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层楼

　　第六章

　　若说自那天莫群浩喝醉酒后的头大新闻，就是他在休息了三天后交了离职申请。
　　那是星星病后第一天上班。
　　本间接过莫群浩的辞职申请，看过，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眯着眼，唇角勾着一沫若有似无的，浅浅的波纹，像似在对她笑。
　　消息瞬间在公司上下流传开来，而星星无疑成为一群同事中午追逐闲聊的对象。这天，她过的很烦，不知道什么原因，想脱离这一切，可是总觉得有些人看她的眼光变了，不是其他人，而是自己部门中的那些精英。当然，能做社会精英的人，大多数懂得“冷眼旁观”这四个字的深刻内涵。

　　“你跟王町渊很熟？”
　　邱丽雅只是随便一问，丝毫没有打听任何消息的意思，可是稍后，她就后悔了。本间交待让星星同时也参与跟万盛电子的这个案子，而且看刚才两人熟络的样子，想必早就见过面了，自己多此一问。
　　“还好，上次王先生来谈合约细节时，一起吃过午饭。”一边收拾妥当会议资料，星星简单地回答，没有看到刘丽雅眼神。
　　“和本间先生？”刘丽雅脱口而出，好看的眉毛翘成不自然的弧度。
　　“嗯。”星星点头，随即低下头重新整理手上的资料，可发现几乎没法集中精神。
　　刘丽雅沉思了一会儿，似乎在考虑着谈话还能继续的可能性。
　　“厄，星星，”刘丽雅突然问，“你知道本间先生现在有女朋友吗？”
　　“应该没有吧！。”因为她最近都没有安排过晚餐，定过鲜花礼物。星星突然好奇刘丽雅哪里来的好奇心，不禁抬头望她一眼，难道这位除了名的冰山美女也想参一脚？
　　没有让星星想多久，只见刘丽雅像发现什么新大陆般拉起了星星的手，笑眯眯的说道，“看你的手，就知道平时不做家务。”刘丽雅玩笑地说着，没有讽刺的意思。
　　“那是因为我懒，每个星期收拾一次。一个人住，三餐都在外面随便解决。”
　　“哈！”刘丽雅觉得新鲜，一直以为星星是和家人住一起的，“那你将来嫁了人以后怎么办？”
　　星星一愣，看着刘丽雅没有说话。这个问题她都没有想过，太早了不是吗？

　　“很简单，让老公煮饭。”刘丽雅自答，笑着说道。“上海男人的优点不用我说了吧！”
　　似是没有料到刘丽雅的风趣，星星也着实被她惹笑了，脑子里突然想起本间围着饭兜煮菜的样子，喷笑出声。
　　“不知道本间围饭兜会是什么样子？”刘丽雅藐了星星一眼似笑非笑地继续说道，“不管怎么样，味道肯定变了，作秀的成分更多于生活。你说是不是？”
　　星星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刘丽雅嗔她一眼。觉得她此时应该微拧眉，至少不至于笑成这样。
　　可她不是星星，不知道就在三天前的早上，本间就是围着饭兜煮早饭的。那粥虽然星星只喝了一半，不是因为不好喝，而是做饭的人看不惯她应该有的诚意，负气地将她喝剩的半碗硬是强了过去填了自己的胃。
　　但她怎么也看不出是作秀的样子。
　　“下次秘书会，我要提议一个新节目，在Annual Dinner上安排公司十大帅哥上台表演煎蛋，看谁围饭兜的样子最居家。”
　　“咳——可惜看不到莫经理了。” 刘丽雅感叹一声，合上笔记本站起身，表示谈话已经结束，斜眼瞟了星星，本就疑惑的眼神更加不清了。不知道是对方掩饰的好，还是她懵懵懂懂地不知道本间打的什么算盘？
　　“一起吃午饭？”刘丽雅突然提议，打开门，回望着星星。可是还没等回答，再回头抬眼便看见会议室门外的莫群浩，有些意外。看起来对方已经等了很久的样子，“是找星星？”
　　莫群浩没有回答，眼光落在她身后会议室里星星的身上，明摆了有事。没多说什么，刘丽雅知趣地离开，转过走道时，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眼，就那一眼，她看见了莫群浩难得有的颓丧背影。

