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黄泉路穿到死神

作者:弦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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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争凤斗(七)



      龙争凤斗(七) 那个反膜很有趣

      处刑台上,众人围观,处于圆心位置的有两人:落音、白哉。
      所有的视线都汇集到血痕累累的男人身上。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染血的手指间闪亮的晶体上。

      “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大风不知吹起何人的喃喃自语。
      “难道现在争夺崩玉,还带买一送二的活动?哇啊~~~!”市丸银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可惜,没有回应他的玩笑。
      “没错……就是崩玉……”白哉断断续续的说话,不顾血丝从唇角滑落:“而且我手中的才是真品!”
      “!”众人久久无语。
      “真品?”蓝染眉头簇拢,那神情仿佛是狮子在审视猎物。

      “干的好白哉!” 夜一边说边踱步到白哉身侧。任何人都看得出白哉的身体濒临极限,如果蓝染或者其他人突然发难,他们会很容易抢到崩玉。
      碎蜂则从另一边靠近。她的刀在腰间以半出鞘的姿态对蓝染几人,虎视眈眈。
      “崩玉?那是什么东西?”最后才赶到的几人依然一头雾水。他们还没弄懂,一向温和宽厚的蓝染队长居然叛变了,还砍伤了自己的副队长以及十番队队长。
      崩玉究竟是什么?蓝染想要它做什么?为什么会有三颗,还有真假之分?
      如果不是众位队长凭多年经验处事不惊,恐怕处刑台上早乱成一锅粥。
      “兄长大人!”露琪亚想去搀扶那染血的白色身影,但被人阻止。
      “白哉,你需要治疗。”
      “崩玉是什么东西?”
      “我没事……”
      “崩玉是什么东西?”
      “小心蓝染有埋伏@”
      “有人能回答我的问题吗?”
      “安静!”山本总队长再次施放灵压,压迫全场:“谁能出来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片沉默的分子在处刑台上扩散,其他队长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除了露琪亚一护等人外,其他人确实不太清楚。
      而知道来龙去脉的人则沉默不语。

      “前夜我去见了露琪亚……将崩玉从她体内取出,换成假的……所以蓝染……你手中的只是赝品。”白哉继续说。
      “东仙要,前夜朽木队长有去忏罪宫?”蓝染头也不回,向自己忠心的部下求证。
      东仙有些尴尬的点头:“确实,朽木白哉和涅茧利去过。那里残留有他们的灵压,是有去。抱歉,我原以为他们只是去探监。实在抱歉!”
      “不要紧。”蓝染如此说后,将头慢慢扭了过来,棕眸的眼神中翻滚着深沉的海浪,那海浪的汹涌已到达一个恐怖的地步,几乎令人不敢对视。
      “除了朽木队长外,原来还有涅队长……”他拖着长长的尾音略微扬起了头,又将眼睛从白哉身上移开,投注到尸魂界最厉害的科学家身上。
      “……”所有在场人士的目光也落在BT涅身上,尽管后者依然老神在在。
      “涅队长,假崩玉是你制造的吧?”京乐第一个开口。
      “不是!”BT科学家以坚定的态度坚决回绝:“你有什么证据,崩玉上有我的签名吗?不可能,我记得在放进朽木露琪亚体内前擦掉了!”
      浮竹有些无力:“涅队长,假的崩玉真是你制造的。”
      “……”蓝染投来的目光有些危险的意味。
      BT涅在众人眼中一直是个怪人,独特的金色眼珠像极了两栖类动物,再配上黑白双色的脸颊,颇具渗人效果,直叫旁人驻足远观。而此刻见众人的精神均集中到自己身上,怪人科学家的嘴角便几乎得意的拉开到耳根,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容里更是充满了挑衅意味。也许是情绪激动的缘故,涅原本锐而古怪的嗓音此刻就像玻璃瓶破碎的瞬间般刺耳,吸引众人目光的同时,也悬高了他们的心。
      “所谓崩玉,就是一种拥有特殊能力的物质。打破了死神与虚界限的存在。其实死神与虚本身就存在一定的共同点……死神与虚的灵压虽然不同,但他们之间的相似性就好比……”
      “涅队长,请你说简单一点。不然就让我来解释。”夜一打断他即将开始的长篇大论。
      “总体就是,他是前十二番队长蒲原那个混蛋制作的,可以用于打破死神与虚界限的物质。死神用了它,会虚化,而虚用了它,会死神化,就这么简单!懂了吗?”
      “什么!这不该是禁忌的行为吗?”海盾天满不由大声叫道,他的父亲是四十六室,长年的耳濡目染,他深知对于四十六室而言,禁忌的界限。
      他甚至冒出了些许怒气,那时父亲是以异常严肃而珍重的态度告诫他的,他永不会忘记。
      天满,你要记住,所有被列为禁忌的行为,都是足以给尸魂界带来巨大灾难的。而且绝大部分,都曾经发生过了,用无数鲜血换来的教训。
      打破禁忌的代价,很可能是再次引发一场血腥事件。
      “探索禁忌的道路,是很多科学家必须要做之事,而且我们很有期待打破禁忌后能够看出什么景象。”BT涅抬手冷静的推开了天满,径直朝蓝染走来几步,但也停在相隔二十米之遥的地方,清清喉咙,继续解说:“当初浦原就是因为制造崩玉才被四十六室定罪处刑。而蓝染你现在也想得到它,既然你和虚有所勾结,我不难相信你打算做什么……”
      涅茧利的犀利目光在乌尔奇奥拉和葛力姆乔之间来回游移,颇有几分使人不寒而栗的欲念。
      和白哉的想法一致。BT涅对落音的执着并没有因为岁月的流失而减少,她的名字一直是排在他的实验名单上的前几位。
      他不希望落音离开的怨念绝对不必白哉低。所以才会冒着被四十六室处刑的危险,做个新的崩玉。
      这两个人形虚很罕见啊,破面脱了一半,但身躯上有保留又虚的特征,可惜……如果他的身体没在之前和那个灭却师小子打斗的中受重伤的话,他会想尽办法将这两个难得的实验品装进他的瓶子里。

