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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浴殿惊魂(一)
在这个距离蛮荒并不遥远的时代,奴隶制度在各国仍然盛行。虽然肃国在七国当中无论经济还是社会构建都处于领先地位,奴隶的数量已经有了很大程度的减少,然而皇家和贵族仍会豢养属于自己的奴隶。
君王作为一国当中权力最高者,自然也拥有最多最好的奴隶。而沈茹月此刻身处的司奴库便是肃国君王专门用来豢养奴隶的地方。这里的人有被其他几国当做礼物进献的,有战争中沦为俘虏的,还有像沈茹月这样获罪而被贬为奴的。无论这些人来自哪里,只要到了司奴库便只有一重身份,那就是肃国大王的奴隶。就好像是他的私有财产一样,被他任意的驱使,在这王宫中往往做着最辛苦的活,也有着最低贱的身份。
其实会沦为这样的身份,沈茹月也并不觉得奇怪,显然流觞没有当场杀了她并不是因为他一时兴起或是大发慈悲,他只不过是不想让她这样轻易的死去,要将她留下来慢慢折磨。
然而人有的时候很奇怪,在顺境中常常会为一点挫折而寻死腻活,可真正到了绝境反而燃起了活下去的斗志。沈茹月此刻便是如此,在经历了之前的许多艰辛和战场上几次与死神的擦肩而过后,她反倒是变得坚强了许多。现在虽然被扔进了司奴库成了奴隶,她却忽然产生了一种信念。她不能让流觞得逞,不能让他看到自己失去斗志、可怜兮兮的样子,更不会跪伏在那个暴君的脚下求饶。况且离开了丹霞宫,她反而拥有多一些的自由,相信很快她就可以逃出宫去,然后找到方法回到她二十一世纪的家里了。
每当想到这里,沈茹月便浑身充满了劲儿,干起活来也有十足的力道。只是而今天气渐渐转凉,井里打来的水愈发的刺骨,沈茹月天不亮便把一双手泡在水里搓了一上午的床单被褥,旁边却还堆着高高一摞没有洗完的。她抬起头看了看,估摸着太阳下山前怕是也干不完了,只得叹了口气,肚子却又“咕噜”的叫了起来,这才想起从起床到现在还米水未进呢。
按司奴库的规矩,只有干完了活才会有饭吃,所以一天能赶上一顿饭就算幸运的了,今天还不知能不能吃得到晚饭。沈茹月又在心里将奴隶社会的残酷狠狠控诉了一把,才又埋下头重新干起活来。
“哎呀,怎么让姑娘干这样的粗活!”
有说话声自司奴库的门口传来。平时除了那些拿着鞭子的监工,司奴库里是没有人敢大声喧哗的,也不知是什么人这样大胆。
沈茹月有些好奇的抬头,却见一身鹅黄衫子的珠儿已经行至她跟前,不由分说的便从水里捞起她的一双手,捧在手里端详着,一双杏眼竟落起了泪珠儿。“沈姑娘多好看的一双纤纤玉手,大王怎么舍得这样糟蹋?”珠儿哭得是泪珠涟涟,到叫沈茹月有些不自在了,她尴尬的抽回了手,在身上把污水擦去,又忙将珠儿扶起:“珠儿怎么来了?”
“都说司奴库又脏又臭不是人呆的地方,姑娘这样高贵的人怎么能受得了,珠儿担心姑娘,就来看看。”珠儿一面说着一面还在抹着眼泪,一双杏眼红得像兔子眼睛。
沈茹月于是慌忙掏出绢子递给她,又安慰道:“瞧你说的,那这里的就不是人了?我现在在这里才知道,要是没有他们,你们这些宫里的小姐少爷哪里能过得那么舒服。再说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又何必伤心?”
