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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巧节(下)
“谢谢,不必了。”
珣柔要走,道士也不拦,点头让路,冲她笑得如沐春风,珣柔不由多看了道士一眼,后面的白颜卿突然出声道,“等一下。”
珣柔回头看去,道士杵了杵手里的杆,杆上以八卦图为底面的大旗微微抖动,道士朝白颜卿问道,“姑娘可要算卦?”
白颜卿默默看着道士手里的旗帜,一时半会儿也没说话,珣柔正想催她走,白颜卿却开口道,“为何要算卦?”
道士笑道,“看姑娘眉间有愁意,似有疑窦未除,何不将问题抛与天地,且听天公解答?”
珣柔正看着她,见她突然将目光投向自己,又瞬间收回,看着那道士,微微点头道,“你说的没错。”
“那姑娘便要算上一卦了?”
白颜卿又点点头,“可行。不过,我没钱。”
珣柔:“……”
珣柔走去白颜卿身旁,对她说道,“我替你出钱。”
白颜卿刚要张口,珣柔立马抢白:“不过,我得知道你想要问什么。”
白颜卿闭了嘴,回头朝那道士说道,“我不算了。”
珣柔:“……”
道士也不再试图多说,点头答允,白颜卿对珣柔道,“我们走吧。”
走了几步,珣柔突然一把拉住她,“你给我慢着。”
白颜卿依言停下步子。珣柔问道,“你有事瞒着我?”
白颜卿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看得珣柔眉头慢慢蹙起来,白颜卿才回道:“没有。”
“那你为何突然不算了?”
“我没钱——”
“我说了替你出!”珣柔打断她。
白颜卿沉默。
“走吧。”珣柔拉着她袖子往回走,嘴里道,“希望那道士还未走远。”
“你为何对此事这么上心?”白颜卿突然问道。
珣柔顿了下步子,又继续拉着她走,却没回答她的疑问。
那道士果然未走远,或者说,还立在原地,似乎就是在等着她们的折返。
珣柔将人拉在他眼前了,道士方绽开一个笑容,“姑娘可要算卦?”
珣柔点头,将白颜卿拉过去,“你们说吧,我不打扰,我就在旁边看看风景。”
白颜卿回头看她,珣柔的确走开了,此刻正立在河柳边,笑眯眯的折了一枝柳,耳朵侧着这边,正是一副偷听八卦的阵仗,白颜卿不由头皮发麻。
“姑娘要测字么?”
“测字?”白颜卿拉回了视线,道士嘴角扬起一抹了然的笑容,白颜卿看着他,点头道,“好,就测字。”
说完他脱了身后背着的篓,从里面拿出工具,就地搭造了个小摊子,他拂了拂长袍,气定神闲地坐在一个小凳子上,然后仰头看白颜卿,“那么便请姑娘赐个字吧。”
白颜卿的视线又落回了珣柔身上,珣柔手里把玩着那枝绿柳枝,白颜卿道,“柳。柳树的柳。”
“柳?”道士微微挑眉笑道。“好字。”他垂目,手指拈着袖袍,另一手在白纸上轻轻勾勒几笔。白颜卿顺着目光看他的手,道士抬了头,她收回了目光。
两相对视,两人微微一笑。
这一笑却没逃过珣柔的眼睛,她微微蹙眉。白颜卿不苟言笑就算了,就算要笑,也得是对自家人笑啊,怎么可以与外人笑得这般……这般……
珣柔心里一时找不到词形容,不过再看一眼那只白眼狼的笑容,却觉得她笑起来分外好看,有种冰雪初融,春暖花开的感觉。当然,她嘴里是不会承认的,她只会说,这厮笑得很欠揍。
“姑娘想要问什么?”
白颜卿:“问我的归属。”
道士搁下笔,将纸上的字呈在她眼前。
“柳,拆字来看,左木右卯。天地调和,尘世一分为二,集岁月作时,聚沙尘为地。论天时,卯者,当是出生的时间。论地利,木者,当是相见的地点。而这人和——”道士将手指点在柳字上,“柳者,留也。姑娘的贵人当是能留你羁绊之人。”
白颜卿低头看着那个柳字,道士询问道,“姑娘觉得如何?”
白颜卿淡淡一笑,“真会胡诌。”
“谢过夸奖。”道士也不恼,自顾收拾着器具,白颜卿淡目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压低声音道,“你来此处,有何目的?”
道士手里的动作未变,只是嘴角的笑意在扩大,他抬目看了白颜卿,双眸泛笑。
珣柔正朝这边走来,看到那道士的笑容,不由停了下步子。此刻她明白之前一直觉得不和谐的地方在哪里了。
这样仔细一看,才发现那道士的笑容有点儿媚媚的,尤其那一双桃花般的眼睛,眼角斜向上挑,已是魅惑,长睫眨动,和略勾起的一点嘴角一起,竟散发着蛊惑,到像随时要勾人魂魄一般。
珣柔眨眨眼,道士也能勾人,眼花了么?