      “你成功的做了个假的?”东仙不觉也‘望’向BT涅。
      “当然!既然浦原能做出崩玉,难道我就不能做?”BT涅嘿嘿的笑得灿烂得意:“蓝染你下手下晚了,就在一天前的晚上,我和朽木队长潜入了忏罪宫,从朽木露琪亚体内取出了真的崩玉,换成了假的。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你——!”
      蓝染拦住了正欲上前的东仙,平静的问道:“涅队长,区区几句话,你叫我怎么相信你真的把崩玉换出来了?难道你不是像落音一样制造一个假的来骗我?”
      “既然你信自己手中的才是真的,那你只管拿去吧,要煎考烹炸随你。你拿着你手中的走吧走吧,我是完全不介意的。但朽木队长手中的,我肯定不会交给你!那个混蛋浦原留下的东西我自然要好好研究一番。呵呵呵……”
      BT涅双手抱胸,摆出一副看戏的悠然神情。
      蓝染脸上波澜不惊,可眼神在一秒内数次改变,最后,低沉、幽暗的声音谨慎的询问:“真的?你们换了?”

      见鱼上钩,心中暗喜的BT涅张嘴欲回答。
      “白哉,你怎么想到这个计划的?”
      一个柔弱的声音忽然响起,像轻柔波动的琴弦,插入了这片紧张到凝冰的静谧中。

      一个普通的问句,如同玉石投入深泉,咕咚后荡起情绪上的圈圈波光,饶得众人心绪不宁。

      众人寻声望去,这才发觉,水蓝发色的女子茫然无措的站在他们围绕成的圆中,她似乎被忽略了一个世纪之遥,于是便风化成盐柱,无法动弹。

      又不知过了许久,落音神情茫然的开口,没察觉自己早沙哑了嗓音:“你怎么会知道崩玉的事……”
      “是我率先找到的!难道你们以为只有浦原喜助才有实力吗?我早就得知浦原在偷偷研究崩玉,所以技术开发局里也有一些他当年留存的有关崩玉的资料,如今要翻找出来轻而易举。”
      尽管BT涅语出惊人,可落音置若罔闻,她只怔怔的凝视着六番队长,反复追问:“你怎么会知道崩玉……你打算做什么……”
      “自在现世见到你后,我隐约发觉你有些不同寻常之处,之前我猜测过你和四十六室之间是不是出现了某些问题……你才会迫离开尸魂界。而之后,另一个你的出现,还有露琪亚的身体无法汇聚灵压的怪异事件均引起了我的注意,听说她的仪骸是找浦原借的,所以我自己做了一番调查……”
      “你……不,不可能……你不可能会知道,我们……”我们已经分离十年了,为什么你还能……
      白哉挺直由于虚弱而弯曲的脊背,郑重的回答:“这没什么不可能。分离不意为着生疏……”
      分离,不意为着生疏。我一直把你放在心里,所以你的一举一动,我都清楚明白。
      “……”落音赫然,双眼泛起酸涩的刺疼。
      “留下。”不让你走,不想再让你离开。
      “……”双唇发抖,吐不出任何一个字。

