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伊人

　　十六、约定
　　别院主厅中。
　　此刻的简零内心十分不平静，自从方留白把苏伊人带回京城别院之后，他就隐隐觉得事态的发展开始偏离轨道了。那天他极力反对，却还是在林泯堂的首肯下眼睁睁地看着苏伊人被带走了。他不知道大哥和恩师之间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但是他明白一定是错过了什么导致他已经看不清整个局势了。
　　简零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看着主位上一脸淡然的方留白，再看看已经急成一团乱的自己，突然觉得有些挫败。这个人永远都是这样，好像任何事都不能撩动他。
　　“大哥，你到底怎么想的？”
　　“左相的事情毫无进展，目前我们只知道左相长子言钰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大夫人的娘家苏州，灭门那晚言钰是否已经回到了京城我们也未可知。在追查的途中我们救下了身负重伤并且昏迷在京城郊外的苏伊人，而在她的鞋底夹层中却发现了言钰的随身玉佩。”
　　简零一听方留白整理的线索，也谨慎起来。
　　“还有我们在安阳遭遇的夜袭，虽然查不明对方的目的，但是很有可能是冲着苏姑娘去的。”
　　“何以见得？”
　　简零皱了皱眉：“据你描述，当时你赶到苏姑娘房间的时候，房门打开，丫鬟已然被杀，当晚整个庄子都被惊醒了，而苏姑娘竟然还在熟睡之中，这显然不符合情理……或许她是被弄晕的。”
　　“房内没有任何迷烟的痕迹，浣玉也检查过了，苏伊人身上没有被劈晕的淤青。千金之躯，一碰就会印记。除非……她是在装睡，而且很可能已经和黑衣人见过面了。”
　　方留白停顿了一下，又问他：“你怎么看？”
　　“……我……”
　　“事后苏伊人没有提起任何关于黑衣人的信息，也坚持说自己一直在睡梦中并未醒来过。那么，她又是出于什么用意呢？”
　　简零愣愣地出神，他没有任何一点可以反驳方留白，虽然感情上不承认，可是理智却告诉自己他说的都是事实。
　　“敌在暗，我在明。我们现在掌握的线索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突破，与其继续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只要苏伊人出现在京城，不管是她想玩什么花样，还是有人想找她，总之，我们很快就会有新线索了。”
　　简零深呼了一口气，慢慢坐回到椅子上。
　　“相爷也知道你的计划吧？”
　　方留白瞥了一眼仿佛七窍归魂的简零，毫不客气地拆穿了他：“我并没有跟相爷提过我的计划，可是我不说他也明白，所以允许我把苏伊人带回京。我明白，相爷明白，甚至宁儿都应该明白，零，就你不明白。”
　　简零一惊，猛地看向方留白。
　　“其实我早就提醒过你的。你是义云山庄的少主，更是相爷的得意门生，是什么让你方寸大乱，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着方留白就走进了内堂，留下简零一个人怔怔地坐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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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留白！”
　　房门被猛地推开，闯进来一个绛红色的声影，鲜艳的锦缎衬得她的肌肤愈加白皙如玉。
　　嗯，红色配她很好看。方留白这么想着。
　　此刻的苏伊人根本不知道男人心里正在想什么，只是迅速关了门，回身在他面前站定，微微喘息着，小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紧张还是镇定。
　　只见她对着方留白平举起了右手，缓缓摊开了手掌。
　　是一张褶皱的油纸。
　　景逸轩的桂花糕！！
　　“小黑说他今早在我房里的榻上看见的，还以为是我让浣玉偷买来的，他就给吃了。正巧昨晚上我房里的凳子磕了个角，他拿纸用来垫凳脚，我无意中发现的。”
　　方留白沉吟了一会儿。
　　“那晚黑衣人跟你说了什么？”
　　苏伊人一愣。“哪晚？”
　　“在安阳的时候。”
　　苏伊人放下手，敛了神色，抿着唇犹豫。
　　“到现在还是不肯相信我？”
　　苏伊人抬头看他：“不是不相信你，是不能完全相信你。我不了解你，也不了解这里的一切。你的神秘多变，你不同的身份，你处事的手段，这些都让我很犹豫。我猜我可能被卷入了一场风波，你大概在利用我，其实我也不过是在利用你，所以我不怪你。”
　　方留白看着她亲口对自己说出了她的犹豫，她的彷徨，她的不知所措，心里有一块地方莫名地酸了一下。
　　“你说的没错，我们的确是相互利用。”
　　他看到她的眼神黯淡了一下。
　　“但是我希望从现在开始，我们是互相合作的关系。我可以不追究你是谁，也不要求你全盘信任我，你可以有一定程度的自由，并且我可以保护你，唯一的要求是，我希望你不要对我隐瞒任何线索。毕竟揭开迷层，对你来说也是种解脱。”
　　苏伊人低下头。“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好像比谁都明白我心里在想什么。”
　　“因为我们是同样的人。”
　　“嗯？”苏伊人疑惑地看向他。
　　方留白却不解释，只是看着她发髻上镶着红珊瑚的银簪。
　　“没有紫色是因为简零喜欢穿紫衣。你知道，他这个人有时候又风骚又别扭。”
　　“……”
　　能不能不这么神跳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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