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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实于旨意上
3
“听说姑娘你想要进我的药材?”
茶楼雅间里走进一个满脸横肉的欧洲男子。他用流利而腔调古怪的汉语大声地同我讲话。
“是的,先生。”
我随手整理着眼前的帽纱,尽可能地让它们不因为重叠而遮挡住我的视线。临来时,蒂安说:作为一个矜持的淑女,这样比较安全。
“小姑娘家家,一个人在外行商可是很危险啊。”
他轻浮地冲我吐了口烟,灰白的烟雾正喷在我朱红色旗袍精致的衣领上。一旁的蒂安饶有兴致地把目光从他手中的雪茄移到了他那口森森的白牙上。我不置可否地笑笑,向蒂安一招收。他会意地拿出一只黑色的皮箱交在我手里,我将它推倒对面那家伙面前。他轻蔑地哼笑一声,熟练地打开了箱子。
“这、、、、、、”
“还够卖您的药材么?”我轻轻品了一口茶,并不看他满眼吃惊和贪婪的神情。
“够、够,当然够!”他激动地盯着那一箱排列整齐的银元,一边堆笑,一边搓着他厚实、长着一层红色汗毛的手,“刚才真是失礼了,小姐。呃,您想进那些药材?”
“我听说你有些很珍贵的品种,许多医生连见都没见过。药效也颇为神奇、、、、、、”我指尖缓缓击打着桌面,“不知道传言是不是真的。”
我斜过脸,略显怀疑地打量着他。
“当然、当然!小姐您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啊!来人,把那三种药给我拿上来!”
他顿时变得激昂起来,大笑着拍了拍茶几。他不知礼数的样子叫我轻皱眉头。桌上水泽淋漓,我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茶杯捧在手里,以免遭其殃及。
“对了,不知道小姐您姓、姓贵,啊不,是贵、、、、、、唉,你们汉语实在太难了!请问您姓什么?我总不能连顾客姓什么都不知道。”
“龙。”
“啊,龙小姐!真是不错的姓氏,我是说,您的姓氏很特别。”
我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自编自导的独幕剧。无聊地吃着蒂安已经为我剥好的瓜子。
大概等了一刻钟的时间,几个汉子搬过来三捆不同种类的药材。
“怎么样?龙小姐!”
他十分得意地挥挥手,目光在那箱银元上转来转去。我满意地站了起来,拈起其中一根白色略显枯败的草枝,放在鼻前嗅了嗅,不禁开怀:
“寒龄草,形如枯叶,味甘甜。是治寒症的良药。”
“您果然识货!”他奉承道,“那么着这交易、、、、、、”
我轻挑眉梢,懒怠地坐回到位子上,慢悠悠地说:
“走私商人是世界上最可耻的职业。那里有利益,那里有钱赚,他们就会像追腥逐臭的苍蝇一样毫无底线可言。真叫人恶心,你说呢?”
“龙小姐真会说笑。”他看似镇定地低头喝茶,“我可是有东印度公司认证的、、、、、、”
“寒龄草,原名堇叶草。”我大声打断了他絮絮叨叨的话头,“特产于金桥。”
“你、你、、、、、、”
我很享受他现在冷汗如瀑的样子,冷冷地用金桥语说:
“别玩了,皮恩先生。你使用不明手段,未通过七家时空执事,私自到下游世界鸦片战争的中国,倒卖属于金桥的特产药材,已经触犯了金桥第四十二条律法。现在,跟我走吧。”
“你、你到底是谁?我、我可以给你钱,很多钱!我、我可以、、、、、、”
皮恩混淆着各种语言不停地哀求,他身边的随从个个不解地看着他。
我的名声虽然在金桥妇孺皆知,可真正认识我的却没有几个。我优雅地揭下面纱:
“我说过了,我是龙。见到我是你最后的荣幸。”
“龙爵大人?!”他震惊地瞪着我,“一、一个小女孩?”
“有什么问题么?”
我浅浅地笑了起来,正准备过去将他拿下。却见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只金桥蓝卡手枪,神情崩溃地大笑了起来:
“回去?当我是傻瓜么?龙爵大人,你以为你还还会得去么?来,把她给我拿下!有您在我手里,不愁金桥不肯放过我!哈哈哈哈、、、、、、”
十来个人端着黑黝黝的枪管指着我和蒂安,将我们围在中央。
“兔子急了会咬人啊,小姐。”
蒂安和煦地笑着。我吃着盘里剥好的瓜子,厌嫌地说:
“要你多嘴?!赶紧处理干净,这几天麻烦死了!”
“是,小姐。”
“哈,别再故弄玄虚了!开枪、开枪!先打死那个随从!”
皮恩撕吼着。一瞬间莹蓝的火苗携着火药震耳欲聋的爆破声冒了出来。
然后、、、、、、
我接着吃瓜子,蒂安仍稳妥地站在我身边。所有人都呆在了那里,不由自主查看自己还冒着热气手枪。
“一颗、两颗、三颗、、、、、、十二颗。你们是在找这些么?”
蒂安张开手,十二颗暗黄色的子弹错落有致的躺在他的掌心里,映出他皮肤惨淡的白色。他随意地将它们抛在地上。金属打击在竹质地板上的声音叮咚脆响,皮恩的目光也随之愈发疯狂:
“混蛋,去死吧!去死吧!!”
他又朝蒂安连开数枪,可结果依旧不断重复着方才的画面。
“时间宝贵,蒂安。”
对于这样的游戏,我烦不胜烦。
“是,小姐。蜘蛛大人说的果然对,您真是个没有幽默感的人。”
“谁要那样恶俗的幽默感!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说:
“既然如此,就请小姐闭上眼睛。太血腥的画面可并不适合您。”
他总是这样,含笑恭敬得等我乖乖闭上眼睛,才肯执行命令。
“快,杀了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皮恩的嗓音近乎扭曲,只听一片拔刀的声音,紧接着就是连人带刀轰然倒下的响动。
“您要跑到哪去?”
蒂安语气还像平时一般轻柔。几下枪响,之后“嘭”得一声连带着皮恩痛苦地哀嚎,响天彻地。
“留活口,蒂安!”我连忙对他说。
“你、你究竟、、、你究竟、、、”皮恩惨烈地嚎叫、质问蒂安。
“是啊,我究竟是什么呢?小姐您说呢?”蒂安口气中带着玩味。
“是,小姐、、、、、、嗯,您可以睁开眼睛了。”
我立刻朝蒂安望去,他一身干净、整洁的黑衣没有一个皱褶。十几个人被他清理成一堆在墙角,地上还血迹斑斑的。皮恩狼狈地倒在蒂安脚旁,腿别扭地拧在一边。嘴里血沫横飞,满口本来雪白的牙被打得一颗不剩,偶尔有半颗摇摇欲坠,就像被毁的圆明园残害一样不堪入目。
蒂安微微整理仪容、神色泰然,倘若不是他身边的惨状,我简直要以为他是刚参加完舞会回来的。
“魔鬼!”
我底斥一句,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右耳上黑色的耳钉。他显然听到了,目光愉悦地与我相交,我讪讪地别过头去:
“把他给我带走。”
“是。”
他声音似乎又欢快了几分,利索地把皮恩放进了锁物箱中,拿它充当临时监狱。又姿态闲散地把盒子丢进了手提袋里。他的动作好像事先排练过的一样,让我稍稍一愣。
“小姐?”
他伸出五指在我眼前晃了晃。我回过神来,挥开他的手:
“走了。”
“是,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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