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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虎落平阳被犬惜(二)
大约一盏茶后,福叔终于从林彧萱嘴里搞清楚了状况。原来吃晚饭时阿萱和老板娘秦夫人闹了一些不愉快,吃过晚饭后她便一个人跑到郊外清凉山的那颗桂花树下去散心。
回来的时候,在路边的草丛里看见了这个人,于是就把这个来历不明的人给扛了回来。
“阿萱啊,福叔并不是说你做得不对,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万一你捡回来一个江洋大盗或是官府正在追缴的逃犯,那我们就是惹祸上身了啊!你这……”想到这里,福叔无奈的一拍大腿,“唉……”只能无声的叹息了。
“福叔……”喝了三大碗水的林彧萱此刻正在地上屈膝坐着,双手抱着一个和她脸蛋差不多大的碗,手肘内夹,已然恢复了呼吸。她的额头和鬓角的汗已经快干了,几缕发丝湿湿的贴在鬓边。嘟着嘴巴低着头望着地面,一副“我错了,以后不敢了”的表情。
又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福叔,你要是我不救他,他肯定就被虎狼给吃了!而且我们救了他,他还得感激咱们呢!说不定咱们还能因为他结交上有权有势的人呢,咱们这是一本万利啊!”不愧是商人家的孩子,救人都想着做生意。
“好了,”福叔打断了她的话,看着床上躺着的人说道:“身上的伤倒是不重,可是头上起的这个包肿得很大,我也不是个郎中,不敢妄下定论。这样吧,先让他在这里住一夜,明天给他请个郎中……”
眼看林彧萱还坐在那里傻傻的,心想这孩子是不是累傻了。
“好了好了,都这么晚了,赶快回去睡吧啊,听福叔的好不?”福叔也拿出杀手锏,对林彧萱哀求道。
林彧萱一听福叔这么说,马上站起身来:“好吧,福叔我马上回去,那明天你记得给他找郎中,我走了。”说完拍拍身上的土,转身就走了。
这丫头,说风就是雨的,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福叔心里暗自摇头道。
本来平静的一晚就这么被林彧萱折腾过去了。她已经累得要虚脱了。所以一回到屋里连衣服都没脱倒在床上就睡着了。这一夜,她睡得很香,很香……
只因她睡得太香了,以至于鸡叫了五遍她还没醒。
“咚咚咚,咚咚咚”门外有人敲门。林彧萱没有醒。
“小姐,小姐!”一个女子的声音在屋外响起,林彧萱还是没有醒。
突然,窗户不知怎么被人打开了,窗外出现一个一脸睡容,打着哈欠的女孩子,大约十四岁的样子。头发也乱糟糟的,显然也是刚醒不久。
只见她好像踩上一个什么东西,毫不费力的就坐到窗台上跳了下来。每一次叫不醒小姐的时候,她都是这样从窗户进来。她知道小姐睡觉爱给窗户留个缝,除了刮风下雨雪,一般都是开着的。
不过,这一跳,倒是把她彻底跳醒了。因为她一个不慎跌倒了地上。
“哎哟!”
不过这一声倒是把林彧萱给弄醒了。
“谁啊?”林彧萱费力的睁开惺忪的睡眼,本想起身看看是谁摔了,浑身却酸疼的紧,根本动不了。
挣扎了半天,才看见她的丫鬟莲蓬坐在地上龇牙咧嘴的时候,她还是没有搞清楚状况。
“莲蓬?你怎么了……”
“还说呢,都是因为你啦,你昨晚做什么了啊?平时我一叫门你就会醒的。今天怎么叫你也没动静,我正打算进来摇你呢!”
“哦……”显然,林彧萱还是有点犯糊涂,还没从完全醒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莲蓬只是在自顾自的站起来,径自走到屏风外面的桌边去喝水:“小姐啊,你快点起床吧,”她喝了一口水接着说道,“待会老爷他们吃早饭了,你还没有到,老爷又要生气了。”
林彧萱镇定了一下,终于想起来,她昨晚还救了一个人呢!对,这个男的还是个美男子,长成这般摸样真是暴殄天物。嗯,她决定吃完早饭再告诉莲蓬这个惊人的消息。
“莲蓬,快点,时间来不及了,你赶快帮我打点热水来,我得擦擦身子,换件干净的衣服。”经过一夜的时间,她身上的汗已经干了,衣服变得黏黏的,贴在身上很难受。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沐浴了,只能尽快把自己收拾利落了。
一盏茶时间过去之后,林彧萱终于收拾完毕,一身淡粉色窄袖纱衣,只是沿着双耳连成的线把头发分为上下两部分,然后把上半部分的头发梳成两个小辫子,一左一右并排挨着梳在脑后,下面的头发都散着。
还在每个辫子上各绑了一个淡粉色的长长的丝带,扎成了两个蝴蝶结,素面朝天,清爽利落的出现在前院大厅里。
看着她的家人都已经坐好在等着她入席,昨晚闹成的不愉快又暂时压下,起码要在叔叔的面前做出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叔叔早!”林彧萱一脸阳光地给正在喝茶的林成学请早(林成学看了她一眼,简单的“嗯”了一声),又微转身,给她的婶婶请早,只是低了一低头:“婶婶早!”
