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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心丹
门扇被林慕枫摔得噼啪响,待到人离去多时,顾夕才从被子里露出了头来,狡黠一笑,丢开被子。
眼睛望着空空的门外,她撇着小嘴暗道,“林慕枫,气死你个老男人,哼,”
翌日,艳阳高升,暮春日暖,当顾夕舒舒服服的窝在被子里睡得不知天地几何之时,小院的门口却乌压压的来了一堆人,青杨镖局马府上下几乎倾巢而出。
为首的马申奎带着自己府中颇为壮观的娘子军以及男装打扮的马桃花,雄赳赳气昂昂的就进了院门,然而他们进来后,没去看望刚刚出狱又生病的顾夕,却径直的去了林慕枫的院子。
少时,马府上下众人从林慕枫的院子里出来,这才一拥而入的去了顾夕的院子。
因为她还没起床,众人只得先去前厅等着,而林慕枫也派了丫环小春红叫顾夕起身。
昨天顾夕一直昏迷醒,小春红早就憋了一肚子的话想问她,听了林慕枫的吩咐后,立马推门进了房间,叫顾夕起床。
顾夕其实已经醒了,方才被门口喧杂的说话声和脚步声给弄醒的,窝在床上虽听不真切外面的人具体说了什么,但也知道是马府的人来了,她瞬即就猜到了林慕枫叫这一家人来此的目的,扬了下眉梢,计上心头。
所以,睁开眼睛后,她对着小春红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少当家的来了吗?”
正俯身想要给她整理被子的小春红立马呆在原地,动作顿在半空,她抬头诧异的望向顾夕,“小姐,你不是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吗?”
身上只穿着白色亵衣的顾夕坐在床边穿鞋,闻言扭头抬手就对着小春红的额头给了一杵子,骂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要叫我表小姐,我不是小姐,更不是马小姐,”
语毕,她哼了一声,起身从床边站了起来,走到衣架柜旁穿外衫。
小春红却着实惊吓到了,顾不上叠被子,立马跟随着顾夕也来到衣架柜旁,一边帮她找着衣服,一边小心的应了一声,“是,表小姐,不过,表小姐你记起以前的事情了?”
“我当然记得,”顾夕挑了一件极为有淑女气质的白色衣裙,在铜镜前搁置于身上比了比,“我什么时候忘记过,不过昨天晚上我刚醒过来时有点头疼,脑袋里确实糊涂,但睡了一觉后,现在感觉好多了,”
说着,顾夕还抚了抚额,蹙上眉头做痛苦状。
眼睛一亮,小春红的脸上表情立马就跟蔫了的黄瓜被喷了满身水,煞是鲜亮,她来不及替顾夕梳头,只说去厨房准备早点,一溜烟儿的就跑没了影子。
丝毫不在意的笑笑,铜镜中倒映出来的美女微微勾唇,那清浅的笑容中却藏着几分诡秘。
凭着这丫头好邀功的性子,现在铁定跑去前厅跟林慕枫说她没失忆,现在好好滴,啥都记得,看来他马上就会带着人来,她还是赶紧梳妆打扮吧。
特意给自己梳了一个漂漂亮亮的良家妇女头,又描眉画红,顾夕把自己打扮的颇为端庄,刚刚弄完,只听房门啪的一声被人急切的推开,自己等得人到了。
林慕枫快步走至顾夕的身后,背手居高临下的眯眸打量了顾夕几眼,没说话,沉静的看着顾夕梳头。
借着铜镜中映出来的俊脸,顾夕知道他就站在自己的身后,但却没起身,也没说话,就当没看见这个人似的。
半响,直到听到院门口再次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林慕枫才沉声开口,“夕儿,跟我回碧云岛,”
顾夕将发鬓边的碎发整理好,笑着扭头,声音轻扬,“好啊,师傅,”
听到她的回答,林慕枫紧绷的脸颊仿佛一瞬间松弛了许多,再次开口后声音也变的和缓,“你放心,你以前犯得错事,为师既往不咎,”
这话说的有些冠冕堂皇,林慕枫说到最后似有些不自在,说完便转过头去不再看顾夕。
顾夕扭身抬头看向林慕枫的背影,冷笑着撇嘴,心中暗啐,谢师傅开恩——
正在这时,马府众人走了进来,马桃花走在最前。因为昨天送饭时,顾夕还跟自己有说有笑,可到了早晨,却惊闻昨夜顾夕晕倒后失忆,她本能的觉得其中必有蹊跷,但也说不好这事是顾夕自导自演折腾出来的,还是有其他人暗中搞鬼。所以,当林慕枫的人来请她过府时,马桃花是亟不可待的就带着家人跑来了。
“涛涛——”还未等马桃花近身,顾夕已然兴奋的从梳妆台前起身,小跑着奔向马桃花,一把就扑进了她的怀中,“你怎么才来,你去哪了,我正想出门去找你呢?”