      哀戚的空气中,忽然插入一道冰冷如金属的不和之音。

      “我可没同意落音留下,你们就不问问我意见吗? ”蓝染上前几步,在其余队长拔刀前,先将镜花水月架到落音的脖子上。
      “朽木队长,把崩玉给我,不然……”镜花水月轻轻摩擦了一下落音脖颈处的细腻肌肤。
      “你的意思是……我把崩玉给你,你就放了落音?”白哉紫黑的眼眸深处,幽暗得只剩下冰冷这种色彩。
      “白哉,别给他!”几名队长叫道。
      “把崩玉给我。”蓝染伸出左手。
      “你放开落音……”喘息声沉重几分。
      “你先把崩玉给我。”蓝染伸出一只手。
      “放了落音。我不想说第三遍。”
      “呵,朽木队长,你有和我讨价还价的权利吗?”蓝染的灵压一度增强。
      “把落音还给我!”

      “别,够了。”
      “……”
      “白哉……求你……不要对我这么好……”落音话不成句,拼命忍住的泪水一瞬间滑落脸颊。

      没有人会了解她心中的巨大冲击。
      她认为他只将救出露琪亚,其实,只要救了露琪亚,他算是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当初,她就曾被此深深感动,那样的男人用生命来守护贵族的规则,那是他用于牢牢束缚自己的教条。
      可就在他拿出崩玉的那一个瞬间,落音看到他违背了心中恪守已久的规则。
      伪造了崩玉的深刻含义下,所包含的诸多辛苦,其中他又触犯了多少禁忌,而他在他与她之间的距离上,迈出多大的一步……
      这些外人,都不足以明白。
      唯有落音明白了,她深深的感受到了。

      我打破了曾视如生命的规则……
      千辛万苦,只为将你留下。
      只为,将你留下。

      落音觉得她的世界,在这一瞬间,天旋地转。

      从前,自己总是不顾一切的往前走,忽略了身后,有一双怎样的眼睛正关注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想要呵护她,想要关心她。
      事到如今,落音才明白,这个男人为了她,愿意牺牲到这个地步。
      这一刻,她也才恍然醒悟:原来自己在他心里,重要到了什么程度了。
      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值得现在才明白!为什么要到了危险时刻,她才懂得呢?
      那么之前,她的回避,她的忽略,她的怀疑,还有十年的分别,究竟给了他多大的伤害?!
      黄泉落音,你能被这样的一个人所爱,有多幸福,你却茫然不知!
      你最大的错误就是,自以为回应了他的感情,其实你一直在忽略他的心!
      你总自顾自的的向前,从没往身后看一眼,其实只需要一眼,你就会知道,有位情深如海的男子,正在你背后,以关怀的眼神,注视着你。
      只需你回头……

      “白哉,你这样做……你这样做……”落音摇头,不断的摇头,由慢到快,泪水也随之洒落一地。
      “够了,白哉……够了……”泣不成声。
      那些感情:爱、关怀、理解、呵护……已经无法再被怀疑和忽略了,它们是鲜明的烙印,烙进了她魂魄中,就此不再消失。
      整个身体都不断发抖,甚至摇摇欲坠,以至于蓝染不得不将镜花水月拿开一点,以免她自刎。
      发疼的,是她的一颗心,不断跳动,不断挣扎。

      你为我做的事,只会让我坐立难安。让我羞愧不已。
      求你,不要对我这么好。你对我越好,我越好羞愧。
      双眼忽然酸疼难忍,泪水渐渐盈满眼眸。

      她忽然回想起从前,在新生入学典礼上,尚处于感情懵懂中的她被汹涌的人群挤到了最前一排,看着这个冷如冰山的男人走过樱花曼舞的通道。
      那时的见面,连擦肩而过都算不上。她傻傻的一动不动,目送他的离去,直至在视线的边缘消失。
      他目下无尘,清冷高傲,那样的人,不会去注意在漫漫人海中曾有怎样的一双眼睛,包含着怎样的热情。对落音来说,他就是高不可攀的明月,他的光辉,会照耀到所有见过他的人,让他们为之赞叹,但不会垂怜任何一人。
      她认定了自己的爱,是水面中花的倒影,美得有致命的吸引力,却无法得到,如果她执意去采撷,注定会堕入水中淹没灵魂。
      那时的她也未曾想到,有这么一天,这位当初不曾留意她的男人,将为了她,浴血拼命。
      这轮明月究竟是何时,自动降落尘世,来到她的世界的?她努力搜寻着过往,却没有找到任何一点的记忆。
      他为何会注意到自己?他为何会说喜欢她?
      他努力想以自己的光芒照亮她前行的道路,可她却执意独自走向黑暗深处。