沈茹月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是暖意融融。原本对丹霞宫里的三个人她是十分戒备的,只当是流觞放在她身边防止她逃跑的眼线。可这一次落难她才知道,在一起相处不过只有月余的时间,他们四个人却是不知不觉中把彼此当成了亲人一般放在心里。前几日孟冬和孟夏也来过一次探望她,起初她还有些不领情,以为是受了流觞的指使来看她笑话,直到瞥见孟夏躲在孟冬身后偷偷抹眼泪,她才明白是自己怀了小人之心。现在珠儿又来看她,原本心里有许多的委屈却也都安慰了。
珠儿又连忙将手里挽着的篮子打开,里面竟都是她亲手做的各式糕点,以前在丹霞宫里就极钟爱的,现在更是雪中送炭了。沈茹月也就不客气了,抓了便往嘴里塞,还不忘分些给一同做活的姐妹们。
见她吃得一副满足的表情,珠儿心里安慰了许多,便也守住了眼泪,却又有些犹豫的说道:“姑娘过些日子还是跟大王道个歉吧。大王心里是有姑娘的,一定会原谅姑娘,接姑娘回丹霞宫的。”
“道歉?”沈茹月一面将点心往嘴里塞,一面匪夷所思的笑了笑道:“我又没错,为何要道歉?再说我在这里挺好,你也不要太担心。”
“姑娘不知,这些日子大王其实每日都来丹霞宫,也不许我们打扰,只是独自一人坐在姑娘的屋子里发呆……”珠儿又继续劝说,却被沈茹月不假思索的挡了回去:“他那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一提到流觞,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冲到他那里狠狠来上几拳,方能小小弥补她这几日受的苦。
“对了。”沈茹月突然想起了什么,忙放下手里的点心,抓住珠儿的双臂甚是急切的问道:“你说这几日大王天天来丹霞宫?”珠儿以为沈茹月终于想通了,忙点头如捣蒜,却听到她继续问道:“那之前我画的那些王宫地形图他可有看到。”
珠儿摇了摇头道:“没有,我见平日里姑娘画图的时候连孟家二位公子都避着,想来是不想让别人看到,所以姑娘一走我就给收到柜子里了,想必大王不会看到的。”
沈茹月于是长舒了一口气,抚了抚胸口道:“这样就好,可千万别让他看到,不然我的计划泡汤了不说,流觞那家伙也不会放过我的。”
“计划?”珠儿有些好奇的看着沈茹月,沈茹月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于是忙解释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日后你就会知道了。”
吃完了那些点心,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珠儿见天色也不早了,只得塞了一锭银子给那监工,嘱咐他多照顾沈茹月后便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司奴库。
说来多亏了他们,上次孟冬、孟夏来时想必也给了那监工一些好处。在司奴库里的这些日子虽然干的活重了些,但相较其他的奴隶,她到是免除了受鞭打之苦。
手上的活才接着干了一会儿,司奴库的门外却又忽然喧闹起来。沈茹月心想今天倒是奇了,难得见司奴库这样热闹,于是也够着脖子往那门外瞧。
只见几个太监模样的人走了进来,他们身上华丽的衣饰倒是与司奴库脏污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几个太监态度甚是傲慢,然而平时总是凶神恶煞的监工头子却慌忙一脸谄媚的迎了上去。
沈茹月在心下叹了句“两面三刀”便也懒得在看,只低了头继续搓那被单,却听到那个领头的太监傲慢的声音问道:“哪个是沈茹月啊?”
听了这话,沈茹月心里“咯噔”一下,隐约有不祥的预感,但监工头子已然把那位公公领到了她面前。而后那公公将沈茹月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你就是沈茹月?”沈茹月也不开口,只微微点了点头。又听那公公说道:“大王有旨,宣沈茹月至宏肃宫浴殿伺候。”
一听是流觞的旨意,沈茹月自然一万个不愿意,她只得扯着那监工头子的衣袖哀求道:“茹月是司奴库的人,便应该留在司奴库做事,怎么能去别处呢?”
哪知那监工头子却急于撇清关系,一脸无奈的劝说道:“姑娘可别为难奴才,虽然我们都心知肚明姑娘是那枝头的凤凰,迟早是要离开司奴库的,可是大王的旨意谁也不能违抗啊!更何况司奴库的人都是大王的人,大王说要谁去伺候谁就得去伺候,奴才万万没有不放人的道理!”
纵使沈茹月百般的求饶,却也没有人来帮她,那监工头子倒是找了几个女奴过来扯了沈茹月去沐浴更衣,而后便恭恭敬敬的把人奉给传旨的太监。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全然罔顾沈茹月拼命的挣扎。到最后她也倦了,只得垂头丧气的跟着那群太监往宏肃宫的方向走去,咬着指腹委屈的嘀咕着:“没有人权,太没有人权了,我一定要离开这该死的古代,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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