珣柔走过去,道士收拾毕,朝着两人微微作个揖,“小道叨扰了。”说着提了提身后的篓子,就要跨步走,珣柔叫住他,“我还没给钱呢。”
珣柔摸着腰包欲掏钱,那道士却道,“姑娘不必破费了。”
珣柔停下动作,不解地看向他,道士却将目光停留在白颜卿身上,眉眼依旧带着笑意,末了道,“能为姑娘算命,是小道的福气。”
珣柔无话可说,白颜卿皱了眉头,道,“你走吧。”
道士点头,“走是自然要走。姑娘,可否将你手上的折柳赠与小道?”这话是对着珣柔说的,因为此刻只有珣柔手里拿着一枝折柳,但那道士却没将目光移向珣柔,而只目不转睛地盯着白颜卿。
“这个么?”珣柔看了看手里的柳枝,慷慨地道,“当然可以,你拿去吧。”她伸手将柳枝递与道士眼前,正好遮挡了道士那赤果的目光。道士看向她,她瞪了人一眼,那眼神里的警告,让道士轻笑了一声,“谢过姑娘了。”
道士接过那柳枝,细细抚着上面的枝叶,轻声喃道,“折柳折柳,你可明白此间有深意?”他轻轻笑了,将柳插在身后的方篓上,执起那面八卦大旗起身离开,边走仍一边念叨:“天地如一斗,我自如游云。阴阳本相生,何恼多情意。”
珣柔看着那道士的背影,皱眉啐了句:“真是怪人。”
白颜卿心里一叹,轻声道,“我们走吧。”
随着两人去了珣柔口中的西县城买胭脂,又在城中逗留了一会儿,看看天色不早了,珣柔方提出回家。这时白颜卿才问道,“珣斯他们去哪了,怎么不见你去寻他们?”
珣柔看她一眼,白颜卿见她表情有点儿怪异,待要再深入询问,珣柔突然抱住了她的胳膊,轻轻歪头,冲她巧笑倩兮道,“哎呀,我好累啊,咱们快点儿回家好不好?”
一瞬间,白颜卿只觉得背脊像被电狠击了一下,偏偏珣柔还冲她眨眼,抱着她胳膊轻轻摇晃了一下,问,“好不好嘛?”
白颜卿背脊发僵,心也像漏电了,狂跳不止,珣柔的那种小女儿姿态瞬间植入她脑海深处,竟再也赶不走,她要问什么也忘了,浑噩的状态下点了点头,珣柔弯着眸子看她,笑得更欢了。
“对了,那个道士说的话我没怎么听懂,你听懂了么?”
月入云中,回去的路上夜色朦胧,珣柔似乎心情很好,好心情的她也忘了自己就这么挽着白颜卿的胳膊走了一路,或者她已经没有去计较了,白颜卿就这么一路晕沉沉的与她一同走着,突然听她发出疑问,她茫然地侧头看她。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珣柔不满地拧了下她的胳膊,力道不重,但足以让白颜卿回神了,她道,“你不是走远了,说不打扰么?”
“是啊,我说过不打扰,没说过不偷听啊。”珣柔说得理所当然,却让白颜卿无奈。
“问你话呢。”珣柔提醒她。
“既然你不知,我更不知。”白颜卿摇头道。
“唔,也对,我确实比你聪明。”珣柔瞬间了悟,然后笑了起来,白颜卿看看她不再说话,珣柔自顾道,“唉,那个道士真会胡诌,还讲什么天时地利人和,不过说到卯时嘛——”珣柔说到这儿皱了皱眉,心道,不对呀,珣斯是酉时出生的,难道说的不是对方出生的时辰?
白颜卿看她停了话,不由问,“卯时怎么了?”
珣柔还在思索中没回神,喃喃道,“他不是卯时出生的,我才是卯时的呀。奇怪了……”
白颜卿心一惊,停住脚步看她。
“干嘛?”珣柔被迫停下来,而白颜卿已经握住了她的手,“你——”
白颜卿此刻回味道士的话,他,不,应该说是她,她说柳拆开为木和卯,她的归属在有木的地方。
她记得,与眼前这个女子第一次的相见,便是在一片树林里。她道她的归属为卯时出生之人,她的归属是能留她羁绊的人。
留她羁绊……
就像突然拨开云雾见了明月,即使她从不信算命一事,又者这“归属”一说只是那人信口拈来之词,可是——
白颜卿的目光停在珣柔的唇上,心里微微悸动。画面又回到了那杨柳边的艳情之上,可这次画中有画,那杨柳下温存无限的人竟变成了她和珣柔,青丝交缠,唇齿缱绻,耳鬓厮磨。只是这样一想着,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发热,心中震撼无法言说。
她对珣柔竟有那种想法。那种想法,任她挥也挥不去。
而这就够了。不管是真是假,至少,她此刻突然了解那种心情。那是绝对会遭人非议,不容世人接受的感情,可是,她控制不了,那种饮鸩止渴,却又甘之如饴的感受。
珣柔还在疑惑中,感觉白颜卿的眼神有了变化,那变化很微妙,那双好看的皓眸此刻微微汲着光,月光铺洒得本就不多,偏偏她的目光发亮,像把这方天地里所有光芒都吸进去了,灼热的,赤忱的,像两颗炽亮的星子。
一时间,竟让人不敢再与她直视。
珣柔偏开头,下一刻觉得腰间被人紧紧拦住,她一惊,再回头,眼前是白颜卿放大的脸。
珣柔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白颜卿的唇堪堪停在她的嘴边,而她鼻间的呼吸正好浮在其上,珣柔甚至敏感地感受到唇瓣被她的呼吸弄潮弄热。
珣柔突然生了很大的力气,一把将白颜卿推开。
白颜卿被推得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体。
“我……”她看看珣柔,此刻对方呼吸不畅,大概是气得狠了,白颜卿看着她起伏不定的胸口,微微垂下了目。
珣柔背过身深呼吸了几下,努力保持自己气息顺畅,可是胸腔里一颗心就是跳得很快,快得烦人,她恼怒地回头,破口骂道,“死白眼狼,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连老娘的主意你也敢打!”
