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叹·千古一帝秦始皇

作者:左伊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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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不韦庭议论国策,长安君出宫奔赴前线


      子楚驾崩后,年轻的秦王即位。秦王将父亲的灵柩送到了芷阳,戴着重孝服斩衰,按着礼法孝期满了之后,秦王政回到了咸阳宫,这是他为秦王后开的第一次朝会。
      朝会在一片寂静中开始了,嬴政戴着重孝上朝坐在了先王的位置上。先王尸骨未寒,禁钟鼓歌乐。众大臣看着这个年轻的秦王,这是第一次朝会,他们都迫不及待地想看看新王的能力。
      大多数大臣对新秦王的印象只有那个从赵国回来的质子和在大殿上与公子成峤对答的公子,“这么年轻,他能行吗?”这是大多数人心里的疑虑。
      丞相吕不韦向秦王示意朝会可以开始了。秦王政望着各位大臣说:“先父离去,寡人年幼不孝,国事尚未谙熟,众爱卿,先王之重臣也,望子之指教寡人,以不负先王之望。”嬴政顿了顿,看了一眼吕不韦说:“按先王遗诏,政年少,国事全委丞相,尊仲父为相国,如先王时,文信侯食洛阳十万户,以后的国事请相国指教。”秦王谦逊地说。
      “不韦无能,必将尽心尽力。今日的朝会暂且由不韦主持,待王成年,自将还于大王。先王早逝,举国同哀,新王即位,此为危急存亡之秋也,现在其余六国正虎视眈眈,此不可不防也,今日的朝会召集各位大臣来,想定新朝之国策。国策,新朝之始也,国无策不立,请王与各位大人定新朝之策。”吕不韦站起来,对着各位大臣说。
      “大王,臣请奏。”作为秦国执政大臣,秦王的名义上的托孤大臣,公子傒当仁不让地站起来发言。“秦沿商君之法,用范雎之计,强秦国之军,离山东之国,并巴蜀汉中之地,置南郡;北收上郡之东,有河东、太原、上党郡;东至荥阳,灭二周,置三川郡。秦以河西区区之地,置兼并一半天下,周天子俯首诸侯之列,六国俯首称臣,此为策之得法也。依臣鄙见,秦应继续沿袭先王之道,强军尚武,服山东之国,此先王与众臣之所望也。”
      秦王嬴政点点头,“伯父所言极是,其他爱卿有什么高见呢?”
      吕不韦走出来说:“先王之道确实为秦国的强大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但是法应时而变,商君之强军之法,范雎之远交近攻之计虽能离间六国,终非长远计也,六国合纵,出其不意,秦终无计也,六国之人也可效法秦法,所以不韦窃以为秦当务之急为招纳贤士,做长远计。军事为秦国之本,可按先王之法经营,不必在提出新的强军之法,百姓因年年战乱已苦不堪言,应速战速决,而积累人才,准备文治才为秦国以后的出路。”
      “嗯。”秦王点点头,“那就按相国之法行新政吧。”
      “大王,不可啊,强军才为秦国之本,秦国凭着军事实力才能征服其他国家。六国之人,鱼龙混杂,反而会扰乱秦国啊!”嬴傒提出了反对。
      “伯父多虑了,人才急缺,就按丞相所言,强军的事先缓一缓,先以招纳贤才,改革文治为主吧。”秦王咬了咬嘴唇说,现在的吕不韦已经权倾朝野,尽管他真的现在就想杀了他,不过现在的秦国,他怎么能把握呢?他只能隐而不发,都听“仲父”的话,待自己真正有能力能控制这一切。
