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罩我去战斗

作者:赵吴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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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卷饼


      门内岳麒麟的声调不高,但字字清晰:“孤说了多少回,在外不要唤孤这个名字……何苦呢又不熟。”

      “您也……”

      “什么,将军难不成想说孤待你也不够义气?春上的乳酪谁差人给你送的?春末的豌豆黄谁送的?入夏的杏仁豆腐呢?应季好吃的孤头一个就想着你,是谁原封不动退回来的?孤是敌国的质子,你懒得同孤牵扯,孤也并不怨你,不想将军竟是泼得一手好脏水!”

      卓颂渊唇角轻撇,不由好笑。天底下怎么有这种人,分明是在埋怨一个人吧,她又三句话不离吃。

      隋喻被呛得无言以答,压着嗓子道:“殿下,我……”

      岳麒麟压根不让他说完:“要是孤不曾眼花,将军前两日不是还在孤府门前徘徊?酝酿数日,到现在竟还是你你我我的半天出不来一句,可见将军确实无甚可说。还是劳烦替孤巡夜去罢!”

      隋喻并不理她小孩子脾气:“殿下过得好么?殿下……看起来长高了些,人也圆润水灵了。”

      岳麒麟气到不行:“拜托将军注意措辞,你才圆润水灵!孤过得好不好?托将军之福,孤今日二遭遇刺,这会儿居然还能同将军活着再见,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岳麒麟大约是要走,隋喻沉声唤住她:“祥瑞……可曾伤了哪里?”

      岳麒麟甩袖而去:“噫,你这个人……就当孤求你了好不好,拜托不要再唤这个名字!”

      **

      岳麒麟再次迈入前厅,幸而隋喻不曾跟来,喜望有丝紧张地追来问:“太子……隋小将军他会不会说出去啊?”

      岳麒麟哼一声:“说什么?”

      喜望伸过来脑袋来,同主子咬耳朵:“只怕隋将军他……比奴才们对太子都要熟一些的。”

      岳麒麟一愣,随即明了,挥掌拍桌:“他敢!”

      喜望一直盯着岳麒麟的手,这时候猛跳起来,大呼小叫:“不好不好!太子您受伤了!”

      原来不拍不要紧,她这么一拍,左腕间生生渗出细细一脉殷红的鲜血来,约莫是方才越窗之时情势危急,她又睡得死沉,卓皇叔只能保全她的身体,顾不得许多,故而手腕处刮蹭出了长长一道裂口。

      岳麒麟自小顽劣,这点伤对她其实真不算什么,是喜望言过其实。

      前厅顿时忙作一团,岳麒麟却在想,自己分明从头至尾都被护得踏踏实实,竟也挂了彩,卓皇叔得伤成什么样?

      卓颂渊恰好自外头进来,岳麒麟一跃而起,双手扶着卓颂渊坐回椅子:“皇叔快坐,快看看可曾伤了何处?”

      卓皇叔莫名被当成个重伤不治的老人家,待回神,人早被岳麒麟按在了椅子上。她就着灯烛一番左瞧右看,皇叔的衣物竟剐破多处,肩头已然渗了大片血渍,单一条右臂便挨了触目惊心三道很长的血口子,其余伤势未明,岳麒麟心慌不已朝外大喊:“十好几处伤! 块来人!怎的没人去传太医!皇叔,您撑不撑得住啊?”

      喜望急着将岳麒麟捉回一旁:“您快别动,侍卫长说已然差了人传太医去了,太医院离这有点儿路,因陋就简,奴才先给您上点白药,就是您一会儿得稍稍忍着点儿疼,您知道的,奴才一向见不得血的。”

      岳麒麟凶道:“你什么眼色!速速为皇叔上药!”

      喜望有些怕卓皇叔,依言低头缓缓挪了步子过去。

      岳麒麟心知喜望这厮手法烂得可以,小时候自己挂彩不敢让父皇知道,也不敢宣太医,这小子回回给自己上药,恨不能在往她伤口上戳几个新窟窿出来。便又叮嘱了句:“你下手轻点儿!”

      喜望闭上眼睛,偏过头也不敢看皇叔,小心探过手去,嘴上怯怯道:“奴才尽量吧。”

      卓颂渊哪能理他,手边随意取了条止血布,往自家手腕处迅速缠了几道。

      岳麒麟催促喜望:“你吃干饭的?还不快帮忙!”

      喜望抖抖瑟瑟又挪近几分,卓皇叔丝毫不理,继而夺过岳麒麟那条左臂,剥开她的袖口处左右查了圈,取棉布沾清水,将岳麒麟长口子处的血污清洗干净,更为她轻轻吹干,随后又将白药均匀洒于伤处,最末才以止血布细细缠妥了。

      那只手娴熟而飞快地摆弄,动作悉心而细致。连喜望都瞧得目瞪口呆,岳麒麟自是感慨到无以复加。自从去岁之后,她几时被人这样相待过?

