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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学院
“王妮子。”
“到!啊呀!……”板凳被突兀的绊倒,她踉跄着往前冲了几步。
“哈哈哈,哈哈哈。”应声而来的笑声在课堂里显得很刺耳。
“对……对不起!布鲁斯老师…”她起来了一张歉意的脸,换上讨好的笑容。
“呼…刚好及格了,恭喜你了。”小小的圆片眼镜悬挂在高高的鼻梁上的中年班导,在这位东方而来的学员眼中他只剩下了两个大大的鼻孔。
“哈!谢谢您!谢谢您!”接过证书,她点头哈腰个不停,抑制不住内心的喜乐。
拿到“初级糕点师”证书,是她连做梦都能乐开花的事情,随之那些拿到高级或是中级的人在她身边经过都露出一副无奈亦或是同情的表情她都管不着,她做到了,语言不通,脾气恶臭的英国人居然亲自颁发了证书给她,她再也不用每天去端盘子了,她要向那克扣她半年工资的恶毒老板娘Say:Bye Bye.
王妮子迅速的跑出了教学楼,碎步向停车道前行。
“妮子!”身后有人用那歪掉的声音在呼唤她。
“塔布雷?”来自印度的男孩对她有好感,她一直都是知道的,但是她从来没有打算接受过他,因为那个古老的国度一点也不看好异国恋,还在实行着父母操办婚姻的古老制度。
“妮子,以后你不来了吗?”原本黝黑的肌肤在来到伦敦以后似乎变白了,还是此时浓雾还未退散的错觉?只见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一脸痴痴呢喃着。
“嗯呐!不来了!再也不来这让人作呕的地方了!”王妮子嘴角微微翘起,做出一副傲视天下的表情,挥舞着手中的证书。
“那,那以后还能见到你吗?”被称为‘塔布雷’的男孩有些脸红,当然在王妮子眼中没有区别。
“不知道哎,反正我是不会来这里了,好了塔布雷,别沮丧了,开心点啦,只要咱们有缘,就一定会见了啦!”妮子抿着唇,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啊?又是缘分?你们中国人怎么这么喜欢用这个词啊!”塔布雷蹙眉,不满的嘟囔着。
“哎呀,好啦好啦,反正就这样,我走了,我还有事!”妮子极不喜欢这家伙宛若鳗鱼一样的个性,鳗鱼是什么个性?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他很难缠。
说罢,王妮子朝停车道方向迅速奔去。
只留下男孩一个人于校广场发呆。
“咕噜……咕噜……”
如果今天不是倒霉日还能是什么?
在看到自己花了近一个月工资买来的脚踏车已经歪七八扭的在罢工了,她终于还是停了下来,链子无力的垂在脚踏上发出令人炸毛的咕噜声,脚蹬调皮地翘了起来,最要命的是车把已经不能够控制平衡了。
“狗娘养的,臭英国佬,把姑奶奶的车撞成这样子,生儿子没…”一大堆脏话被丢在了她只能趟着走过的曲折石子路上,握紧的拳头发出“咯咯”响声。
忽地一阵没有来的疼痛通过手背传来,王妮子低头看,才发现是早晨生气捶打那辆车子时候留下的淤青。
“啊啊啊!啥破车啊!质量那么好!”终于,她又一次怒火中烧了。
渐渐回升的气温已经能够驱散了浓雾,高空中模糊的太阳终于也舍得露出了它那温暖的光芒,仿若经历了万难拨开云雾似得,前方矗立着古老而复杂的中世纪哥特式建筑,巨大的庄园就这样突兀的停驻在她的前方,她没能抑制住自己的惊叹。
她所在的糕点自学班附近啥时候多了这么一座瑰丽堂皇的宫殿,她怎么不知道呢?
“剑桥国王学院①……”她盯着那好几个箭头钉在一起的指示牌,而她的脚下,正是王族们行走过无数次的国王大道。
再回首,是一路上脏言脏语的自己孤影单只的在这里徘徊着,原来,不是她脚踏车不认路了,而是一直在浓雾中的剑桥高街上兜圈子。
再往前就到了类似集市一样的街道,没有街市的高喊庸俗,有的只是几个身着高档衣着的人停留于此看着今日的报纸,这里,寂静的如同鬼城;残留的薄雾为这里增添了一抹神秘。
“请问这位先生…能不能告诉我这里的出口在哪?”出于今天下午还要去补班,她可不想在这里逗留,逮着一个人就问,
“……”只见专心看报的人面无表情的转过头来,稍稍皱眉以后又撇过头去不做声。
多么华丽的长相,绿色的眸子中满是她看不懂的意味,金色的碎发随意的洒在额头边,带着着点点忧郁……
‘这这这长的也太好看了吧!……可是为啥不回答我的话,是哑巴吗?好可惜啊!’妮子瞪大眼睛,吞咽了口口水后惋惜的从这位男孩身边擦过。
就这样问了这里寥寥无几的人,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回答,把她当做空气一样直接无视掉了。
难道这就是贵族吗?这就是冰山吗?