      “大王,先王之法不能变啊,哪有君主会把国家委于外人的?如王不改变主意,臣老矣,请辞去。”嬴傒跪在地上劝谏道,“按臣所奏,六国的一些人就不应该来插手秦国的内政。”嬴傒暗示秦王不应该全听外人的,今天这对宿敌似乎翻了脸,而秦王也必须在他们之中选择一个。“请王慎重考虑。”嬴傒的几个心腹大臣和支持者也出来劝道。
      秦王政难为地看了几眼吕不韦,丞相现在反而安静地看着他们不说话了。“伯父,对不住了,寡人真的很为难。”秦王政想着,看着他们说:“伯父劳苦功高,确实应该颐养天年了,其余爱卿如果也如此,寡人同准辞去。”似乎晴天霹雳,嬴傒难以置信地看着嬴政,这个年轻的秦王,可是他终于接受了,“谢大王。”他整理了绶带,放下圭臬,慢慢地穿过众人诧异的目光,仰着头走了出去,这是他最后的尊严了。
      “还有谁?”秦王严厉地问。几个人跟着嬴傒走了,绝多数大臣留了下来,朝廷又是一片寂静,没有人想到新王第一天临朝是这番光景,几个老臣就被这样送回了家,难道吕不韦真的已经权倾朝野?众人只有唯唯诺诺了。
      嬴政在嬴傒离开时,其实已紧握拳头,当他松开时,手已经被汗水沁湿了。“相国,请继续吧。”他故作轻松,不想让其他人看出来,否则前功尽弃,这就是忍耐。事实证明在朝廷上除了吕不韦没有一个人能做他的师父,而他现在必须依靠他才能稳住局势。
      “接下来是人事安排。大王已经拟好了奏书。请奉常宣布吧。”于是奉常宣布了各官职的大臣,大多数大臣的职位不变,任命蒙骜为上将军,王龁为左将军,麃公为右将军,三位秦国最有经验的大将管理秦国的军队,分别负责不同方向的军事行动,不过嬴傒和其他几位执政大臣的职位空了,秦王政按照吕不韦的意思补了几个职位,嬴政留意了一下,似乎一大半都是楚国人。关于嬴傒,秦王说:“伯父为宗室最重要的执政大臣,先祖父之长公子,朝中暂无人能代,先空缺无妨,待贤者来栖。”吕不韦表示赞同。
      接下来便是其他琐碎的政事了,各大臣各司其职,报告事情,吕不韦一一处理,秦王暗暗观察,记下他处理事情的方式。虽然恨他,但是一定要学他是怎么做的。到最后,按流程应是君主散会下朝了,秦王政正想总结下朝,突然吕不韦说:“臣有一事禀告。”“相国请说。”
      “这件事也许是私事,大王还没有给长安君安排。”吕不韦说。
      长安君成峤站了出来,他也如秦王政,一身重孝,眼睛红肿,显然是哭过了,虽然一听到父王病逝的消息就立马回来了,不过待他从军中回来,只能见到冰冷的灵柩了。连父王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谢大王与相国关心了,成峤只愿一直为父王守灵,长伴父王左右尽未尽之孝。”成峤俨然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
      “大王,秦法公正,公子立有军功,又为大王之弟,应加官进爵。”吕不韦说,“请大王封公子为外将,为国而战,建功立业,既不负先王之愿,又实乃秦之大幸啊。”
      吕不韦心想秦王之死,本来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怀疑,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还有秦王政的血统就一直遭人怀疑,如果成峤继续留在咸阳,必然有些人无事找事唆使造反,那时的情况就不利于他们了,不如调为外将到前线去,一是在外打仗,性命不一定保得住,他不能动成峤,成峤要是在咸阳出事,秦宗室方面可能会出问题,自己的威信也会受影响,最好在战场上回不来了;二是由自己的人看着,料成峤在外也不会闹出什么风波,所以建议大王封成峤为将,这也是最好的办法了,他在不仅为秦王政,更是自己扫平以后的路。