      岳麒麟一时头脑发懵,言辞匮乏:“皇叔您这……也太考究了点罢。”

      当时卓皇叔正低首为她上药,并无甚宽慰言语,只在上完药之后淡然道了声:“不然容易留疤。”

      包完手臂岳麒麟坐不住,站起身将皇叔左拨右瞧:“皇叔,要不您宽一宽上身……衣物,容孤来为您细细查上一查?这天气,伤口切切捂不得的……”

      “太子不必挂怀,小伤不值一提。”

      “皇叔莫要说笑,您的伤少说有十来处,怠慢不得啊。”

      卓颂渊好像不曾听见,眼睛环视前厅,却问喜望:“太子来楚,竟连一个照料起居的侍女都不曾带了来么?”

      喜望倒老实:“路途遥遥,太子是为能多带几名厨子……”

      卓颂渊忍笑尚未开口,正好外头来了人,竟是无念携个太医一齐到了。

      原来无念追查刺客下落苦无进展,于是从那死去的刺客口中取了毒汁,送去太医院请院使大人协助甄别毒药来历,以期寻到些新线索。本来这会儿他仍泡在太医院,小侍卫跑来说王爷质子均遇刺受了伤,无念差点急疯,还当是什么重伤,抓过雍院使快马疾驰到了此间。

      卓皇叔伤虽不重,终究肩伤背伤多处,无念晓得王爷平常脾性,不由分说替他清了场,又命人搬了三面屏风来挡,预备好了替换衣物,这才打算伺候宽衣。

      他刚要动手,瞥眼一瞧,闲杂人等是都跑了,这个岳麒麟却还悠哉哉坐在对面喝茶算怎么回事?无念清了清嗓子:“太子殿下,太医要为王爷探伤,不如……您也回避一下?”

      岳麒麟撂下茶盅,撇眼正襟端坐在那里的卓皇叔:“孤为甚要回避?”

      这种事也是要问的?太子您疗伤之时爱不爱有人旁观?可无念惦记着褚神医的事,又不敢开罪岳麒麟,哭笑不得:“王爷早年间领过兵,玉体……伤痕累累,小的是怕吓着太子。”

      岳麒麟正色斥责他:“什么话!皇叔今日是为了救孤才弄成这样,孤这个时候回避一旁,还算是个人么?”

      无念差一点被她气哭:“太子殿下……”

      岳麒麟装作没看到:“还不命太医速速探伤?”

      只好哭丧着脸求助皇叔:“王爷……”

      卓颂渊竟是不以为意:“宽衣罢。”

      无念撇撇嘴,觉得自己真是多此一举。王爷老早就被这小孩收买了,自己还在这儿瞎担什么心,难道担心王爷失身?

      **

      岳麒麟确然是被吓着了。

      按说这位叔叔玉般风华,寻常想来,那翩翩衣物之下……至多也就是一派俊秀温文光景。岳麒麟当真是不曾料到那昏灯之下,呈现的……竟这般精美匀称的轮廓与肌理。

      当然这并非重点,岳麒麟悄悄咽了咽口水,念了数声非礼勿视,便绕过前方去探伤情……这才当真惊得屏住了呼吸。

      岳麒麟望见了卓皇叔胸前那道极突兀的深褐色疤痕……那刀疤并不算长,想来是当时为利器扎得格外深的缘故,如今长好了,仍显得有一丝突兀,凸现在那片细瓷般的肌肤中,显得极不相称。

      是时太医正在为卓皇叔清理肩头木刺,比起他胸间旧伤,今日之伤的确不值一提。岳麒麟尽力避免去看他胸前伤处,却每每忍不得想再去扫上一眼。

      直到太医撤下,岳麒麟仍直着目光。这般可怖的伤情难道从前曾在梦中见过,何以她一闭上眼睛,竟仿佛能够想见当日之鲜血淋漓?可惜可惜,此人城府深不可测,想入他卓皇叔梦境,那才是白日大梦。

      无心轻唤了声:“太子殿下?”

      岳麒麟瞬间被唤得清醒,对面的卓皇叔的肩头不知何时已然披上衣物,一位小侍从正为他整顿衣襟。她有些尴尬,本来只是担心皇叔伤势她才执意留在此间,可现在她在做什么?探索成熟男子的身体奥秘?

      卓皇叔想来当她小孩子,居然温声相问:“太子可是被本王这道狰狞可怖的疤痕吓着了?”