      心好痛,心真的好痛。
      黄泉落音,如果这个时候你还不懂得这个男人心意,那你就妄称自己爱他!
      从前你一味回避他,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落下的泪,心头的血……
      这个男人,从未停顿过对她的深爱,以她所忽略的方式:我愿为你,流尽一地的血。只要你能留在我身边,爱我,就如我爱你。

      她只知道他对她的深情,但她一直忽略这种深情。
      她只简单的以为两人点破了那层窗户纸,懂得了彼此的感情,就算两情相悦了。
      她不懂得,奉献是一种爱,接受也是一种爱。她把她的爱奉献给白哉了,而白哉奉献给她的,她却没有接受。

      是她亲手在两人之间,筑起一道墙。
      我很喜欢你,所以得知你喜欢我时,我很开心。
      你喜欢我,但不意味着,我允许你干涉我的行动。
      我总独自行动,将你拒之门外,这不表示我不爱你。
      你不仅在我身后独自等待,你也默默为我付出你的爱。
      最后一点,如今我才知道。

      她一向都一个人行动,像单杆帆船,独自出海迎接风浪。白哉对她来说,是当她漂泊累了时,可以依靠和休憩的港湾。
      她不允许有人与她同行,她是孤独的忠诚教徒。
      黄泉落音,你一直以为你了解他对你的爱,但其实,你从没真的了解过!

      湿漉的血,是你的,苦涩的泪,是我的。
      这一切,都在这离别时刻。
      化作,撕心裂肺的疼痛。

      止不住自己的泪水,她根本就无法制止哭泣。
      落音明白,那一瞬的感动,彻底破坏了她心中的坚冰。
      去它的什么李家血统!什么最爱就即是残忍的对待和冷漠的疏远!从五十年前,直至今日,我才彻底懂得你……朽木白哉,我该怎么回报你呢?我该怎么回应你的感情?

      我唯一可以做的……唯有……

      泪珠滴落到镜花水月的上,温热的液体在冰冷的刃面表面扩散,最终从边缘滑下,回归大地。
      蓝染手中的刀,沿着落音的脖颈外皮绕了一圈,在那细腻的肌肤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他走到落音右侧,拉住她的右手按到她背后,但并未拧紧。他仅迫使落音微弯曲身躯,以表明后者的行动受制于他。
      “请允许我打断一下。”
      “我不会让你带走落音……”白哉说话时又咳嗽了好几声,他左身侧的伤口由于颤抖再度溢出鲜血,可他整个人都透着镇定与坚毅的气魄:“蓝染,你不要小看我,如果你敢伤害落音,那么你就永远得不到。”
      “不要考验我,我的耐心其实很不好。”
      “我的耐心也不好。”
      “原来真是真的崩玉吗……”沉默对视了一会后,蓝染的眼睛像狩猎者般微微眯起,果断下命令:“乌尔奇奥拉,葛力姆乔。”
      两人迅速摆出作战姿态,夜一和浮竹几乎同时做出攻击的前姿态。
      最靠近白哉的几位队长也迅速将手按到刀柄上。
      战火一触即发的双方却同在下一秒听到一声低喝。
      “别动。”
      清亮的嗓音,冰冷的语气,斩钉截铁的话,融汇成威慑十足的语言。宛如金属的质地,铮鸣的清脆,以及雷霆的震动。
      一如把最锋利的刀,插入钢板中。
      硬碰硬。

      乌尔奇奥拉和葛力姆乔同时望向了那位发话者。

      双眸幽深的落音环视全场,某种莫名的胁迫威慑力量一瞬间从身躯中爆发,她整个人宛如来自冰极地狱的亡灵骑士……
      像暴风雪一样冷厉的词语从双唇中吐出:【谁敢碰他一下,我就把谁碎尸万段。】
      惧意。
      深深的惧意。
      灿烂的烈日当头,众人竟有血管冻结的错觉。