      秦王政默默看着成峤,这不仅是他的兄弟,更是他的朋友,父王也说要照顾王弟,他真的不想他一直活在生命堪忧的刀光剑影中,可是……没有那么多可是,秦王政忍痛下了决定。对不起,成峤,以后他会明白的。“按父王之遗愿,长安君加爵,即日起出为外将,归左将军王龁所统,从赵国战事。”秦王说。
      “谢大王。”公子成峤的眼光依旧木木的,他也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他明白秦王政与丞相吕不韦的意思,自己留在咸阳,即使没有想法,就如当年的白起一样,有造反的能力就是罪过,终无法容于他人。
      下了朝之后成峤按照旨意,收拾了行李,即日就去王龁左将军军中,他去辞过了太后之后,对着韩夫人的宫门拜了三拜,他不敢进去,怕母亲伤心。韩夫人突然走出来,抱住跪在地上的成峤,轻轻地说:“去吧,孩子,男儿志在四方,母亲并不是你的阻碍。记得照顾自己。”成峤继续跪着拜了三拜。“孩儿不孝。”成峤在母亲的注视下慢慢牵着马走了,终没有回头,他不希望让母亲担心。
      牵着马走出咸阳宫宫门,成峤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在等他,“华儿。”他唤着她的名字,“刚刚我去找你,没有找到你,原来你在这里。”
      “我刚刚也去找过你了,可是你不在,所以我在这里等着你。”舜华着急地说。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就这么阴差阳错地错开了。
      “抱歉,你不明白,我必须走,我留下来有人会不方便。”成峤愤恨地说。
      “你什么时候回来?你会不会有危险?”舜华担忧着问他。
      “我不知道,不过我保证,我一定会活着回来,到时候和你再一道蹴鞠。”成峤转过了身,头也不回地走了,这次他没有回头,因为他不想看到她的眼泪而无能为力。等舜华抬起头,成峤已经消失了。
      “大王。”魏之仪突然出现在嬴政面前。嬴政此时一个人正在高高的宫墙背后悄悄看着成峤离去。“之仪。这件事请不要告诉别人。”嬴政说着打算离开。
      “大王,请不要一个人承担那么多,其实我都知道。我知道吕不韦谋害了先王,我也知道您今天所做的一切不是因为害怕,您要对付他,我知道现在您不相信任何人,也不想让任何人受到牵连,您想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魏之仪走到他身边,“可是大王不是一个人,我会一直帮助你的。”
      那天,魏之仪察觉到屋里不对劲,便悄悄溜了进去,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秦王。他正要声张,赵夫人和吕不韦带着人进来,魏之仪轻身一跃连忙躲到房梁上,才发现他们收买了太子宫里所有的侍卫,收拾好现场,将子楚悄悄抬回了蕲年宫。趁着他们手忙脚乱,魏之仪又再次溜进蕲年宫中,子楚中了重伤却依旧有知觉,便告诉了魏之仪这条密道的存在,只有历代秦王知道的密道,让他带嬴政来见他最后一面。
      嬴政点点头,“以后便是危险的日子了。”回宫后,嬴政发现一直挂在墙上的剑被收起来了。
      “那些宫人不懂事,按照你以往的习惯,将此剑挂在最显眼的墙上,之仪便将他放回剑匣了。”魏之仪解释道,太阿宝剑是老师元阳子所赠,更是传说中的天子之剑,嬴政视若珍宝,可是,就是这把剑,成为了暗算先王的凶器。如今见了,只会伤心吧。
      嬴政忍住眼泪,将剑从匣中拿出,挂在了原处。
      “只有宝剑悬在此处,才不会让我忘记。”
      自父王死后,嬴政收起心性,日日于蕲年宫学习,父王的话一直在他耳边回响,“政儿,你准备好成为天下之主了吗?”