　　刘丽雅离开了，星星正擦着电子白板上的会议记录。莫群浩一身黑，静静地站在门口。
　　“五分钟，我等你。”莫群浩示意她跟他出去。
　　星星有些迟疑，并不怎么乐意，隐隐觉得隔在他们之间的那层纱快要捅破了。尽管如此，五分后，她还是跟着他推门进入公司附近的一家小餐厅里。
　　莫群浩一身黑，很触目。
　　“那天的事，见笑了。”莫群浩只要了黑咖啡，星星点了套餐。
　　每日的例汤十分鲜美，驱走了外边的寒冷。
　　“你喝醉了，我——”
　　“不必说那么清楚，我都记得。”莫群浩突然打断她。手里的小勺不停地捣着杯子的浓黑。
　　没有任何料的咖啡，需要如此搅拌吗？
　　“空腹喝咖啡对胃不好。”她紧抿嘴。
　　“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莫群浩紧绷着脸。有些不知所以。
　　“我——” 抬眼望向莫群浩，突然没有任何胃口。“那天怎么了？你什么都有——为什么还把自己搞得这么不愉快。”她忍不住还是问了。等着莫群浩说她多管闲事。果然，他冷笑。
　　“还有什么高见？我洗耳恭听。”
　　心头一动，就算有，她也不敢多说。连呼吸都不敢了。现在才发现，莫群浩的眼里有什么她以前从没有留意的。
　　而莫群浩看了星星足足有五分钟。那种表情让她觉得不自在。出乎意料的，他问：
　　“那张你偷拍的照片还在吗？”
　　“啊，在。”喃喃地，“也许——”
　　“掉了，也没关系。” 莫群浩笑，和黑咖啡的味道一样。“不问我为什么离职？ ”话题转移，不愿意见她为难。
　　“厄——”第一次从不同角度看莫群浩，光为了刚才的眼神，她就没出息地明白了，“是因为——”咬住唇，最后一个字最终没有出口。
　　“是。”他没有回避地看着她，鄙夷地哼一声，是针对自己的，“原本以为一毕业了，就可以忘记的。自己一直这么认为，直到半年前的那天早上你突然出现在办公室里。”
　　星星低头一直看着盘子里的意大利面，跟着口水把话吞了回去。心脏在此刻不是跳动的，而是颤动。
　　是因为她，他才把自己搞到这个差劲的地步。
　　以为莫群浩会继续说些什么，可是空气突然像停止流动办静固。
　　四周的嘈杂也静止了——一分钟的静默像是一个世纪长。

　　“如果说——”莫群浩突然开口，可更快地被星星打断——
　　“我，我是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你们的，一直如此。 ”她突然接口。
　　深吸了口气，还是不顾一切，“ 为什么我总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是不是我太蠢，还是周围的人太高深莫测？可是当初表现的疏远冷淡的人不是莫经理你自己吗？”
　　星星终于狠狠抬起头一口气地说道，“不管刮风还是下雨，每天放学在学校门口始终等着你的人是郑榆，；你当大冬天的站在球场边上等你打完球一起回家是件好玩的事吗？这一点也不好玩！我就情愿窝在寝室里睡觉；谁情愿放弃公费留学的机会傻傻地跟着她喜欢的人？还有，谁会不顾自己所学的专业屈就在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里当文员？”
　　“一年级每个星期二下午的历史课，每次我都会第一个到教室，为的就是抢靠窗的位子，从六楼的窗户往下看，就这样一直目送你们走出校门口到看不见为止。我相信，像我这么傻的人肯定不止一个！”
　　“还有呢？”
　　原以为莫群浩至少会冷哼一下什么，但他只是挑了眉梢，问了一句“还有呢？”
　　“所以，你就认为自己只是旁观者？”莫群浩冷啾她。
　　“你知道不是！”星星居然烦躁起来，提高的声音引来周围人的侧目。
　　她原也是怀疑的。莫群浩一开始对她的态度不好，所以她一直认为是他根本不会记得她这个小校友。可是她不这样表现，至少不会像莫群浩这般故意冷淡。她一直在注意他，看他的眼神一直是没有任何陌路的生疏。
　　“你已经什么都有了。”可是还一脸不幸福的样子。
　　“你以为我有什么？”他诘问 。
　　“别人羡慕的眼光。才华，爱情，事业.”星星不假思索的回答。
　　“羡慕的眼光？”他冷笑。“拿掉了才华，爱情，事业我不就什么都不是了? 莫群浩有才华，那么没有才华的莫群浩就变成什么？还有爱情，这些人，那些人，你，——口口声声的说爱情，没有人是因为我这个人在看我；你看到的只是郑榆，或者看到的是那个被施与所谓爱情的莫群浩。这也就是你所谓的羡慕眼光的由来？ ”
　　听到他冷笑中掠过的一个“他”字。星星立刻反应是“她”，但更讶异莫群浩的这些话。
　　“你认为，郑榆在意的是你的才华，事业？她的爱情反而成了“施与” ——？”星星不得不皱眉。
　　“不。我说的是你。”莫群浩狠狠地堵死星星想继续说的话，“这只是你看到的一切，里面却没有我的存在。”
　　“你只是旁观，带着你的羡慕眼光。从来不去深刻体会。”莫群浩倏然看进她的眸子，眼眶窄起来，冷光逼射向她。