      乌尔奇奥拉和葛力姆乔不约而同的静止了,像定格的画面。

      海蓝与幽黑的双目,缓缓扫视全场,游览过每一个或惊诧或震动的脸孔上。只需稍微一点波澜,就足以掀起吞噬尸魂界的怒海狂涛。
      唯一能承受这场海啸的人,勇敢的对着她阴森的背影说话了。
      “黄泉落音,你站一边去,接下来是我和他们之间的事,你只需一语不发的看着就好。”
      落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抽出手,灵巧的转身,再度靠近蓝染,直视他与他手中的锋锐刀刃。
      落音昂扬起头颅,直瞪着蓝染,尤带泪痕的脸颊上有蕴含暴戾风雨的痕迹:“不要做那种事。不然,你就会看到一个失去爱人的女子会干出多疯狂的行为来!”
      蓝染眼中也闪过一抹杀意:“那你要我怎么做?”这次,他真的动了念头。

      深呼吸,深深呼吸,你必须冷静——落音对自己反复重复。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满脸的泪痕尚未干涸。
      然后,湛蓝与耀黑的双眸再度趋于平静。
      “蓝染,我们来谈新条件吧。”落音放低了姿态,但神情是一步也不退让的与蓝染对视:“我可以跟你走,崩玉也可以给你,但你不能伤害他们,也不能伤害我。等回到虚夜宫,要杀要剐随你。”
      “你不怕我杀了你。”
      “原本怕,但现在不怕了。”单薄的轻笑中扬起三分嘲讽。
      原本很害怕,真的很害怕,现在,心里已彻底得到平静了。
      因为她汲取了很大的勇气,那勇气来自于白哉。

      蓝染察觉出她态度中隐含的认真,于是再次吩咐:“乌尔奇奥拉,葛力姆乔。”
      两破面退回他身边。
      “你还有什么要求?”
      “……”
      她知道,时间已不能再这么无休无止的耗下去,对十三番很不利。眼角的余光瞄到雨龙茶度等人偷偷接近了一护,井上织姬神情焦虑的捂住脑袋,她真想马上为一护进行治疗伤口。糟糕。
      卯之花队长还没有赶来,一护恋次等几个受重伤的如果再得不到治疗,恐怕……但如果织姬在众目睽睽下使用双天归盾……蓝染就又多了一个要带走的人。
      而且蓝染居然事先就在静灵廷以及处刑台上埋下了爆炸机关,还真不好处理,可恶的蝴蝶效应。
      落音默不作声,脸容上露出任何一丝焦虑的裂缝,都足以破坏这场谈判。

      同时,蓝染也沉默不语,他貌似以眼神审问落音,实则他正在腹内权衡两者间的重要性。
      崩玉是他多年前就想要之物,一朝终于获得,如何能放手?
      而落音,她在破面间的影响力很大,以奈提为首的大虚们对她是死心塌地。不过这对他没有危险性,落音没有想取代他的野心,所以他更不舍得放弃这么好一个部下,或者棋子。
      最重要的是有她在,牵制四十六室就变得稍微容易一些,至少四十六室不会冒然想要暗杀他。

      从另一方面说,他对白哉现在的所作所为,也颇为佩服。可现在,他要做棒打鸳鸯的事了,反正无情之事,又不是第一次做。他从来不会在这些事上感到内疚。

      在两人对视中暗潮涌动。远处的乌尔奇奥拉,面无表情的他在这场杀人不见血的战场中,开始做一个旁观者该做行为,安静的观察着一切,为了将自己表现得不引人注意,他甚至调整了呼吸平率,努力变得缓慢而平稳。唯有冰碧色的眼眸,一刻也未曾离开蓝染手中的镜花水月。
      如果蓝染真打算杀掉落音,那么他必须做些什么来挽救。

      蓝染以探寻的目光将眼前的女子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一遍。原本布满冰霜的双眸鲜亮了三分,像收敛起负面的暴戾因子,变得沉稳许多。平舒开的眉眼昭示其宁弯不折的品质。
      为什么会有所改变?朽木白哉仅拿出了一颗假崩玉而已,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震动?

      没容他多想,落音给了他答复:“我跟你回虚夜宫,但你不能为难他们。”
      在确信她没布置另一个计划前,蓝染没露出满意的笑容,冷静的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很高兴选择了一条正确的路。”
      “是你不希望我走吧。 ”
      “算吧。”他忽然附到落音耳边,轻声细语:“交易成立。你跟我回虚夜宫。之前的事我不予追究,至于另外一个你,是不是死了,我也不多问。”
      “你什么意思?”落音避开他的亲密举止,严肃的追问。
      “我是不清楚你和那位【落音】究竟是什么关系,但我想你应该知道【她】所知道的某些事吧。我在虚圈有一支军团,即使没有崩玉他们也很强大。我在回尸魂界之前向他们交代过,等到他们来尸魂界时,要做好全副武装,因为很可能有一场硬仗要打。”
      “呵,你认为,那群只能算大虚不能算破面的家伙,会是十三番队长的敌手?”
      “当然,别忘了,在之前我让队长们自相残杀,他们大部分均身负重伤,你认为他们的战斗力有全胜时期的几成?落音,你就不要自欺欺人了,如果你想逼我,我很可能会下险棋。”
      “险棋?笑话,我还以为你是那种为了谋求最后的胜利,愿意苟延残喘也要活下去的家伙。你之前不是装孙子装了很多年了。”落音刻意恶狠狠的骂道,其实她很清楚,以蓝染高傲的心,他宁愿骄傲的死去,也不会狼狈偷生。
      万一,他真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拼个鱼死网破是非常的顺理成章。