妮子心中叫苦,伸手看了看那地下城买的廉价表,已13点了,再不去补班就死定了,那个女魔鬼老板娘一定会把她咔嚓掉的。
她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像个疯子一样去摇晃那几个看报的男孩子,因为她真的很想回伦敦,而不是呆在宛若《哈利波特》中的霍克沃兹那种阴森学院的地方,可是没有人听她的解释,她被强行带到了教务处,还有,她想强调一下,她不是这里的学生,看长相气质怎么都不像的啊,为什么会被带到教务处啊?谁来告诉她为什么?
来来回回审问了无数遍,她始终不太理解那个头发被高高束在头顶的女士话中的几个单词的意思,她真的只知道煎饼果子什么的……
“你是谁派来的?”
‘什么谁派来的?一个学校也要拍007吗?’
“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的目的是回伦敦啊!你把我送回中国也可以啊!’
“你为什么在学校周边转悠?”
‘英国为什么要下雾啊?’
性感短裙以及感性的气质在这位年近中旬的女士身上契合的很完美,但是她那沉着的脾气似乎已经要给头发像是很久没洗过一样一簇簇粘在一起,浑身穿着廉价衣着还有脱线的地方,以及说着一口不纯正的英语的女孩给折腾光了。
“说!为什么给弗雷德·斯托克写恐吓信?”
“我没有写这种东西?亚瑟·斯托克又是谁啊?我真的没有,我求你了大婶,放我回家吧!”妮子差点就跪在地上了。
“家?英国怎么可能有你的家?你的家不是在那落后的农业国吗?”女士扬起唇角冷笑道。
原本妮子还在哀求着什么,可在这一秒,她选择了凝视这个看似声明大义的中年女士。
“是啊,我的家就是那个落后的农业国!那你能放我回家了吗!?”妮子几乎是吼着的,将在场教务处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谈判似乎告一段落,她没有被赦免罪行,被手铐拷在了门把上边,寂静地等待着那些西方人对于她的审判;
包包里的手机一直在不屈不挠的震动着,她从来不知道老板娘的电话在她听来是如此的动听,酸涩的眼角好像已经快扛不住了,她不想哭,她只想证明那个在饱经风霜之后的农业大国是坚强的,她的子民同她一样的坚强。
“我们决定将你送去警察局查办。”
这是她无力接受着命运的安排,当那几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围绕着她说出这么一句惨无人道的话的时候,她却突然想要笑出来。
“是贵族吧,是王族吧,学校找不到凶手,就硬拉着一个人来顶替,本地的人你们是不会找的,正好,今天一个无知愚蠢的别的种族闯入了你们的视线。”妮子用近乎冰凉的语气在诉说着最真实的内容。
几个人顿时变了脸色,青着一张脸的女士狠狠攥紧了手里的话筒,拨打了当地警局的电话。
“放心,你会被送回家的,只是被遣返而已。”一旁的中年男人抿了抿嘴后缓缓地说。
“我不要!我才刚刚拿到糕点证书!我不要回去!”一直寂静的妮子突然哑嚎着道;她不可以被遣返,远在祖国农村老家的父母已经是砸锅卖铁供她出国了,在所有大学生选择留美的时候,她选择了英国,那个时候她痴痴妄想着这个多雨的国度会同情那些弱者,就像自己一样的弱者,可是她忘了,没有人会去廉价出卖自己的同情。
“只要你承认这些事情是你做的,祈求到斯托克家族的原谅,你就能以5年牢狱去弥补这次过错,不用被遣返了。”女士低声用近乎魅惑的言语在引诱着颤抖着的妮子。
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斯托克家族,更加不认识那个弗雷德·斯托克,连他长什么样是胖是瘦,是高是爱都不知道,怎么会可笑到去给他写恐吓信?
“是的,是我做的,是我给弗雷德·斯托克写的恐吓信。”妮子低垂着头,不再看这群胜利者宣扬自己立场的高傲笑容,她只知道,她接下来的5年,要在牢狱中度过,并且,不能再给家里寄钱了,英镑兑换成人民币能换很多,她的父母一定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
“嘭”一声巨响,教务处的门被猛地踹了开来。
被锁在门把上的王妮子被突如其来的猛踹踢得好远,无奈手还拷在门把上,只听“卡擦”那足以令人晕厥的刺痛从手腕处传来。
王妮子哭了。
尽管她发誓要坚强的,但是手可能已经断了,她用来做糕点的右手,可能再也不能拿那些厨房的器具了,再也点缀不了美丽的蛋糕给别人吃了。
她的一生,将要毁在这所‘国王学院’了。
门外突兀着出现的人,顶着一头黑发,棕色的眸子里全全是不屑的藐视,环顾四周后,他将目光锁定在了离门最近的那个瘫痪在门边的长发女孩的身上。
熟悉的浅蓝薄棉外套,肩膀上的线头还在无力的挣扎着,可是它的主人却已经如断翅的飞鸟,断线的布偶一样,失去了生命力。
他的心稍稍一惊。
“你……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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