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伊丽之泪

　　十五年后——
　　撒加一下从床上惊醒，见到窗外只是稍明，环视房间，原来，又发了那个终生难忘的梦，他抹去了额上的汗珠，呆了一会，缓缓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放着一个相框，框内是一幅四个人的全家福，每个人都笑得那么甜美和幸福，相框的旁边有一条银色的项链。
　　伸出手，从自己衣襟内拉出一条银链，链子的坠饰是一种类似矿石的蓝色物质，被切割成了一个小小的立体方形，撒加轻轻地抚摸着这个坠饰，放到唇边吻住，轻声地说：“加隆，我知道你一定还活着。”
　　打开落地窗帘，外面的天空只是刚刚破晓，石板街道上静悄悄的，撒加正打算看时间，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来电显示，见到是经常交易的货源之一的迪柏特。
　　“这么早啊，迪柏特，现在才是清晨四点多。”
　　“撒加啊，我是关照你才第一时间通知你，你可不知道我刚从死神的手里逃出来呢，嘿嘿，我这里有些好东西，只等你半个小时，安菲尔德码头5号。”
　　撒加只是犹豫了半秒，就决定依言前往，他一边更衣一边不忘说：“呵，什么从死神手里逃出，你是不是又想哄抬价格，迪柏特，你的招数在我面前是没有用的。”
　　“哼，是不是哄抬，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迪柏特似乎对他的话有点不满，“怎么样，到底来不来？”
　　“急什么呢，不是有半个小时吗？这么快就等不及了？”撒加和他说话间已经快速地梳洗完毕，他随便套一件米色衬衣和一条白色西裤，转身出了门。
　　“我告诉你撒加，这件东西我若卖给其他人，你一定会后悔。”
　　撒加启动了车子的引擎，微笑说：“我正在赶来了。你好歹先给我描述一下你口中那件从死神手里逃走时捡到的东西吧。”
　　似乎听到撒加正依言赶来迪柏特的语气缓和了些，说：“那是一件很奇妙的东西，我一看到就立刻想到了你，为了它我差点就要溺毙在海里。”
　　任他说得再夸张，离码头还有四分三路程撒加却开始感到有点无聊了，于是说：“好了好了，你手上还有其他东西吗？”
　　“还有一些，不过我用我整副家当担保，它们绝不会像它那样提起你的兴趣。”迪柏特又把话题绕了回来，似乎想努力地加大货品对撒加的引诱力度。可惜撒加皱了皱眉，反而对他所说的话的可信度一点点在降低，并且开始对自己在清晨四点多钟一个劲儿地跑出来感到有些懊悔。
　　“废话少说，我马上就来，你再等会。”
　　“好吧，你最好快些，港口的风可不是一般的冷。”迪柏特似乎听出了撒加的不耐烦，于是也没有再说什么。
　　撒加挂上电话，十来分钟后车子就驶进了港口，虽然是清晨，但码头的工人已经开始他们一天的工作。
　　下了车，带着湿气的海风扑面而来，在这初秋时份多少有点寒意。撒加一路向5号泊岸小跑着，远远就见到穿着风衣还在缩头缩脑的迪柏特。
　　迪柏特的身材瘦削，也不高，只到长得高大的撒加的肩膀，一头卷卷的短黑发成天像是没有梳理过一样，他的五官平凡，细眼长嘴，就只有鼻子长得特别高，曾经被朋友用来开玩笑说他一对着宝石和金钱就像狗一样灵敏。虽然这只是一句闲聊时的玩笑，但从他手上卖出的货色却是行内好评有加。
　　他一见到撒加就招手，待撒加走近，第一句就问：“有没有香烟？”
　　见他浑身似乎在打着颤，撒加摸出给他燃了一根，才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怎样，这次经过死神手里的旅程不会把你惊吓到从此洗手不干吧？”
　　迪柏特没有回答，用沉默来表示他的犹豫，半晌才说：“或者吧，那个地方再去一次，我的小命就要送了，就算有人给我一百万镑我也不去。”
　　撒加打趣地问：“那一千万镑呢？”
　　“这倒可以考虑。”
　　这话一出，两人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东西呢？”撒加问。
　　迪柏特作了个稍安勿燥的手势，从衣袋里翻出一个鼓鼓的小布袋，小布袋面积约十二三厘米，撒加接过掂了掂，份量还挺重，打开见到里面大大小小都是一些颜色各异的玉石，还有些似乎存在夜光功能，把不透光的布袋里隐隐照出几块色彩。
　　撒加拉紧袋口，嘴里说：“怎么，就这些货？”手中却没把布袋还给迪柏特的意思。