      蓝染一点也不为她的话所愤怒,作为王者,他的容忍心态和耐心都远高过常人。
      “如果你不想走,也可以。你只有一双手,保护得了朽木兄妹,那么其他人呢?那个现世的少年很有趣,如果我现在把他杀掉,会不会是将我未来道路上的一个障碍扫清呢?”棕色的眼珠移向远处,寻找着黑衣橘发的身影。
      落音的目光瞬间便得更为犀利,宛如随时准备袭击的美洲狮。
      “只要你说点头,战争就不会这么快发生。”他加重语气。
      对蓝染来说,现在就发动对尸魂界的战争,无法取得胜利,还会伤亡惨重。
      在落音看来,尸魂界最终肯定会取得胜利,但也绝对会伤亡惨重。
      如果停战,双方都将得到休养。
      蓝染能用崩玉将大虚变成破面,而十三番的队长们也能够得到治疗,可怜的一护,他已经严重失血了,必须马上治疗。然后才有充沛的精力去应付战斗。
      所以现在就拼个鱼死网破,绝对不会是聪明人的选择。

      呵,说到底,她没有拒绝的权利——两个人心中,出现了同一种想法。
      眼神对视的电光石火间,达成共识。

      “白哉,请你把崩玉给蓝染。”少女转身,对伤痕累累的男子如此说。
      仅一句简单的话,再度使众人骇然。他们仅看到蓝染挟持落音威胁白哉,之后落音又与蓝染低语几句,然后落音就一反常态的倒戈了。
      灵王陛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
      “落音,你怎么这样说?朽木队长是想要救你呀!”
      “不可以把崩玉交出去。”
      “落音你别被蓝染骗了!不管你跟他之间达成了什么约定,他到最后一定不会遵守。”
      “白哉,你快劝劝她。”不知是谁急了,脱口而出这么一句。

      白哉和落音之间,所有能够传递声音的物质都仿佛消失了般,外界的响声没有任何一点能够达到他们之间。
      他们遥遥相望,没有风花雪月的浪漫氛围。在这一片剑拔弩张的汹涌风暴中,唯有悲戚的气息在弥漫。
      落音,你究竟在想什么?
      他与她,两两对视。
      相隔数米之进,又如相隔彼岸之远。
      伫立的白哉双唇微张,发不出疑问的音符。紫玉色彩的目光中有些惊讶有些不解,更多的是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的暗潮。

      阴沉的空气如同粘稠的流质般慢慢移动,四肢在这片紧张气氛中变得格外沉重,仿佛移动一小步就如负载千钧般。而各位屹立不动的死神们更忘记了呼吸。

      饶是众多队长劝阻,白哉还是把崩玉扔给了蓝染。蓝染对着掌心的崩玉微笑一下,然后推了落音一下。
      落音的身体剧烈颤抖一下,等待恢复镇定后才对远处的白衣黑发的女孩叮嘱道:“露琪亚,在我回来之前,替我照顾白哉。”
      “?!”
      “抱歉,我意已决。”落音苦笑,声音在风中凋零,如同枯萎的花瓣。
      “不!为什么?为什么?四十六室不会追究你的责任!”一旁的若镜率先焦急的大吼,险些说出‘叶脉’二字。
      蓝染想要统治三界的野心,他们早已得知,只是出于责任分工使得叶脉不能插手此事,但落音如果介入其中,那么他们为了保护她的安全,很可能要蹚浑水。
      虽然李唯教授什么都没说,他说他只想看一场精彩的戏,可如果落音真出了什么事……
      何况远在天边的那两位兄长大人,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但转念又想了想,若镜有些明白她必须和他去虚圈的原因。
      有人曾说,将危险的人放在身边,方便于就近监视。
      道理反过来用也成立。
      那么,你也是这样想这样做的么?若镜下意识咬起下嘴唇,疼痛煎熬着她的内心。