白颜卿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之前一阵激动,竟让自己做了这样的事,虽然及时刹住车,可也改变不了她是想亲吻珣柔的事实。
珣柔还在那里骂,她气得头晕目眩的,指着白颜卿鼻子的手指头都在打哆嗦,“你这个混蛋,白眼狼,老娘好心好意收留你,你就总是想着让我难堪是不是?不就是珣斯的生辰八字和那道士说的对不上号吗,你至于要把气撒在我身上吗?我告诉你,老娘能被你咬一次,咬两次,但绝对不会被你咬到第三次!”
白颜卿抬头看她:“……”
回到明河村,那个傍河而建的四合院。
看到自家家里灯火通明,珣柔一直臭着的一张脸终于有了笑容,且是乐呵呵地笑出了声,白颜卿不明所以地被她匆匆拉着往家里赶。
刚拉开门,一个不明物体突然袭来,白颜卿条件反射地将珣柔往侧一带,那个物体就“咚”地一声,扑倒在门槛外沿。
“呜呜……”小竹子可怜兮兮地爬起来,羡慕地看着被白颜卿抱在怀里的珣柔,不满道,“臭豆腐,你可算回来了!”
珣柔微微挣了一下,白颜卿顺势放开她,珣柔先是狠瞪了她一眼,才看向小竹子,过去叉腰提起小小竹子的耳朵,“臭竹竿,你是不是又做什么坏事了?”
小竹子先是瞪大眼睛,接着心虚地缩缩脖子,口里嚷嚷道,“才不是我咧……哦不不不,我才没有咧!”
珣柔闻言,揪着他耳朵转了一圈,小竹子杀猪般地哀嚎,珣柔道,“你最好是乖乖的,不然我就劈了你这支竹竿去生火造饭!”
回到大厅,珣柔发现大厅空荡荡的,皱眉,问还在揉耳朵的小竹子,“珣斯呢?”
小竹子嘟嘴埋怨,“我怎么知道?就晓得有什么事都来问我,都不好好犒劳犒劳我。”
“你在说什么?皮痒了?”
“啊啊,我的错,我错了。”小竹子抱头求饶,又指了指其中一间房,“珣斯现在在里面,正伤心呢,好姐姐快去哄哄他吧!”
珣柔听了眉锁得更深,疑惑道,“珣斯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你的好弟弟怎么了。”小竹子傲娇一哼,“自己去问呗。”
珣柔咬咬牙,刚想迈步,眼角扫到立一旁的白颜卿,微微转了下眼珠子,便指着白颜卿,“你。”
白颜卿不明所以。珣柔道,“就是你,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白颜卿想了想,问道,“为何要我去?”
“啰嗦什么,叫你去就去!”珣柔道,似乎特别不耐烦。
白颜卿看着她这副神态,又想想之前,她明眸闪动,带着央求地朝她撒娇的模样,再后来,回家的路上那一顿恶狠狠的咒骂,此刻这副神态,确是她没再见过的,仿佛置身了初来乍到时那种的气氛,她十分不待见她。白颜卿蹙了眉,却也没多说什么,抬步就走了进去。
珣柔看着她消失于门内,自己先狠狠跺了一脚,暗骂自己是怎么回事,无缘无故气恼什么。
……不就是因为珣斯有了心上人,以后肯定不会再缠着她这个姐姐了么?弟大不中留,珣斯早晚要成家立业的!
可是想想,珣柔又是一阵鼻酸。她可怜老实的弟弟,以后肯定是被压榨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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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多么肥肥的一章……在过渡……也在发展J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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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颜卿(深情星星眼):珣老板,其实刚刚我想吻你。
珣柔(叉腰骂):你丫的再说一次?
白颜卿(星星眼):我想吻你。
珣柔(手指颤抖):你丫的再说一次?
白颜卿:我想吻你。
珣柔(气得跳脚):你丫的再说一次?
白颜卿(斜眼):丫的你耳聋么?
珣柔(握起擀面杖腾空起):丫的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