她这一声亲昵的称呼登时就把在场的所有人给恶心到了,马菊花恰好迈步进屋,听到顾夕这声“涛涛”,一脚没看清,踩到了裙子,身体踉跄着便向前摔去,幸好有马家六小姐拦住了她,才不至于摔个狗啃屎。
然而马菊花人还未站稳,损话就骂上了,“叶玉竹,你脑子是不是被驴给踢坏了,”
“你脑子才被驴给踢了呢,”顾夕耸鼻对着马菊花娇俏的反驳了一句,身子却紧紧依偎在正风中凌乱的马桃花的胸前。
马菊花立正身体刚想上前跟顾夕争辩几句,却被马桃花使了个眼色制止了。
“你找我有事?”马桃花说话间,眼睛却瞟向了一旁站着的林慕枫,在无形的压力下,她识趣的将顾夕推开,然而顾夕就跟一块尅不掉的牛皮糖似的,任她如何推开,顾夕不屈不挠的还是靠到胸口,最终马桃花只得对着林慕枫苦笑。
“当然有事,而且是大大的喜事,”顾夕眉飞色舞的对着马桃花回答,随后将马桃花拉至林慕枫的身前,介绍道,“涛涛,这是我师傅,你知道吗,我找了他这么多年,昨天晚上我终于找到他了,而且师傅刚才还说要带我回什么碧云岛玩呢,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去,肯定很好玩的,”
闻言,不仅林慕枫的眉梢诧异的挑高,就连其他人都嗅到了其中的异样。
马桃花先看了一眼脸色渐沉的林慕枫,随后试探着问道,“那你师傅是谁啊?”
“你傻啊,我师傅是疯癫道人啊,你怎么忘记了,我以前不是告诉过你吗,”顾夕说着放开马桃花,回身挽住了林慕枫的手臂,将头贴到他的肩膀旁,喜悦的对马桃花继续说道,“怎么样,我师傅不丑吧,长得可比你的那些师傅们帅气多了,”
“你—是—说—他—是—疯—癫—道—人?”手指着林慕枫,马桃花斟酌的,小声的,一字一顿的询问顾夕,这个问题不但她需要肯定,恐怕就连林慕枫自己都需要肯定一下。
顾夕看着马桃花有些好笑的样子先是一怔,随后郑重的点了点头,笑眼眯眯的回道,“对啊,他不是疯癫道人,那还能是谁?我就他一个师傅,”
林慕枫的脸立马黑了下来,袖子一甩,就把顾夕给丢到了一边。
顾夕不明所以似的,抬头目光楚楚的看着他,样子好不可怜。
“呦,这丫头还真失忆了,”一直在旁观的马申奎一拍桌子吼了一声,随之几位马府小姐走上前,一边劝慰顾夕,一边打量着她。
啧啧,马菊花忍不住砸了两下小嘴,抬手摸着顾夕的额头,转身对着姐姐马桃花道,“我看她不是心里有病,就是在故意气人,这失忆是装的,铁定是装的,要不然怎么会只记得我们,而单单把司管事误认为疯癫道人呢?”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点头,而林慕枫看向顾夕的目光深邃了几分。
“可我觉得她不像装的,”顶着众人的压力,马桃花喏喏的开口替顾夕辩解,“她平时虽然性子顽劣,但不至于跟我们开这样的玩笑,何况她这样做目的何在?”