      “白哉,抱歉。我必须跟蓝染走。”落音摇头,在白哉从震惊到面露苦色前,认真的说明。
      “但我们一定会再见。这是约定。”她对他展露一个温暖的微笑,笑容在阳光下变得单薄透明,却没有一丝苍白褪色。
      “别担心,我会回来。”
      每一次,我不都回来了吗?
      我和你之间,肯定有种奇妙的联系。
      所以,无论我到了哪里,我们总会相遇,这不是巧合。
      这一次也一样,我一定回来,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

      你这次还会回来吗?紫黑的眼睛传达着心中的担忧。
      我会回来,之前我们分别了那么久,最后我不都回来了吗?每一次分离的最后,我不都回来了?
      这一次也一样,我一定会回来。
      鲸鱼游遍海洋,信天翁飞遍半个地球,四处流浪的它们最终都会回到自己的家乡。我也一样……因为,我最想呆的地方,就是你身边。

      我会回来,因为这是最后一次的告别。
      然后,我们将永不分离。

      紫玉的双眼,浸润在深蓝与黑曜的海洋中,渐渐平静了。

      碧蓝的天空突然渗出不详的色彩,仿佛有人提笔凌空猛然划出一道黑线,横贯半个天幕,刹那间黑线往两边拉动,撕开了一道巨大的黑色裂口。紧随其后,数道金光凌空降下。
      “危险!”最敏锐的夜一紧来得及叫喊一声。
      七道粗大的金光照住了七个身影。分别是蓝染、市丸银、东仙要、乌尔奇奥拉和葛力姆乔,奈提、还有……
      黄泉落音。

      “大哥!落音姐姐!”小露想冲过去,浮竹拦住她,尽管他的神情也不比她好多少:“别过去,那是反膜。是大虚在拯救同伴时采用的手段……”
      “大哥,你快去救落音姐姐!大哥!修兵前辈、倾角前辈、天满少爷、素宣小姐!你们快去救救落音!”露琪亚死命的挣扎。她呼唤着每一个认识的人的名字,祈求可以得到任何一丁点希望。
      但目前,已经没有人回应她的呼唤。几乎是所有的队长副队长们,均抬头望天。
      深幽的黑洞中,无数张白森森的面容探出,尖锐的长爪扒着洞口边沿,似乎想要将其撕开出更大的裂口。
      “基力安!”前田副队长惊讶得脸色发白。
      “快看那儿!”碎蜂有些失态的伸手指向半空。
      众人顺着手指尖端所指的方向望去,在基力安如山般黑鸦鸦的身躯后,露出一线雪白,是一群穿着白衣的虚,或者是破面。
      大家倒吸凉气。
      “该死!”难道他们是基力安以上级别!夜一暗骂一声。她曾经猜想过蓝染会和虚勾结,但没料到他居然能找到那么多亚卡丘斯以及瓦史托德。
      局面恐怕得到扭转。
      “碎蜂,保护朽木队长!其余人各自为战!”夜一率先来到白哉身边,并果断发号施令。
      碎蜂将雀蜂牢牢套在手指上。
      众人拔刀,凝神戒备。

      但当大家的目光落回地面时,无数双瞳孔,都在这一刻,由于震惊而扩大。

      不知何时,朽木白哉来到了落音面前,两人近得只需伸手,即可拥抱对方。可第七道金光将她罩进狭窄的空间中。
      从此,两人就此分别。
      落音将双手贴到反膜上,她看着他,双目睁得大大,坚持不肯闭眼,拼命要将对方的身影牢牢烙进脑海。
      很快眼眶中再度充满泪水。

      生生分离一段感情,有时是如此的简单。
      那种场面,凄凉而残忍。
      露琪亚认为,在她漫长的一百多年生涯中,从没有见过这样令人揪心的画面。
      虽然没有血腥,没有厮杀,没有死亡,可心脏就像被挖出了深深的洞,疼痛难忍。
      这样的场面,也留进了每一个目击者的脑海中。
      即使很多年后,这时在场的所有死神们,一回想起来,依然无不叹息。
      淡金色的一道光,薄如蝉翼,却划出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生生隔开了两人。
      落音脚下的土地轰然崩裂,分出的一块逐渐上升,将她整个人托起,衣衫飘扬,三千发丝纷乱。
      白哉伸长了手,落音也伸长了手,两只手无论怎么延伸,都无法握在一起。

