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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公作美
张绣觉得从医院回来后“文和”变得有点奇怪。
从背囊出来,不吵不闹(平时也是),吃饭,上厕所(是的,这只猫还会用马桶,并且会掩上门,张济还调侃了一番),蹲在房间沙发上,一脸沉静地注视窗外。
正常得太不正常了!
没有找自己要牛肉条,没有在张济的房门框底下磨爪,没有用尾巴撩自己……
张绣有点担心,偷偷上网查了查,网上说猫主子如果反常,那多半就是心情不好。
这可让张绣犯愁了,你说人心情不好吧,他可以陪着喝喝酒,唱个K,聊聊心事什么的还管用,但猫心情不好该咋办?
张绣不禁想起“文和”上次喝了张济的红酒,难道要再开一支?
不,要是再开一瓶,张济回来非找文和拼命不可。
张绣苦恼地皱眉。
“文和,要吃牛肉条吗?还是鸡胸肉?”
贾诩转头看了张绣和他手上的食物一眼,没理他。
估计吃饱了吧。张绣想了想,放下猫零食,试探地伸手过去给黑猫顺毛,贾诩没动,张绣又大胆了些,慢慢地坐到沙发上,一点一点地移动屁股靠到黑猫旁边。
贾诩叹了口气,靠着张绣的大腿旁边伏下来。
他从来没想过父母会因为自己如此流露出如此悲伤的神情,不是因为自己给他们带来了麻烦,不是因为自己的不小心让他们失望。
没有分析事故的可避免机率,没有追究自己在事件中的反应的不够,没有责怪自己不遵循他从前的安排,没有说如果,单纯地只为儿子的病情而感到悲伤难过,就像一对普通的疼爱自己孩子的父母。
与他记忆中的父母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贾诩忽然间感到很难受。
张绣小心翼翼地顺捋着黑猫的背部,过了好一会儿,他感觉“文和”原本绷紧的肌肉开始放松,并且微微舒展开身体,张绣只觉得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
又过了一会儿,张绣一看时间,不由暗叫糟糕,自己快要迟到了,他停下动作刚站起来就见黑猫转头望向自己,张绣心中一动,蹲下来朝黑猫柔声说:“文和,爸爸要去上班了,晚上爸爸尽量早点回来……”
贾诩只听得一时啼笑皆非,拜张绣所赐,刚才低落的心情一扫而光,他从沙发跃下地面,轻车就熟的走到张济的房门前磨爪去了。
张绣看见了,心想“嗯这就代表文和已经没事”,安心上班去。
傍晚时分,张绣来到与贾家三人约好的餐厅,贾家三人自然是到得比他早,还特意挑了张靠窗的桌子,那里算是雅座,相当有诚意。
双方先是客气了几句,张绣坐下后便将贾诩的私人物品还给贾家,接着又跟他们说了贾诩的公寓地址,为怕他们找不到张绣特意打印了百度地图,标明了从医院过去的线路导航。
贾家三人对张绣更加感激,贾父贾母均觉得现在的年轻人能有这样的责任心实在难得。贾父又示意贾彩把张绣帮贾诩付的钱还上。张绣点了点,发现还多出了两千,他愣了愣便要还回去,双方不免一番推让。
见张绣始终是不肯收,贾彩想了想,说:“这样吧,张先生,这个我们拿回去,但这顿饭你就不要和我争了。”
张绣知道不能再推迟了,只得点头致谢。
接着双方各点了三个菜,本来说是让张绣来点地道些,张绣却笑说自己也是外地人,贾母好奇随口一问才知张绣的老家居然也是在甘肃,只是贾家在武威张家在祖厉,这俩城市相距还不算远,顿时倍感亲切,说起话来也没一开始那么拘谨。
四人越聊越欢,外头却忽然下起了暴雨,豆大的雨点打在玻璃上,原本夜色下的街道逐渐模糊,服务员才开始端上菜来。
张绣没有带伞,但他知道这雨来得快也去得快,说不定没到他们用完餐天就重新放晴了。
贾家三人出远门都各带了一把伞,贾母倒是关心起张绣来,张绣把自己刚才想的说了,又说南方的天气啊每年到了这时候都会不时有阵雨,通常也就下个十来二十分钟左右。
然而张绣话都没说完,忽然街角的天空上划过一道强光,在那片漆黑中撕开一条裂缝,紧接着,远处响起一声轰雷,仿佛敲响了什么神明的信号使人不自觉地产生敬畏。
“这雨可能还要下好一阵子。”贾母看着天色说。
张绣看了窗外一眼,还没说话,贾父就先接口对妻子说:“没事,菜都没上齐呢,咱们慢慢吃——张先生,你看要不要喝点什么啤酒、白酒之类的?”
张绣客气地说:“这个……我明天还要上班,酒还是免了吧,茶水就挺好的。”
四人又闲侃了一些老家的事,不时也会提到贾诩,说他从小就不让他们操心,独立,自理能力很强,也比较谨慎,这次不知怎的就……
张绣没有打断,只默默地拿起水壶,给两位长辈的杯子添满茶水。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似乎正是如贾母所说的没有那么快结束,不时还伴着闪电和雷声,时远时近,当最后一道菜——清蒸鱼上桌时,张绣忽然一顿,不知怎的想到自家的黑猫。
大街上地势较低的路面因为大雨已经泡像水塘似的,行人每一步都能踩出一个小水洼,若有人走得稍慢,水很快就将水洼填充满了,水面几乎要浸过平跟的鞋底,溅开的水花还弄湿了大半条西裤的裤筒。
张绣不由得想起文和被自己带回家的那天晚上,想到它在自己怀抱里瑟瑟发抖,想到当时它惶然又强作镇定的神情。
刚开始张绣以为它的个性比较胆小温驯,然而接下来文和的表现证明正好相反,它大胆聪明——甚至说得上精明,并且心很野。
要是文和又在自己上班后偷跑了出来的话——是的,张绣对自己门窗毫无信心,他甚至有时有种错觉,要是给文和钥匙,这只猫一定懂用钥匙打开门,加上今天文和的表现有些奇怪,张绣真是不确定文和是不是还会安安份份的留在家里。
之前文和都是往市人民医院那跑,现在自己不在医院,还遇上这样的天气,要是它真的跑了出来的话……
张绣越想心里越不踏实,他开始变得心不在焉,贾家三人很快就察觉他的不在状态,询问之下张绣只得如实道出。这时最后一道菜上桌,张绣礼貌地陪着尝了两口,略微犹豫还是向贾家三人致歉告辞,又向贾彩借了伞,匆匆的就朝市人民医院赶过去,可是他在医院里外绕了两圈也没发现文和半个影子,又怀着忐忑的心情往家里赶。
张绣进屋时发现屋里有点闷,应该是自己把窗户都关紧了不透气的原因,他朝各个房间都张望了一下,窗户确实都关着,而文和却没霸着客厅的沙发,也没在窝里,张绣疑惑了,喊了两声,就见到自己的枕头似乎动了一下。
贾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抑制不止的发抖,雷雨确实会带来不便,但也不至于像这样令他全身的毛管直竖头皮发麻,这让他感觉非常难受,让他想要找什么地方躲起来。
当张绣将他整个儿抱到怀内,那些让他不适的感觉瞬间骤减,就像有什么无形的磁场被物理隔阻了一样,贾诩觉得太玄幻了,忍不住不轻不重咬了张绣一口,以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张绣吃痛,“啊”了一声,以为黑猫在生气自己回来晚了,赶紧给猫顺毛。
贾诩甩了甩尾巴。
哎,不是梦,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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