      岳麒麟只得陪笑解释:“不曾不曾,倒是孤一向孤陋寡闻。孤平日只知皇叔之威武不可挡,今日亲眼所见,方知那些威名皆是皇叔身经千劫磨砺而成。皇叔铁血男儿,实为天下人之楷模,孤心中一时感慨,无比崇敬……”为挤出那么一通话,差点把她累死。

      卓皇叔目光略黯了黯,少顷却已起身嘱咐无心:“燕太子今日受惊不小,又受了腕伤,如此便多歇养几日。七日后,命无尘循例来接太子入上书房。”

      喜望很苦恼,私下里哭:“命都差点没了,还要去读那个破书?”

      岳麒麟倒不大惜命:“人的命,天注定,谁哭谁折寿。”

      喜望立时抹干了他的脸。

      **

      卓颂渊这几日称病亦罢了早朝,实则一直在追查刺客下落。

      那夜藏于马车内的刺客是拨高手,无一落网,却在自己的车中掉落了一柄镶嵌赤色宝石的蛇形匕,无念持匕一番查探,有人认得此物当年乃是魏王所有。

      魏王正是老楚皇的胞弟,五年多前三王之乱,害死太子的祸首。而他已然在五年前自刎而亡了。

      与此同时,雍太医亲来告禀卓皇叔,从那小太监口中取出的毒汁,乃是闽地一种毒癞的胆汁,食之能断人肠。

      案情扑朔迷离,牵扯到的方面更是愈来愈广,卓皇叔甚至猜不透,燕皇在其间究竟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三日后的清晨,他只喝过一碗冰糖雪莲子,竟说要独自出门走走。无念急了:“早晨才吃这么点儿王爷您不饿?您要走到哪里去?真该另调一支禁军跟着您的!”

      卓颂渊未理他,只笑着向前去:“本王只要无大人一人护卫便足够了。”

      无念飞奔着跟了去:“那您等等我……走那么快要我如何护卫?”

      卓颂渊只是觉得王府里气闷,连审了三夜相关人等,几未合眼,疲累过了竟是无心睡眠,故而只想出门随便散会儿步。踏出摄政王府大门,分明有八条巷子可选,丞相府在东七巷,将军府在北三巷,刑部尚书住在南门巷子……卓皇叔偏生踱去了西巷。

      无念还道王爷是来查探当日遇刺的现场,孰料他只顿了顿,却沿着西巷走了下去。

      这大清早的,王爷要去探望岳麒麟那个小孩?

      不想卓皇叔过质子府门并不进去,更示意门前小侍卫莫要声张。

      门前立的正是新派的那支值守禁军,几个小侍卫年纪均不大,因为西巷尾来往的人等少,这时候竟各自在啃一只饼。

      无念嫌他不懂规矩,对其中一个嗔怒:“怎的王爷到了还在啃饼?”

      那小兵吓坏了:“没……没地方藏。”

      “饼哪儿来的?”

      那小兵照实答:“隋将军请的,很香的。”

      “隋小将军这般爱兵如子……”

      无念还未问完,自墙那头传出隋将军的声音:“殿下不觉得满院子都是卷饼香么?这家燕京卷饼铺正经是燕人在南门新开的,老板原是燕京同春饼铺的掌勺。这虽不是什么金贵东西,酱料食材却都是极地道的,殿下若喜欢,臣下可为您即刻买来。”

      无念不禁啧啧了两声,这小将军在王爷面前装得不卑不亢,在岳麒麟跟前居然极尽讨好之能事,也忒不务正业了。

      难道是嫌这卷饼太次?岳麒麟在竹马跟前好大的架子,居然冷声道:“孤吃什么都可以,从不为这些吃的费心,也不劳将军挂心。”

      简直一派胡言!

      “殿下多有不知,这卷饼铺近日新添了一种烤鸭馅的,还有一种燕京肉馅,您真的不想试试么?”

      “嗯,孤没有兴趣同将军谈吃论喝,孤要去隔壁找宋福气下棋了,宋福气是个极好的人,哪怕孤流落街头,他也会请孤喝一碗热汤的……呃,孤的意思是,劳烦将军找两个人跟着孤一道过去。”

      无念都听不下去了,侧身低道:“王爷,真是好生奇怪,燕太子何时竟转了性子?”

      卓颂渊听得颇有乐趣,见他打断,略皱了一下眉。

      里头隋小将军依然好言好语:“那臣可自己去吃了。”

      岳麒麟轻哼:“将军上哪儿不用向孤报备,只别忘了找两个人跟孤去隔壁就好。”

      隋小将军似是要推门出来,那两扇门却停在了半途,忽然听他问:“殿下的卷饼想要加几个鸡蛋?”

      岳麒麟顿了好一瞬:“诶……两个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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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皇叔V:岳麒麟你就这点出息
    岳麒麟V:是荤菜知道你老了,给你降档玩easy模式,还不谢谢她
    皇叔V: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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