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叶溪尾

　　这世界被大大小小的巧合充斥着。
　　彩票，旧情人，你不曾想像过，也无法招架。
　　但巧合终是巧合。

　　春
　　(一)
　　每年到了这时也就只能是闹得沸沸扬扬的春节了，从起早的鞭炮声到入睡时的麻将声，不可避免地，一一扰着耳膜。只是似乎每年都与我没什么关系，翻了个身也只能不厌其烦地睡去了。
　　这个小镇永远这样——闹市、舞狮、小孩随地扔的鞭炮和晚上的烟花，今年镇长似乎要搞出什么新花样，不过也与我无关了，毕竟每年都那么说，最多也只是聚在一起吃顿饭，仅此而已。
　　寒假也要过了一半，看着越划越少的日历，只觉得自己有些虚度光阴。总得有些让人开心的事情吧，但总是不能奢求的。
　　一大早便被我那每天不亦乐乎且不厌其烦的母亲大人叫醒了，同样被叫醒的是迎面走来的余浠——跟我毫无血缘关系却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不对，应该叫做妹妹。看她那副被霜打过的样就能得知是和我一样深受残害的人了。
　　"阿年，我有话要跟你说。"估计又是一如既往的唠叨，不听也罢的话语。"下学期转学。我们去B城。"
　　"B城!"我和余浠异口同声叫了起来，只是似乎重点不在这儿而是转学，又好像重点就是在B城吧，那个极其繁华的城市，这个小镇不过是它的一个卫星城罢了，更何况郊区。"嗯。你们收拾收拾东西，明天走。"
　　晚餐匆匆吃过后也便回去收拾东西了，突然听到母亲大人在说着转学的事情，电话那头是个温暖的男声，听起来还不错吧。好像已经安排好学校了，所以离开是必然的了。杂乱的房间一瞬间就变得空荡，十多年来就是闭着眼也毫无障碍的地方，也得道个别了。月光穿过外面光秃的树洒在房间里，有些荒凉又突兀，寒风似乎拍打着窗户。此夜尚好，不过也是最后一晚了，再会吧。
　　(二)

　　"即将发车，请乘客们保管好自己的随身物品，准备好车票，本次目的地为B城，祝您旅途愉快。"
　　还未启动，车窗外是这个小镇稍微不平静的车站。人来人往，不同的心和目的各自奔往四面八方，可最终都得走向死亡。好像想得有些远。从清晨到黄昏，所有光辉在这一刻尽收入脑内，压平、消失。无数走过的街巷，所有我曾留声影的空间，也便一俱消失，顷刻间，只要我离去。这一切对我来说是个幻像，但他的存在却那么真切，十多年来的形影不离。
　　"要走了"正巧这时他的信息便发了过来，那么熟悉的名字和号码，照片上的他笑得跟个傻逼没差，我好不容易才捕捉到的一个难得的傻逼的瞬间。每次和他在球场上挥汗直到太阳早下了地平线才愿意收心回班，罢了罢了，都已经过去了。
　　"嗯，别太想我了。"
　　"谁会想你，我怕你没了我太寂寞啊。"
　　"操你妈，我不搞基。"
　　"一路走好。"
　　车已经发动，颓败的瓦房散落在这荒芜的大地上，烈日烘烤着空气，尽管车内开了空调，脸还有被灼烧的炽热感。有些许刺眼，没有清晨的朝气也没有就晚的凄美，无法理解这种只会折磨人的阳光存在的必要是什么。耳机里传来的音乐让人有些困意，将要睡去的时候却听见似乎有人在叫我。
　　"阿年，阿年!!!"女生就是女生，永远无法理解她们在想些什么。明明一上车就睡着了的余浠现在又生龙活虎地，在我旁边摇着我的脑袋准备摇醒我。"你看你后面那个人。"声调又突然降了下来，所以说女生就是奇怪的生物。
　　后座似乎一直在等着我转过头去，映入眼的就是他那张干净又带些俊美的脸。"你好啊。我叫叶维。"比现在这样火毒的阳光温柔得多的男声，身边的余浠似乎有些着迷，眼里闪着光芒似乎回不过神又赶在我前面开了口，"我叫余浠，他是叶年，多多关照!"这个男生只是在笑，一直给人很温暖的感觉却又有种说不出的神秘感，就像石乔，这种人身上总是有无数女生投射过来的目光，类似聚光灯，不偏不倚打在他们身上。还是有着些许困意，余浠和他聊了起来，我也便睡了，离这小镇越来越远，眼前也越来越模糊。
　　醒来时已经到了，依旧是被余浠摇醒，叶维看着我们笑了笑，道了别便下车了。有些孤高的背影，不过是萍水相逢，再怎么样都是人生千万过客里的一个吧。已是黄昏，暗橘色静静地填充着人头攒动的车站，人影越拉越长，夜幕在无数的喧嚣里降临。繁华总归是繁华，霓虹灯和广告牌占据着城市的上空，还有远处最为显眼的建筑——听说叫裕荣大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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