　　星星胀紫了脸，无法说话。莫群浩目光如刀般看着她。
　　最后，
　　“就算我无法深刻体会吧。”星星压低了声音，满是委屈，但她对直了他的眼，没有移开，直直地看着他，很久，久到快要熬不过去，准备放弃，莫群浩突然说。
　　“算了。”他移开眼睛，不愿再谈。其实他才是最没资格说这句话的人。 “ 你打算接受本间的安排？”突然转移话题，莫群浩靠向椅背，双手交叉在胸前。
　　原来本间的动作真的很大，不让人怀疑都不行。
　　几乎是反射的，星星目光扫向莫群浩，否认吗？不可能，但这种事又必须解释清楚，怎样解释是个问题，越描越黑倒是很有可能。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绝对是换一她的，不相信她没有心动。
　　“我根本不知道他想最什么——”突然虚伪起来，急躁地坐不安稳。
　　“连他想做什么都不知道，你就乖乖地跟着？”
　　这话听来是在讽刺，可莫群浩的表情却笃定冷静。
　　星星的脸色很难看，眉一皱，开始沉不住气，说，“你在怀疑我？”
　　简直是废话！莫群浩第一句话就认定她接受了本间，包括之后的前途无量。
　　她也知道自己说了没大脑的话，吸口气，“我，我还没有认真地考虑过。”
　　“那岑娄呢？”莫群浩不打算翻过她，劈头盖脑地问，“你以为他真的无聊到有空关心你这个不算出色的学生？”
　　一股热“轰地”从心脏冲到脑门。
　　没料到莫群浩会在这个尴尬的场合提到岑娄，意思再也明确不过。
　　“我没有资格替你选择你的未来，因为没有资格。但你自己呢？有没有真正考虑过？你已经过了什么都不需要去深究的年纪。”莫群浩顿了一下，深刻地看着她，“ 好好看看你周围的人，他们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不要以为这些都和你无关。”
　　像是被浇了一头冷水，星星死瞪着莫群浩，有什么东西冲上了她的脑门。莫群浩冷静的口吻正经地说这些，完全是个第三者旁观般地提点语气。
　　之后。
　　空气像水泥一样硬起来。
　　久久，地球的冰川期也不过那么久，星星发出一声便秘似的呻吟，挣扎说，
　　“我该怎么做？”
　　“这我不能决定，问问你自己，心里要的究竟是什么？”莫群浩沉声，音色有些苦味，“星星，你真的很幸运，不管如何选择，终究会有人帮你的，明白吗?”
　　莫群浩的话就说到这里，继续当一只将头埋在沙里的鸵鸟？
　　也许是该将头伸出来看看这个世界了。