马桃花将目光径直的投向了林慕枫,“如果讨厌司管事,她大可装的完全不认识他,何必把司管事当成疯癫道人?”
听了这话,众人又是纷纷点头,确实这话说的有几分道理,顾夕单单错认了林慕枫,的确没有什么目的可言,就像马桃花说的,如果她是装的,对于林慕枫,她应该选择忘记才对。
一时间,屋内的众人都是有些摸不清情况,不知顾夕这病是真是假。
正在众人陷入困惑之时,门外又来了三个人,为首走进来的正是熙霖郡主林熙,她身后跟着两个男人,一个是十八九岁的年轻后生,一个年纪五十多岁的高大黑衣男人。
这两个人正是那日在五月楼前跟随在府城守将崔贤身后的那两个人,因为当时光线昏暗,看不太清他们的相貌,但今日看来,这两人真真不是简单人物。
尤其那年轻后生,宽额高鼻,眉浓目深,俊朗不凡。
远远望着,顾夕只觉得那年轻后生很面熟,仿佛在哪里见过,细想之下,才徐徐记起,这年轻后生正是那日在盛珍坊中遇见的华服公子。
林熙进了屋,也没跟众人打招呼,而是径直的走到林慕枫的面前,撅着小嘴,颇有怨气的喊了一声,“大哥,”
“你怎么来了?”林慕枫淡淡的问了一句。
“我怎么就不能来,你把他们都叫过来了,却单单不叫我,”林熙说着扭头瞪了一旁的顾夕一眼,目光带着怨恨,“听说她病了,我特意找了司马公子家的大夫来替她诊脉,”
还未等林慕枫说话,那位年轻的公子走上前,对着林慕枫拱手道,“司管事,听闻叶姑娘得了怪病,恰好我家的这位大夫擅长治疗疑难杂症,所以为替郡主解忧,我斗胆带着家仆过来,希望能帮到管事,”
司马翎的脸上始终挂着和煦的笑容,双手虽如江湖人般交叉到一起,但腰背挺直,却没有半点屈尊的样子,他的眼睛也如鹰隼般直直的看着林慕枫,目光犀利如刀。
林慕枫斜眉扫视了司马翎一眼,垂下眼睑,稍稍思量,点头道,“也好,那就多谢公子,”
说着,林慕枫侧开身子,对着司马翎身后的黑衣男人微微颔首。
于是,顾夕挨着那黑衣男人在方桌旁坐下,将手臂放置到桌面上,撩起衣袖,等着对方为自己把脉。
不多时,那黑衣男人松开顾夕的手腕,起身先对着司马翎躬身施礼,随后才对着众人面无表情的说道,“叶姑娘是因为吃了天心丹,才会如此的,”
“天心丹?”这下屋内众人都傻掉了,因为没有一个人听闻过此种丹药,就算是林慕枫,对此味丹药也是闻所未闻。
“什么是天心丹?”马桃花率先好奇的追问了一句。
“相传,天心丹乃是东海仙岛上的道士炼制的秘药,因为凡是修仙之人,必须断绝七情六欲才可修成真身,然而但凡人类,谁没有点解不开的心结与俗缘,所以有道士为了让自己清心寡欲,便炼制此天心丹,凡是服食天心丹者,只会忘记他最想忘记之事,可谓心结所在,天心释然,”黑衣男人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众人的心头炸开,如果他讲得是真的,那么顾夕是为了遗忘林慕枫才服食天心丹的。
“可这是相传之物,她在狱中何来这样的丹药?”马桃花听着对方讲得玄乎,有些不信。
然而,林慕枫却垂着头,低低的回了一句,“她有天心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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