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之怪物

　　“煎蛋，牛奶，火腿……或许我还该来点黄油面包。”像模像样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刻意将刀具使得铿锵有力，砧板被大力的剁出了一堆堆划痕，这样的屋子总算是多了几分人气。
　　满意得享受着这些声音，我端起摆放着早餐的餐盘跑去餐厅，正要摆两根蜡烛来一次烛光早餐，却转眼瞥到了洛克——一台被我独自一人辛苦搬运来的老式大屁股电视机。
　　“该死……”我跑过去，伸手拍了拍它厚重的机身，“上次出门忘记去取新的遥控器回来了，之前那个——”
　　犹豫着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洛克。
　　“这会是凌晨三点，正常人都应该在家里睡大觉才对。”我告诉自己，“况且雪这样下个不停，指不定我的脚印没一会就能被覆盖，即便被人发现有脚印凭空出现，他们也会很快意识到自己眼花的厉害……绝不会有人报警。”
　　越是这样说，就越是觉得自己有理。
　　我在洛克先生的屏幕上看见自己瞳孔闪亮的厉害。兴奋地给了他一记飞吻，我飞奔着跑上二楼翻出圣诞夜的那件破了个口的冬衣。
　　可直到我端站在电器店的门前，我才想起这个时间段不止不会有路人，老板也是没有的。
　　电器店与其他随便什么的便利商店不同，他们都做了结实的防盗措施，厚实的防盗门死死钉着，没有钥匙我休想挪动它分毫。
　　败兴而归。
　　情绪不佳的时候，那些“不要在大街上搞出太大动静”的念头甚至在瞬间转化为“我为什么不搞出点更大的惊喜来让这群人在圣诞节狂欢一下。”
　　比如拿红色油漆在女贞路的每户门前画一只鸡屁股。
　　或者是在某一户幸运人家的门前拉大便。
　　这简直是太……惊喜了！
　　他们会高兴的！
　　鉴于凌晨三点钟同样找不到可用的红色油漆罐，我思考了很久，甚至在雪地上画出整条街的地图来研究到底在谁家门口制造一些小礼物会让他们更容易在睡梦中被气味惊醒。
　　“有人在那里吗？”
　　街道上一片死寂。
　　或许是有了对比，显得这道有些唯唯诺诺的小男孩的声音尤其突兀，像是在不经意之间闯进了我的世界那样的突兀——起码在画地图的前一秒，我并没有做好被人如此近距离发现的准备。
　　最重要的是，我发觉他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待在我身边超过几秒钟后便糊里糊涂得离开。
　　莫名其妙的有些紧张。实在不想承认，自己居然被一个胆子极小的小鬼吓到骤然站起身子并手忙脚乱的擦掉了脚下画出来的地图。
　　“别擦啊！”小男孩有些急的从院子里跑出来，一双手冻的青紫，右手还捏着小锄头，“我，我是说……你画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刚这里是我姨妈家…”他用手在地图上圈了圈，“这是中心广场对吧？”
　　“啊…对。”我说。
　　但他听不到。
　　“你不会说话吗？”
　　他试探着蹲在地图前十公分的地方，低头研究了一阵，然后抬头冲着我的右肩膀傻笑，“你也是被那些怪东西影响到了吧，要知道，小学三年级时候我被达力带人追着打，恩……他们都是起码一百四十磅以上的大胖子，我那时候怕极了，只想快些消失，结果就真的消失了。”
　　心猛然一跳，身体却极其僵硬，脑子里念头和方案转过去数十万个，最后也只是挪了挪身子，让他抬头的时候能正对着我的眼——当然，这他并不知道。
　　得不到回应，他有些腼腆的挠着头笑了笑，放下小锄头，哈着气搓了搓手，“你……你不用担心的，虽然被人看不到的时候有些寂寞，可是很快就会过去了。”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自言自语。如果不是之前和他有过互动，我甚至可以相信这小鬼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突然，他说：“我们来堆雪人好吗？”
　　他挥了挥刚放在地上的小锄头，一脸兴奋，“可以用这个，我们还有鹅卵石和草帽！”
　　……我也被这个莫名其妙的小鬼影响的有些不正常了。在他说出“堆雪人吧！”这样的话时，我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脱了他的裤子狠狠戏弄他或者给他棉衣里塞一团雪球叫他冷的牙床发颤。而是真的在认认真真的考虑这句话所包含的的内容。
　　如果真的想堆的话。