　　下午，星星打电话给岑娄。
　　说是问候，可怎么瞒得过他。
　　“是不是有什么事？”岑娄毕竟太了解她，一猜必中。
　　“没有，没有。”星星忙不迭否认，却又画蛇添足加一句，“ 婺远那边的上梁遗址还在挖掘吗？”
　　岑娄笑两声，“才刚开始而已。”
　　“工作怎么样？还顺利吗？”他问得匪夷所思。“听说莫群浩离职了。”他又说。
　　他问到了点上，让她想不出话回答，又问一句，“教授，你，厄——记得你问过我为什么会选修历史——当时我说因为喜欢。其实——”
　　“其实什么?”电话那头，岑娄的声音低沉而深厚。
　　“其实，我没得选择。”手里缴着纠缠的电话绳，“理科不是我强项，从小又没有文学细胞。死记硬背的话就只有历史了。”
　　一直，她都是被动的。不是因为喜欢什么，而是不得不去选择。
　　“怎么了？星星。突然怀疑起自己了？”
　　突然？也许吧！
　　“教授，对我这个半吊子的历史系学生，你是怎么看的？如果说我想去婺远，能帮上你的忙吗？”
　　对方一阵沉默，似乎在考虑，或者决定这什么重要的事情。最后，“星星，逃避不是正确的处事方法。”他轻叹一声。
　　“教授——”
　　“好吧，一个星期的时间，你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吗？”阁在心里的话最终没有说出口。
　　也许只有距离才能让她认清自己真正想要的。