　　迪柏特诡诡一笑，低下头，从脖子上解下一条项链，项链的链身看似是纯银所制，在下方有一件方形吊饰，撒加一见那吊饰不禁一震，连脸上也不禁微微变色。
　　可惜的是迪柏特没有留意到撒加的表情，他用手翻过那吊饰，将一面似乎刻有字的弄向撒加，说：“你看，这里居然刻有和你的名字一样的英文字母‘Saga’，你看，是不是很奇怪呢？”
　　此时撒加虽然内心在震惊，但脸上已经恢复了生意人的模样，假装要看清楚地取过迪柏特手上的链子，仔细看那吊饰，然后紧紧抓在掌心，转头问迪柏特：“说，这件，加这些……”他抛了抛那布袋，“一共多少？”
　　迪柏特嘿嘿地笑了两声，狡猾地说：“撒加，这就看你会不会开价了。”
　　撒加也跟着干笑两声，点头说：“好小子，刚才说什么好东西关照，原来就是叫我出来给你诓的。”
　　“你不要就把东西还来，我还怕卖不出去么？”迪柏特一伸手便想抢，撒加哪还会放手，侧了侧身避开，说：“好了好了，给你支票，五十万怎样？嗯？”
　　迪柏特笑说：“这还差不多，嘿嘿，支票也好，现金也好，不都是钱嘛。”
　　撒加没有和他多说，匆匆开了支票，说句“下次有好东西记得通知我。”就离开了，回到车上，他将布袋随手放到驾驶副座，却将那银链子小心地挂到脖子中，并且塞进衣领内，这才启动车子。
　　回到家，撒加锁上了门，将那鼓鼓的装满玉石的布袋随手抛到桌子上，走进书房，拿出小刀，取下脖子上的两条链子，两条链子从长度到花纹无不一样，甚至连两个吊饰，大小色泽都是如出一撤，除了，其中一个刻有“Saga”字样，而另一个则刻着“Kanon”。
　　撒加凝视了良久，才从抽屉中取出两个信封，再小心地用刀子分别在两个吊饰的背面刮下些许石末，用信封区别装开，重新戴上两条链子，缓缓靠进沙发椅中，合上了眼睛。
　　小睡无梦，再次醒来已经是早上十点近半，撒加将两个信封放好，整理一下又再出门，驾着车子来到利物浦地质学会前停下，这一天虽然是周末，但是他知道他的朋友，也就是国家地质学会的委员长——史昂一定还是会呆在这里，于是他在门前登记后直接往史昂位于三楼的办公室走去。
　　史昂的办公室开着门，撒加没有立刻走进去，在打开的门上敲了敲，办公室虽大，但一眼就能看完，内里空无一人，撒加稍微凝思，转身走向样本室，果然是开着门，撒加又再敲敲门，过了好一会，里面才传出人声。
　　“谁？”史昂从标本架后探出头来，见到是友人，转而微笑，“是撒加啊，找我有什么事吗？”他说着又回过身去整理样本。
　　撒加走到他身边，见他席地而坐，旁边不是样本就是厚厚的砖头书，有点好笑，也蹲下来说：“专程过来探望你，顺便请教。”
　　史昂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哈哈一笑，眉宇中流露着一种无法言寓的智慧的神采，他至小要比撒加年长六七岁，然而岁月的痕迹却罕有地没有刻在他英俊的脸上，他看起来很年轻，但事实上他的沉着和冷静尤在他的实际年龄之上。
　　“你这小子，是专程过来找我麻烦，顺便探望我吧。”史昂一语就道出了撒加的真实心思，他合上书，收起样本，将它们一个一个的小心放回原位，一边说：“说吧，是不是又从谁那里拿到好东西？我是不介意你多捐些国家财产的。”史昂嘴边悄悄勾起一个狡猾的微笑。
　　撒加悻悻地说：“还好说，上次那颗深海珠我转手最少也可以攒上百万，就这样被你这个新上任的委员长交了出去。”
　　史昂将手上最后一件的样本放好，示意撒加离开，他锁上了样本室的门，拍拍撒加的肩膀，一起走回办公室。
　　“后来不是给你颁了个奖状吗？”史昂笑着放下手上的书，“要不要喝点什么？”
　　“谢谢，不用了。”撒加摆了摆手，从口袋里取出两个信封，“我想知道这两个信封里面的物质是不是完全相同？”
　　史昂接过，打开信封的口子轻轻晃了几下，让里面的粉末都聚到一边，看了一会才抬起头说：“好，我下午给你结果，怎样？”
　　撒加点点头：“拜托了，有结果后你打我私人号码。”
　　事情办完，撒加也不久再留，心思转回了家里那袋玉石上面，开始考虑要怎样出价。他给珠宝玉石店的助理齐格去了个电话，叫齐格准备好验货，那些玉石他得一颗一颗地定价，还要看看有没有需要送加工处理。这些事情全部处理得差不多后，已经快接近下午的五点，他的私人电话就在这时响了起来。
　　“你好，我是撒加。”
　　“我是史昂，结果已经有了，你过来地质学会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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