“嗯,快坐下吧!”林成学的妻子秦音也没有看她。
林彧萱也不想管那么多,所以小碎步赶紧入座,入座后又给只比她小一岁的堂妹林彧岚眨了眨眼。两姐妹会心一笑。于是一家人开始吃早饭。这就是她的家人。叔叔、婶婶和堂妹。她从小到大就一直和他们在一起。
听别人说,她娘不过是在她很小的时候死了,好像还是因为她爹死的。
林成学年轻时也是当地有名的秀才。不过后来一直没有中举。话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迫于生计和好友王福一起合伙开客栈。除了这家客栈,林家在靖安城南还有两家规模较小的客栈。日子还算过得去。
一家人简单的吃完了早饭,大家都各忙各的去了。林成学去店里巡视一下,完了要跟好友去清凉山的富阳河边散步,秦音约了王夫人去看戏,林彧岚有自己的事要忙。
林彧萱无奈,只得回到自己房中。情绪有点糟糕,因为看见婶婶秦音,又想起她昨晚说的那句“白养她十多年了,还不该给家里出点力吗?”
这句话想把刀子一样插在林彧萱的心里。忧愤和抑郁一时无处排解,便回房练字去了。每当她心中烦闷的时候,她都会选择练字还平静自己的心情。
不过昨晚用的力气太多,手臂还是很酸痛,只是练了不到半个时辰,便练不下去了,林彧萱只得放下手臂。
突然门外有人敲门。林彧萱和旁边为她扇扇子的莲蓬同时抬头看向门口。林彧萱示意莲蓬去开门,莲蓬放下扇子去了。
开门一看,是林彧岚房里的丫头绿珠。只见绿珠走上前来,对着林彧萱福了福身。对林彧萱说:“堂小姐,有人叫我给你传话。”林彧萱看了她一眼:“说吧!”
谁知绿珠竟走上前来,对林彧萱耳语一番,言罢,林彧萱对绿珠说:“你先去,我马上就来。”绿珠依言退下。
只见林彧萱对莲蓬说:“你在这等我一会儿。一会儿我有事要交代你。”没等莲蓬答应,她便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等她终于到了客栈,阿生赶快跑来迎接她:“小姐,福叔已经请来了郎中,正在给那小子治病呢!”
“哦,好好……”林彧萱正准备快步像福叔的房间跑去,突然又想起来了什么,突然拉住要跑开的阿生的袖子:“你等会。”
阿生一脸茫然:“堂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吗?”
林彧萱一脸奸笑:“你小子下手够快的啊。快说,你何时跟绿珠好上的?”
阿生憨笑着摸着后脑勺:“也没多久的小姐,我正打算告诉你呢!真的,没打算瞒你。”
林彧萱当然不信:“哼,算了。不过你小子想的也挺周到,有了绿珠这条线,方便我们以后传话。”搞得好像要密谋什么大事似的。
话说林彧萱到了福叔的房门外,还没进门就看见郎中从里面走出来,向与她相反的方向走去了,接着出来的就是福叔了。
看见福叔,林彧萱就笑了。从小到大,福叔都是在做着同一件事,那就是给她“擦屁股”。比如说四岁的时候,她把一个邻居的男孩给骂哭了,婶婶没敢告诉叔叔,只是说了她两句,最后还是福叔语重心长的教育了她,告诉她做人要有君子风度,不要跟那些小人一般计较,并拉着她上门给人家登门道歉。
再比如说五岁的时候她很嘴馋,总是爱吃一些街头小摊的小吃,可是又不敢去向叔叔或婶婶要钱,就一个人偷偷地拿了点柜台上的碎银子。结果等她吃饱喝足了回到客栈里,福叔淡定的坐在客栈里喝茶,一边看着账本,对她说:“阿萱,以后缺钱了给福叔要,福叔会给你的。”然后林彧萱羞愧的低下了头。
感觉到眼前有一个人的手掌在她眼前晃悠,才把她从回忆中拉回到现实中,原来是阿生。
“堂小姐,你在想什么啊?郎中先生走了,你不是要去看看那个美男子吗?”
“哦对对”,林彧萱恍然大悟,“谢谢你啊阿生!”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阿生一时竟看呆了。
等阿生从林彧萱的微笑迷魂阵中醒过来,重新把手上的毛巾在半空中甩了一个半圆形的弧度搭在了肩膀上,准备去忙活的时候,林彧萱的尖叫声便钻入了他的耳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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