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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泉叔,现在是什么时辰?”我想扶着额头坐起来,却发现全身都插着银针,只好转过头问道。
“回大小姐的话,现在是子时了。”泉叔坐在桌边,见到我醒来,立刻走到床边回道。
“我昏过去多久了?”我看着窗外满天的月色,看向泉叔问道。
“三四个时辰。”泉叔回道。
我一听,不由地舒了一口气。
幸好这次没像上次一样,昏迷个四五天。
“小云和小凌没发现我昏过去了吧?”我又问道。
“是的,大少爷出了饭厅后便回了房一直没出来,二少爷也一直待在自己房间里。”泉叔回道,随后又担忧地看着我:“大小姐,您不能再动气了,要是再发病,就很难再醒过来了。”
“这样也好。”我弯着嘴角,虚弱地笑笑道:“免得到时候我死了,他们会难过死。”
“大小姐,您别说这样不吉利的话。”泉叔紧张地看着我道:“您想想二少爷,他只有您管得住啊。”
“泉叔,你紧张个什么劲,我只是随便说说罢了。”我对着紧张的泉叔安慰般地笑笑道。
“大小姐,要不是那群人害的,您也不用每日受这等苦,还不让大少爷和二少爷知道。”泉叔忽然激动道:“到时候我一定要让他们挫骨扬灰!”
“泉叔你别激动。”我安抚下激动的泉叔道:“那些人的债,迟早有一天我会一笔一笔地讨回来的。”
“先不说这个了,大小姐,一切都要等您先养好身体再说。”泉叔缓和下情绪,接着一脸担忧地看着我道:“您先睡会吧,这里一切有我。”
“嗯。”我笑笑,然后闭上了眼,渐渐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
我一睁开眼就不由地感叹泉叔扎针的技术真是越来越好了,一觉醒来,竟然觉得全身舒爽。
吸了一口早晨的新鲜空气,很高兴自己不用再躺在床上做个刺猬。
自己动手漱洗了一下,再唤了丫鬟进房挽发,随后便心情略微愉快地出了房门。
这个时候景云已经在上早朝。
想起景云,我就不由地想起昨日的情景,心头还是不由地窒息了一下。
于是我顺带问起了景凌。
“二少爷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一丫鬟回道。
估计又跑哪去玩了吧。
我琢磨了一下,挥退了回话的丫鬟,想着待在府里有些无聊,便差了人抬着轿子去了湖边。
望着宽广的湖泊,感受着凉爽吹动着的秋风,我闭上眼,不由地觉得心旷神怡了起来,瞬间脑海里的烦恼似是都消失不见了般。
等我享受完这凉爽的秋意,睁开眼,正欲转身,就看见了一位穿着白衣的俊雅公子。
“上官小姐。”
那公子走到到我身前,有些高兴地道:“想不到能在这遇见你。”
“我也想不到能在这遇见你,梅公子。”我笑笑回道。
“上官小姐也是想在这湖边走走吗?”梅钧灏又问道。
我点点头。
“那正好我们可以结伴而行。”梅钧灏笑着道。
于是我微笑着,然后让抬轿的人在一旁等着后,便和梅钧灏并排在湖边走着。
其实现在我十分佩服梅钧灏的胸襟,不仅能和我这个间接害死他妹妹的凶手在一起散步,还能对我笑得如此无嫌隙。
不过,刚走了一小段后,我便开始带着愧疚问道:“当日那番话是我说得太重了,还害得令妹跳井,从雪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已经并无大碍了。”梅钧灏叹息了一下,又道:“你也不必如此愧疚,是从雪她想不开才会跳井的。”
“可终究是我的那些话害了她。”我抿了抿唇。
“其实,就算你不说那些话,总有一天我爹娘也会对她说的。我们谁都知道皇命难违,更何况是为九公主赐婚,若是不早早断了从雪的念头,恐怕迟早是要生出祸患。”梅钧灏又接着安慰我道:“所以你不必太愧疚。这只能是说他们有缘无份。”
“嗯。”我应了一句,心情却早已经沮丧了下来。
“代我跟从雪说声对不起,也代景云说一声。”我低迷着情绪,接着道:“伯父伯母那些,我过几日再去请罪。”