      正盘算着以后的计划,嬴政突然感觉袖子被拉了一下。他转头一看居然是舜华来了,才想起自从即位起,已经好些天没见她了。魏之仪见她来了,便和宫人们都出去了,只有两人独处。
      “这些天你都不吵不闹的,一定是出什么事了吧,连成峤都被赶走了……”舜华担心地问。嬴政想说些什么,父王惨白的面庞浮现在眼前,如鲠在喉,干巴巴动了几下嘴唇却没有声音。舜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他正死死盯着墙上的那把太阿剑。
      “父王他……他被吕不韦……害死了。”
      良久,舜华才听到嬴政哽咽着说。她想起那日吕不韦对待嬴政的异常举动,大概了解了真相,从未见过他如此痛苦过,顿时舜华心里也十分难受。她握住他的手,他的手不如往日那般温热,只有冰凉。
      “以后,我必须得更加努力了,不能让父王失望,他希望我成为天下之主。天下,是秦国的。”嬴政忍住眼泪,坚定地说。
      舜华还是担心他,书桌不远处放着一杆大秤,她听人说大王每日必须读完一百多斤的竹简,不达到定量便不休息,只是不住心疼他。承担了整个天下,可是,他,也是爱玩的人啊。
      两人正静静坐着,吕不韦突然走了进来。舜华见他进来,慌乱地松开了嬴政的手。吕不韦有些不满,看着旁边的秤,皱眉道:“殿下今日的学业可完成了?”
      又走了一圈,到他们面前,接着说:“先王对殿下期望很高,殿下需磨砺心性,万万不可分心。”
      “我……寡人知道了,多谢仲父指教。”嬴政低着头说。
      吕不韦又对舜华说:“殿下每日勤于学业,华公主如果没有什么事,也不要来打搅殿下了。”
      “小女明白了。殿下,丞相,小女先告退了。”舜华作了一揖,便离开了蕲年宫。待她离去后,吕不韦摆出了严厉的面孔,“殿下长大了,目前应以学业和国事为主,不可节外生枝,特别是女色,容易误事。寝宫中的人,太后已经帮殿下换过了。”嬴政这才意识到这几天寝宫,不仅没有宫女了,更是不熟悉的面孔,原来是太后和吕不韦安插了自己的人进来,说得冠冕堂皇,其实是监视自己而已。
      “至于华公主,太后会帮她挑选良人的,不劳殿下费心。殿下所要做的,就是专注。殿下生来,便是天下的王。只有天下,才配得上殿下。”吕不韦说。
      如果是往日,嬴政必定暴跳如雷和他翻脸。只是此时,他却忍住了愤怒,依旧是低着头,“寡人受教了。”吕不韦满意地点点头,嬴政确实已经成长了许多了,连以往爱和人顶撞的暴脾气都收了许多。
      夜深,舜华正打算休息时,一转身突然见嬴政来了。“你怎么来了?书看完了?丞相知道还不得骂死你?以后我也不经常跑去蕲年宫找你了。”她想起白日发生的事,吕不韦冷冰冰的话语,依旧是心有余悸。
      “区区吕不韦?我怕他?你看我怕过谁?”嬴政倒是毫不在意。
      舜华愣住了,惊讶地说:“还以为你性子收了,竟然还是这样天不怕地不怕。”
      “放心吧,之仪帮我看着呢,他不会知道的。”嬴政很自然地坐到床上,被她瞪了一眼,“我要睡了,让开,别在这瞎闹。”
      “吕不韦说要让母亲把你嫁出去呢,我不来看看你,以后都见不到了,你还在这赶我。”嬴政说。
      “什么?”舜华一脸诧异,随后眼神暗了下去,“说到底,秦国不是我的家,只是寄养于此,别人想赶就赶走了。”嬴政拽着她的袖子,认真地说:“我才是秦国的王,我在,别人就赶不走你。”舜华还是担心地看着他,嬴政嘴角一扬,“我知道你想什么,现在我是向吕不韦低头。以后,则未必。他对父王的所作所为,我一定要尽数讨回来。”
      “他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不会有危险吗?”舜华犹豫地问。
      “如果吕不韦都收拾不了的话,以后收服天下呢?”
      她听到嬴政这么说,也稍稍放下了心。原来,对他来说,天下,才是最终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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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成峤君一定要回来鸭,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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