　　……看他一副好像真的非常想要的样子，不堆会哭出来吗？
　　这种小鬼一般都很娇气的，切。
　　反正也还早。
　　陪陪他？
　　要不就陪陪他算了。反正……
　　在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就已经不由自主的行动了。拿过还在他手里挥舞的小锄头，取来很多处在表层的干净积雪，把这些雪全部堆在一起拍拍打打，大概拍出个球型以后，又半蹲着让它们在雪地上滚了两圈，看起来会更结实一点。小鬼在旁边大惊小怪的对着滚动的雪球瞎叫，皱着眉头忍了几回，终究控制不住抬腿给了他屁股一脚，叫他闭了嘴。
　　他唔囔一声，委委屈屈的乖乖蹲在了雪球前边儿。
　　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虽然看起来个头不大，但对于我来说已经挺完美的了。
　　偏头吹了声口哨，见小鬼一直呆呆得蹲在地上歪着脑袋看雪人一点一点成型，忍不住又踢了踢他屁股。
　　他傻笑了下，看雪人差不多了，跑去拿来草帽和鹅卵石，仔细的一个一个摆了上去。
　　可惜还没摆好，小鬼身后的房门就被人使劲从里边儿推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该死的——波特——你在干什么——”
　　一个披头散发、睡意朦胧的长脖子女人尖叫着冲出来。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女贞路不少人被吵醒，有人开窗咒骂，同时响起的还有此起彼伏的狗叫声。
　　她竟然正巧是昨晚在披萨店遇到的那个和胖父子在一起的女人。
　　“过半小时工人就要来播新的草种，半小时内除不好杂草！今早不准吃早饭！”
　　小鬼被吓得不轻，冻得青紫的小手背在身后不安的拧着。
　　“如果不是你！不是你上回用该死的！该死的魔鬼法术把我的草全部冻死！我根本不需要多花这一笔钱！”
　　这女人似乎不吼叫没办法对小鬼讲话。
　　而在她不停吼叫的时候，小鬼在旁边一副没出息的样子，蔫头巴脑的扣着手指听训。
　　怪物也该有怪物的尊严吧。
　　如果真的是同类的话。
　　混得跟他一样，那倒还不如像我，
　　——哪怕别人看不着，好歹自由自在。
　　……
　　脚踢踏着踹起一地积雪，故意让女人看到在一片空白的地域所上演的无人哑剧《疯狂暴风雪》。果然，女人再次扯着喉咙尖叫起来，房子里紧接着又传来胖男人跑动时的剧烈响声。
　　“佩妮！怎么了？噢天哪！！该死的波特，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我敢保证这个胖男人喊话的时候甚至还没有睡醒，他几乎是反射性的来了这么一句。
　　“弗…农…那，那里……”
　　“什么？”胖男人疑惑的顺着她颤抖的手指着的方向看过来。好心帮女人做解释，我又在原地蹭着直起一条腿旋转了一圈。
　　“啊——”
　　“该死的怪物！停下！停下！还不快给我滚回壁橱！！”
　　……冷清了十一年的街道好像是第一回有了如此热闹的时刻。
　　狄卡思应该是礼貌的孩子。
　　所以，我在长脖女人和胖男人闹成一团的时候，走去将草帽从雪人的脑袋上拿了下来，略拍了拍雪，然后将它扣在被吓得不知所措的小鬼脑袋上，顺便按了按他的脑袋，以示感谢。
　　踢踢踏踏的往家走去，凌晨五点左右，启明星已高高悬在伦敦的半空，在云雾间不紧不慢闪烁。
　　……
　　打开家门第一眼就看到洛克先生静静的坐在地上，庞大的机身上满是灰尘。
　　无论发生什么，洛克先生永远会陪着我，他是我的好伙计，但显然我很久没有帮我的好伙计擦洗过了。挠头对着洛克先生发了会呆，反正也还不困，想了想，索性取来工具箱，盘腿坐在他面前将他的机身一件件卸开。
　　我六岁就可以把洛克先生一件件拆开、擦干净、再原模原样装回去了。
　　这件事让我很有成就感，同样，也是个打发时间的好法子对吧？
　　就在我刚拆开洛克先生的所有零件，准备擦干净重装起来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礼貌的敲门声。
　　——听起来应该是拿食指与中指的骨节轻叩，每敲三下便顿一顿，声音并不算大，却能叫我清楚听见。
　　11年，我的房门第一次响起敲门声。
　　有人能看到我的房子了？
　　他还能碰到我的门？
　　“洛克先生。”我郑重的放下扳手，拍拍屁股上的土，“打起精神来，我们要迎接这幢公寓的第一个客人了。”

《穿到哪都有只泼猴在等我》
穿到哪儿都有大圣爷在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