“好。”梅钧灏点点头应道。
又走了一段路,站在一棵只剩枝条的柳树边,梅钧灏突然道:“柔儿。”
我被这个称呼弄地愣了一下,随后梅钧灏开始深情款款地道:“柔儿,虽然他们俩有缘无份,但是我希望我们俩的缘分能一直持续下去。”
我愣了下神,随后反应过来道:“梅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柔儿,我..我希望你能嫁给我。”梅钧灏红着脸道。
我看着他渐渐红起的脸,突然只觉得有趣,没想到一向风流不羁,迷倒倾倒万千少女的梅钧灏也有脸红的一天。
我顿了顿,再次为自己这个快死的人竟然还会有人求婚的事暗暗感到好笑。
但我还是缓了语气说道:“梅公子,你的一片请意我心领了,但是希望你能再考虑考虑。”
“我考虑了三年才在今日下了这番决定的。”梅钧灏显然是有些急了,又道:“我对你的一番心,天地可鉴!”
“梅公子,你对我的情意,我很感激,但是恕我万万不能接受。”我继续委婉了语气道。
“为什么?”梅钧灏抓着我的肩膀,急切地问道。
“梅公子,请自重。”我默默推开了梅钧灏放在我肩上的手,看到他又一次脸红的脸,不由地觉得这事更好笑了。
原来我三年前就被人喜欢着,却在今日才说,真真是造化弄人。
若是他在我没中毒的时候就说这番话,我也许还会为他的情意感动,就此应下这门婚事,可现如今,我一个病入膏肓,将要死的人有什么资格谈婚论嫁。
想到这我不由地摇摇头,却听到他见到我这般摇头,更加急切地道:“为什么不答应,莫不是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如果可以笑的话,我早就被这一句话弄地‘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可奈何现在的场景是非常严肃,要是我被这么一笑,煞了风景可就不好了。
于是我尽力憋着笑意,他却误会我是被猜中了心事,所以才脸红,于是伤心沮丧地道:“原来你早已经有了心上人,我却还巴巴地跑来向你提亲。今日之事是我唐突冒犯了,还望上官小姐你见谅。”
我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好在心里笑着这件事,想着这毕竟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朵桃花,说不定还是最后一朵,又觉得有些惋惜,于是便道:“你这番情意我实在是很感激,你对我的喜欢我也会记在心里,其他的我也不便说什么,只希望梅公子你能找到真正属于你的人。”
“嗯。”梅钧灏低迷地回了一句。
然后我们两人便沉默地在湖边走着,直至一个来回,重新回到轿子停着的地方的时候,梅钧灏才作了一个揖道:“上官小姐,小生先走了。”
我点点头,望着他垂头丧气的背影,终觉得有些不忍,刚刚那样被打击,还能撑着陪我走一个来回,想着便觉得有些同情。
可是我能说什么呢?既然让他失望了,就不要再给他遥不可及,抓也抓不住的希望。
我默默地叹了口气,转头回望着先前看着的这片湖泊,却已经找不到来时那种轻松愉快的意境,就连再次吹来的风也透着一股萧瑟之意。
现在的我已经像这秋天一样,即将步入严冬,明明才走了18年的路,竟然已经像垂暮的老人般将至尽头。
我默默地接住从树上凋落下来的枯黄的叶子。
失去春的生机和夏的繁茂,我终究是要像这落叶一般尘归尘、土归土。
但是我却没有葬叶的兴趣。
随手一抛,手中的枯叶便落入湖中继续打着卷儿。
在我们被人欺凌的时候,我就已经不再从前那般脆弱。
我的手紧紧抓着石栏,眼睛坚定地看着前方,
我上官柔,就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在,我也要让害我家破人亡的人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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