,整个人和他手中的“寂”浑然一体,似一道闪电劈向了刘霆,剑气之凌冽将比武台方圆一尺的人均逼退了好几步,而刘霆的白衫也在这凌冽剑气中速速作响,但奇怪的是,他手中的月季竟无半分受到剑气摧残的模样,依旧婷婷立于他的手中。
“寂”之锋逼得此刻的刘霆只得闪躲,整个人翩然而起,嘴角的笑意也未减半分,而他手中白月季的茎竟然迎风而长,迎着“寂”螺旋而上,萧寒月还不及变招,那朵白月季已然绕着他手臂而上开到了他的眼前,是的,开,那朵月季花在盘旋而上时逐渐绽开,等到萧寒月眼前的时候,已然开放。
还未等有人提醒上一声闭气,那把闻名天下的“寂”已经脱手而落,而萧寒月此刻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坠下。几个人立马腾空而起,却未快过那道白影。刘霆拦腰一抱将萧寒月拥入怀中,那朵白月季也缠住了坠落的“寂”。
两人落在台上之时,有着诡异的和谐。我的脑子里只闪过一句话:堂堂无双山庄的庄主无锋掌门竟然被一个男人在天下英雄前占了便宜!
“哥!”
红衫女子一个燕子翻身便跃上了比武台,一把抢过了萧寒月的同时,还不忘伸手要回“寂”。这时我才恍然记起萧映月是萧寒月的亲妹妹,而这也是无锋前来相助南山的原由。
刘霆双手奉还了“寂”,还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碧绿色的瓷瓶,“这是‘拈花一笑’的解药,放在你哥哥鼻下一嗅即可。”
“多谢刘师兄。”白天昊此刻也跃上了比武台,此刻正护在萧映月身前,那么熟悉的情形,真是由不得人不眼前一热啊。
萧寒月倏尔转醒,便由萧映月和也跃上了比武台的萧肃一齐搀扶下了台。这东澜的“拈花一笑”想不到竟如此厉害,内功深厚的萧寒月只轻轻一闻便立刻晕倒,药性烈得有点诡异。
我与身旁的连星澈交换了个眼色,这时五师兄张言均插嘴道:“这‘拈花一笑’的毒性和中毒人的功力有着极大关系,功力越强,毒性越重。”
原来如此,当时萧寒月一心劈了刘霆,杀气大放,再加上之前一直压抑着的杀气一齐喷薄而出,所以这“拈花一笑”的毒性自然也极为猛烈了。
这第三场恰是白天昊与北芒薛湖,这一战除了攸关此次比武胜负,更是关乎这两派的门面。白天昊是南山首席弟子,已被任为代理掌门;而薛湖是有着“北芒之刃”称号的北芒最瞩目的当代弟子,北芒掌门基本也已非他莫属。
所以此次比武已经关乎到门下弟子见面谁来绕着走,参加武林集会时谁坐在更前排,这两人谁会流芳一世,谁会贻笑大方了。
“薛兄,久违了。”白天昊长身玉立,这些年沉淀的气势在这一刻显露无遗。
“白兄,别来无恙否?”薛湖亦抱拳回礼,青衫白扇,不似剑客,倒更像个读书人。“今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天下风景何其多也,而我与白兄恰恰相聚于此,论剑比武,此谓一缘;此次比武有五场,而我与白兄皆位列第三,此谓二缘;兄乃南山第一,而小弟不才,亦列为北芒第一,此谓三缘;我与白兄真是有缘之人啊!”
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真是烦人!果真传闻他酸腐矫情,此消息诚不欺我!
“薛兄,我们还是比武吧。”白天昊脸色黑了几分,赶忙出口打断了。
“好,但是我们要谁先出手呢?”薛湖言笑晏晏,一副知书达理让人想把鞋拍他脸上的欠揍模样。
白天昊皱了皱眉,道:“薛兄先请。”
“此场比试在南山脚下举行,白兄乃是主,自然白兄先请。”薛湖话音刚落。不等白天昊开口,台下的观众已经受不了了,七嘴八舌议论开了。
“这个薛湖怎么这么磨叽啊!”
“你还不知道吧,他的啰嗦可是出了名的,北芒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受得了他的!”
……
“还北芒之刃呢!简直就是北芒第一大啰嗦!”连星澈这小子更是沉不住气得大喊起来,整个场面更加乱套了。
但是台上那家伙明显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依旧望着白天昊。
“既然薛兄如此说了,我便不客气了。”语音刚落,苍云出鞘,那一瞬,所有人都安静了。
我想此刻每个人的心中都在想着一句话:琉月炽日,独耀其辉;苍云一出,天下皆黑。
薛湖扇子一丢,忽地从腰际抽出一道长鞭,鞭影渐大,渐次竟织成了一张网将薛湖整个人包在中心,苍云剑一时近身不得。众人皆待看这白天昊如何打破僵局,这时白天昊已经一跃而起,从薛湖头顶而入,这里恰是鞭网中心。
薛湖变招更快,身子一矮滑出鞭网中,鞭子绕着苍云而行,白天昊几次变招,但无论是轻云蔽月、还是流风回雪,甚至雾霭流岚,那鞭子都随苍云而动,无法破鞭影而过。
南山剑法本就以快为宗,白天昊的剑法已渐入臻境,流光剑法一舞,那漫天的剑影已叫人眼花缭乱,而薛湖的鞭子竟然可以跟上苍云,使得白天昊根本无法近身。这北芒的“杨柳依依”鞭法果然名不虚传,缠人的功夫可见一斑。
苍云剑之锋已教那鞭子的柔给克住,看似苍云强势无敌,占尽一切优势,其实一直为薛湖的鞭子所缠无法脱身。此时已至正午,阳光炽烈,与苍云剑相映让人不敢直视比武台上。
“不好”连星澈一声低呼,我赶忙抬头去看,两人已然分开对峙两侧,而白天昊手中的苍云竟已折为两半,而薛湖的鞭子也短了一大截,此刻两人的呼吸都已经急促起来。
“白兄,我的鞭子短了一截,还可以用;但是你的剑断了,恐怕便不能再用了吧。”
薛湖这话正是台下人心中所想,而南山这边的人头顶似乎都已蒙上了一层阴云,北芒则恰好相反,人人脸上均挂上了得意欣喜的表情。
“谁说不可?宝剑无锋,亦可争。”白天昊站直了身体,面目依旧是那冷清的模样。曾经站在我身前的少年,此刻正立于南山之前,为南山所有人而战。我此刻热泪盈眶,不因他曾是连星晴的白天昊,只因他是整个南山的大师兄。
“他一定会赢的,相信他!”萧映月笑的温婉,语意轻柔,但给了整个南山以力量。南山的子弟皆昂首挺胸,凝望着比武台上那道为他们而战的身影。那是他们的信仰,亦是他们的希望。
“白兄,你又何必逞强呢。”薛湖喟叹一声,但眉目间掩不住那股得意。
“不信,便试试吧。”白天昊握着那把断剑出手了。
这次却并不是流光剑法,因为那一招——很慢。
那剑招是所有初学剑法的人都可以使出的极其平凡的一招,而且他的出势很慢,这样的一招,让所有人都有些糊涂了,我估计大部分人都会和我刚才想的一样,白天昊因为苍云剑断掉而疯了。
但是薛湖的表情却从一开始的骄傲变成了仓皇,因为他的鞭子无法随剑而走了。因为剑可以舞得慢,鞭子却不行。这样“杨柳依依”剑法最大的优势便无法发挥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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