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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3
“你需要休息。”谢临安对我说。
他穿着一身白大褂,神情冷淡的坐在办公桌后面,双手随意交叉扣成一个塔状,整个人看上去优秀完美到无懈可击。
我紧紧地盯着他,死死克制住满腹疑问,声音沙哑地问,“前几天的治疗,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他看起来很讶异,微笑了一下,嘲讽的反问道,“顾怀先生,我只不过是你的医生,你以为我能对你做些什么?我又为什么要对你做些什么?”
“先生。”我深吸一口气,使自己平静下来,“我失忆了,就是前几天的事——而那段时间,我清楚地记得来你们医院做过治疗,你就是我的主治医生。”静了静,我还是没能忍住拔高声调,“精神方面的。”
“哦——”他拖长了语调,有些意味深长的感叹道,“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他坐正了身体,柔软的白大褂划过椅子发出沙沙的声音,只是语调依旧还是懒洋洋的,他掀起眼皮看了我一眼,眼里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知道么?顾怀先生。我本来以为你还要过几天才会出现在我面前,没想到,提前了这么多天……”声音渐渐变得低柔,“那么,告诉我,你是受到了什么打击或是——精神刺激么?”
我倒抽了口冷气,登时推开凳子站起来,凳子腿摩擦地面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早知道我要来?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先生。”他说,“得啦!别做出那样一副吃惊的表情,收起你脑子里那些匪夷所思的想法,我又不是谁派来监视你的私人侦探有兴趣去探听你的小隐私小秘密,这只是一个医生对他病人的基本判断,如果不是你父亲的要求……”他顿了下,飞快地扫了我一眼后慢吞吞道,“说实话先生,依我个人来看,你的情况很不稳定,病情已经开始出现反复的征兆,你不应该出院——起码不应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出院。”
“我他妈的根本就没病!”狠狠一拳砸到桌上,我吼道,恶狠狠地怒视他,“除了莫名其妙的失忆外,我好得很,好的不能再好!”
“我的每一位病人都会这么说。”他看着我砸在桌上的手,神情冷静,“放松先生!虽然我并不想刺激你,但这种自欺欺人的小把戏可并不是什么愉快的选择。”
“再者……就算你不相信我,你也应该相信你的父亲。他可是我的顶头上司,既然他能指定我为你治疗,你就应该给我最起码的信任与尊重。”
“一个抛弃了我二十年的父亲?”我轻嗤,然后不耐烦道,“别和我说一些没用的废话,我只想知道我当时为什么会住院?会什么会失忆?而你,医生,你和我的父亲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我说了,我只是你的主治医生,就这么简单!先生,我不觉得还需要在你的病历上加上患有被迫害妄想症一条。”对方堪称慢条斯理,“在你父亲把你交给我的时候,你已经出现了记忆混乱的症状,随时都有自残或自杀的症状,情绪暴躁易怒,对外人的排斥性很高并伴随着精神衰弱,我只能对你进行催眠以及适度的心理疏导来一点点帮你梳理你的记忆使你恢复正常。至于你为什么会失去部分记忆?——先生,我只能说,人类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忘记对你的身体状况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但显然——”他微微倾身,双手撑在桌子上,漆黑的眼睛与我对视,“你在抗拒,先生,你在抗拒你的本能。”
淡淡的薄荷香气从他身上传来,我不适应的想往后退,他却先我一步拉开了距离,“出于我的道德修养,我只能告诉你这些了,先生。……如果你还想知道更多的话——”对方扔出一张名片,言简意赅道,
“去这个地方,找15号冰柜。”
我拿起名片转身就走,刚要跨出门时,懒洋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祝你好运先生,不要后悔呦。”
我大步离开。
谢临安冷眼看着顾怀的背影远去,黑色的签字笔在修长的手指间打着转,然后被他一把握住。
“真有趣啊!”
他低垂着眼帘,语调轻柔地开口,带着淡淡嘲讽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内回响。
“不过才刚开始。”
4
才刚开始。
我清晰的有这个预感。
车左拐右拐地在扭曲的小巷中穿梭,绕到一个一打眼就知道历史久远的医院的后面。
看守后门的老头衣着破旧却意外整洁,他弓着背,身形微驼瘦小,整个人给我的感觉就像巴黎圣母院中的敲钟人。
令人恐惧的丑陋。
下了车付完钱,司机立刻发动车子跑得没影,临消失前还像看神经病般的看了我一眼,似乎也想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来这样的鬼地方。
嗯,医院的停尸房。
的确是鬼地方!
我走过去推了一下锈迹斑斑的铁门,发出吱呀一声响。
门应声而开。
没有锁。我转头看了一眼那正在树下乘凉的老头,他似乎早知道我要来,连动都没动一下,手里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正在树下乘凉。
“年轻人。”他的声音沙哑,声带像是被硫酸腐蚀过磨得人耳膜生疼,“这可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我来找……人。”挥了挥手中的名片,我有些艰难地吐出最后一个字。
“人?”他嘿嘿笑了一声,粗哑道,“这里可没有人,就算有,也绝不是你平常见到的那种了。”
站起身来,那老头摇着蒲扇,摇摇晃晃地走到我身旁,两根手指掐过名片,他翻到背面,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谢临安那龙飞凤舞的字迹。
“谢医生让你来的?”他似乎没想我回答,停了半响,从裤子上拽下一把钥匙给我,他又摇摇晃晃地走回树下躺下,看也不看我一眼道,“东西就在屋子里,你自己去找罢!听说你是它唯一的亲人,那找到后怎么处理也随便你,别再来叨扰我这老头子了。”
“是“他”,不是“它”!”我强调。
那老头嗤笑一声,没有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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