      被强行分开了的两人,仅仅只能面对面,凝视着彼此的双眼还有其中的深情。土地的碎块越升越高,视线中的人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没有任何力量能够穿透大虚的反膜,除了声音。
      最后,半空中的落音俯身大声疾呼,那哽咽的声音响彻碧天云霄。
      “我一定会回来!你不可以忘记我……白哉,答应我……”
      不可以忘记我!这是我一生唯一的一次任性要求。
      白哉,我向你保证,我以后不会再要求你做什么。
      然后我们——生同襟,死同穴。

      “真残忍啊。”银摇头,笑眯眯的脸皮始终一层不变。
      “不管他们。”离别总使人伤感。蓝染的眼镜反射出划过冷光,示意银扔掉引爆器,他们顺利离开,已不需要这个了。
      “你堕落了吗?蓝染。”
      面对浮竹的质问,他不屑的半合眼眸。
      “你太傲慢了,浮竹。打从一开始,天上就没有任何人……从现在开始,我将统治上天。”
      半空中的蓝染摘下了眼镜,棕色双眸中的邪气丝丝溢出,厚唇抿起威严的冷笑。风拂过他的衣袖,大地匍匐在他脚下,他俯视众人,昂视万物,仿佛已坐上王位,君临天下。
      现在开始,他彻底斩断了和尸魂界的所有联系。
      王者不需要留恋自己曾经走过的路。

      落音站在蓝染身边,大虚的手掌托起他们,缓缓步入空虚的时空内部。
      那双异色的眼睛,已经模糊得看不清有无情绪的波动了。唯有她的久久不动,面向白哉的身影,还证明她的执着。

      长空下掠过的飞鸟,是我对你的思念。
      从现在开始,我的血,只为你而流。
      我的泪珠,只为你而落。
      从现在开始,我只为你,活过每一天。

      数百只大虚像黑色的潮水般退回撕裂的时空中,之后黑洞闭合,吞噬了所有人的视线。

      众人收回了目光,凝重的气息在处刑台上依然挥之不去。

      “兄长大人……”小露试图想说些安慰的话,可淤积胸口的,全是同其他人一样的悲伤。
      “她从来都没有要求我做什么……除了回避她。”白哉低头回望向众人,面容上泛起莫名深邃的情绪:“以前,她只向我要求,要我疏远她,不要太靠近她。”
      “她从来没有要求我为她做过一件事……任何事都没有……”

      露琪亚知道,兄长大人不会落泪,尤其是在众人面前,他更不会。
      可她竟然有了错觉,兄长大人的精神高塔已摇摇欲坠,只需轻轻一击。
      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远比悲伤更凄苦的,更深质的触动。

      白哉再度望向天空,碧蓝的色彩上逐渐聚集起洁白云朵,像一帘缓慢拉开的帘幕,遮挡了眼睛 窥视 另一个世界

      一行飞鸟,哗哗飞过天边。
      一时间,无数羽毛缓慢落下。
      如同白雪。

      —————————————幕后延长说明时间————————

      “其实我撒谎了。我们根本就无法取出崩玉,蓝染自己手中的确实是真的。唉,等蓝染回到虚夜宫,估计随便拉一只虚出来做实验,就会发现它是真的。”
      “原来如此……嗯——!什么——!蓝染手中的是真的!”高高的处刑悬崖上,所有在场的队长、副队长以及伤员们集体整齐的大叫!
      “你为什么不把真的取出来?”
      BT涅送众人一对卫生球白眼:“取出崩玉?说得轻巧。关键是时间问题,要制作出在不伤害朽木露琪□□况下取出崩玉的仪器,至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这还不包括实验时间。但处刑时间只有十五天,所以我只能直接做个假的,到忏罪宫晃一圈回来,糊弄蓝染了。”
      “……”
      “其实从某方面来说,没取出来也好。刚才大家不都看见了,刚才至少有五六十只大虚,二十多只进化的大虚,如果马上就和蓝染开战,我们这些伤兵残将获胜的几率大约有55%,但静灵庭被破坏的面积将达到89%,席官及普通队员的死亡率大约在30%左右,总体来说,立马就开战,完全是很白痴的行为。”
      众人无语的看着,BT涅凭空变出一台大型智能电脑进行战斗模拟分析。
      好了,他们还是进行疗伤和整理混乱的十三番吧。至于别的事,等明天再考虑。
      目前,蓝染是取得了短期的胜利,但未来如何发展,还尚未有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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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咸鱼好痛苦,工作忙,又不舒服……可惜最近写作的欲 望越来越强烈,左思右想不知先动笔写那个,磨蹭了好久终于把正文挤出来了。至于番外还没写,先空着,这个星期或者下个星期就能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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