　　可不管结果如何，选择如何，有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发生什么事了？是因为莫群浩，还是你那个教授？”本间的第六感远比其他五感来得强，追着她出了办公楼。
　　“没有。我只是……”星星吞吐一会，“我是学历史的，那工作更适合我。”
　　本间冷哼，伸手挡住她，眉头已经皱起来，“和泥土打交道？”
　　星星摆了个多此一问得表情。
　　而本间晃晃手中的一个厚纸袋，说“我知道什么更适合你。我有事跟你谈。”伸手一扣将她拖进一旁停靠的车子。
　　“你干什么？———”星星气急败坏，连连跄了几步，差点绊倒，只好不甘愿跟着他的脚步。
　　她一再企图甩开本间的钳制，但他抓得很紧，手指像螃蟹的螫钳，十分有力。
　　“你放手！”她一路嚷叫。
　　本间不理不睬，紧紧钳抓住她，一边取出行动电话，边走边说：“我是本间，帮我取消下午的机票和会议。”
　　说完挂断电话，把话机丢入口袋里，一边说：“没空吃饭了，先去我家。”
　　星星目瞪口呆，忽然意识到什么，急了，挣扎叫说：“你先放手！你——我——要是看到了，会被误会的！”
　　在公司门口，又是下班时间，别人看到会怎么说？就算本间花名在外，但她可不愿意受牵连！
　　果然，眼角瞟到停在路口的熟悉身影。是客服部的Mggie。老天！只要有她一个人看见就够了。她不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搞不清楚状况，统统会乱说。下次秘书会可想而知会怎么样了。
　　“要谈什么时候都可以，不必非得现在。”星星突然压低了声音，诚惶诚恐地说着。
　　“不行。”没有商量的余地，随着她的眼光，本间也同样看到了站在路口驻足观望的Magie,更加威胁道，“上车，不然她会看到更精彩的。”嘴角努向街口。
　　“你——”星星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感到腰侧本间大手的推搡，想了一下，心里抗拒着，但还是灰溜溜的钻进车子。
　　到了本间的公寓，他只是瞪眼，眼里也冒气，还是压了下去。晃着纸袋说：“这是你的资料，已经在申报去日本护照，在东京总部学习两年后留下也可以。”所有的工作已经在进行，这个时间居然提出要离开，他没办法不火大。
　　“当然，我是希望你能留在东京。”因为他外派上海的时间只有一年，一年后他也要回去。
　　东京？公司总部？他是说真的，而且想得远比她认为地还要远不知几倍，就连她的未来他也在计算中！
　　本间好耐性看着她。“不要以为我在说笑，也不要怀疑我的诚意。 ”
　　本间一出手不惊人死不休，而星星实在是惊呆了。
　　“这样做，希望我感激你吗?”
　　“这是你自己的路，怎么选择在你。什么才是最好的，这点不需要我再次提醒。”
　　“什么意思？要说你的安排才是最好？你没有权利替我安排什么！”星星有些恼，心里虽然承认本间说的话，但就是不愿意正视。
　　“我的确没有权利替你安排。”本间黯着脸，又不甘心。反问道，“难道你就知道自己该怎么选？”
　　这话，戳痛了她。
　　事实上，她根本就没有好好为自己该走的路选择过什么，就是一直在做排除选择题。
　　这个不好，那个不像，第三个自己又不行，没得选择，只能是第四个。想想，有多少次都是这样荒唐的作决定。
　　可这次呢？是不是又要遁回老路。
　　留下来，诱惑太大，她怕抵制不了，又怕别人异样的眼光；离开，她知道也许三十年后会为今天的选择而后悔，多少会有吧；还有教授，她只会让他失望，他所热爱并为之付出的事业不可能成为她的。
　　她选择不了。好吧，承认自己是没骨气的家伙。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去想，顺其自然总可以吧？
　　本间看着她不定的神采，冷哼一声。“怎么？没话说了?”
　　“你要我说什么？”星星没打算理会，今天是想不出结果的。
　　“自然是点头，接受我的安排。难道你真的打算跟那个教授整天在泥里打滚？”双臂换胸，他笃定地看着她。
　　“那又怎么？难不成还要跟你成天在商人精里混？”她反讥一句，不料却被本间重重接下。
　　“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他伸手指了指手里的文件，“打开看看你就知道。”
　　星星涨红了脸。没料到他那么直白的接口，低头看了一下手里的内部文件袋，星星小心地翻着盖有公章的邀请函，合同书，仿佛手上还沾着传真机刚输印出来的热度。
　　一页一页地仔细翻看着手里的申报材料，和东京总公司回复同意的传真函件，天啊！动作这么快！她真是服了他！
　　“只要你在上面签了名，事情也就定了。资料先留在你这里，签完了字还给我就可以。”他把他的心和她的前途丢在她眼前，就等着她捡起来揣进怀里珍藏。只有自己知道掏心时的痛，所以他不容许她拒绝。
　　又一道选择题摆在她眼前，让人觉得不真实，虚幻地可怕，就连本间也变得不真实起来，喃喃说，“这，不是真的。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她的未来就这样被本间轻易地勾画出大概的蓝图，没有任何虚无和戏剧性的夸张。
　　本间忽然一把搂住她，吻住她的唇，舌头滑溜地探进她的，深深地吻了进去。“这样，你说是不是真的”手指来回抚弄她的双唇。
　　诧异于本间的突然。她望着他，直到足够的空气重回她脑里。
　　没有尴尬，也没有逃开。
　　这是她无法回驳的事实，诱惑太大，危险也太大。
　　怔仲间，她只能暂停一切思绪。

　　“肚子有些饿，你能弄点东西吗？我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东西——”本来以为脸上会迎来一巴掌，但出乎意料地平静。看来纷争已经过了，悬了一天的心突然落下，空气沉到胃里，他才觉得肚子饿。
　　　“厄——”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撼中反应过来，手里还是紧紧抓着那烫人的文件。
　　“算了，我自己来。”
　　本间起身，边卷起袖子。走进厨房下了两碗面。
　　这是第二次，她看到本间站在炉灶前，就在离她不到十步的距离。而这一刻，脑子里想的全是对方的身影。看到他回头睨她一眼，唇角挂着一抹的笑纹。
　　“趁热快吃吧。”热面端上了茶几。
　　味道很香，直飘进星星的鼻子……..
　　否定了又否定，她终究还是抵不过一波一波窜上心海，排山倒海袭击而来的念头。
　　也许，已经摆脱不了那昏眩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熟悉，
　　就是，
　　就是第一次见到本间秀的那一刻时。
　　一模一样！
　　她是被迷惑了，一定。
　　得找个地方冷静想想，星星这么想，整理着早已乱成一团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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