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触飞翔——三个人的爱情

　　亮。
　　微凉。
　　风飘花。
　　温馨迷涨。
　　展一个微笑。
　　早茶里是芳香。
　　谈个维他命恋爱。
　　情打烊而人在徜徉。
　　回旋的步中思想。
　　无所不在的网。
　　滑过时的夏。
　　轻触飞翔。
　　走他乡。
　　悲戕。
　　殃

　　一、
　　认识杞南的第三个年头，我想嫁的心情变得迫切。像所有恋爱中的二十七女人，我一边苦苦守着我的爱情，一边期待自己有一个质的变化。

　　这是秋天的早晨，和往常一样我整理什物去杞南家过周末，心情是一如既往的平和。也许是已经过了爱情的狂热期，我对这份感情变得漫不经心，总觉得再怎么翻来覆去它依然会在我的掌心。
　　太阳很温和，十几分钟的路程让我的身体暖得恰倒好处。很远就可以看见杞南高高瘦瘦的身影，在秋风里就像一首秀气的长诗。走近了，他略带稚气的笑容及时展现在我面前。

　　路过两间平房，穿过一个走廊，杞南带我走进了他的家。
　　我把皮包甩到沙发上，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可乐，一口气喝了一半。当我关上冰箱门打算躺到沙发上去时，才发现沙发上还有一个人。
　　杞南！我惊叫起来。
　　安拉，这是我哥哥！杞南在厨房里愉快的说。

　　和杞南认识的第三年，我在他家见到了他从未提起的哥哥。
　　哥哥叫杞北，上北下南，是杞南同父异母的兄弟。长得有些忧郁，在一家外企做策划部经理。
　　或者你可以叫我北方，正北正方。他这样对我说。这是我第一次和他说话，他的语调缓缓的，轻轻的。
　　三十六点五度的微凉男人。我的脑海里浮现出这句话。当我看见杞南在厨房和餐桌之间来回奔走时，更加确信了这一点。杞南，阳光。杞北，微凉。

　　二、
　　不管从哪个角度衡量，杞南都是很疼我的。
　　他一直坚信我是他的东西，从第一眼看见我起。是我懵懵懂懂的撞入他的怀里的，那时他在学校里已经很出名。随便到人群中转一圈，就可以找出好几个他的追随者。他的样子和才气让很多女生为他情不自禁。
　　就在这个时候，我闯进了他的生活，轻而易举的获得了他的心。就如杞南自己讲的，“我的到来很致命”，以至于他根本措手不及。是啊，杞南根本不会想到他在人行道上走着，也会被车撞倒在地。那辆车是我开的，为此我照顾了他三个月，赔偿了所有的费用，也把自己赔了进去。
　　当出院那天我和杞南双双走进校园时，一切都已成定数。

　　三、
　　很多人说，安拉，你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不为什么，只为杞南选择了你。
　　这样的赞美曾一度让我黯然，很长时间我都无法坦然面对。直到毕业后，我才理直气壮的和杞南走到一起。
　　而今天，当这段感情走过了第三个年头时，我竟然感觉有些放纵、有些漫不经心。

　　或许你可以叫我北方。我的脑海里盘旋着杞北的话。这个晚上我和杞南第一次吵架，我质问他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他有个哥哥。
　　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有两个母亲。杞南的脸涨红了。
　　我不是别人！我怒吼。
　　然后杞南把我拥入怀里，“我的小女人，你总是这样野蛮。”他说。我乘机躲进他怀里，心里有些乱。

　　半夜我失眠了，对着杞南的脸庞发呆。我不知道杞南打算什么时候娶我，他不说我也就不问。但是这样无依无靠的恋爱着，让我很没有安全感。可能是女人过了二十五岁就希望安定下来，再也不喜欢谈没有结果的恋爱。
　　你愿意娶我吗？我对着迷迷糊糊的杞南说。他没有回答我，只是转了个身继续睡。
　　周围很静很静，这个晚上我想到了离开。

　　四、
　　在大厦门口，我第二次见到了杞北。穿着黑色风衣的他站在风中有种别样的沧桑。他吸引了我。
　　北方。我轻轻叫他。然后看着他慢慢把头转过来，最后正对着我。这个过程似乎维持了好久，静默中我看见他的目光很温和。
　　安拉。
　　杞北的笑容很简洁，就像此刻的他，干练、毫不拖泥带水。和在杞南家时判若两人。
　　好巧。我可以请你吃饭吗？他说。然后笑着走向他的车。
　　我静静的跟着他。想起和杞南的那场邂逅。我的车子撞了他，他脸色苍白的倒在我面前。我扶起他，他躺在我怀里一动不动。只有微蹙的眉头告诉我他还醒着。
　　好久好久了，我居然和杞南在一起三年了。三年，是一个期限吗？

　　杞北把我带到西餐厅。他的风衣在风中飘起的样子很生动，我跟着他，生怕被弄丢。路过橱窗时，我看到了自己。蓬乱卷曲的头发搭在肩上，衣服的颜色很暗，很颓废。
　　我想我可以表现的更好些的。可是上天注定我只有双不大的眼睛，小鼻子，太薄的嘴唇。我还可以穿得更漂亮些。可是这一切都改变不了我灰暗的脸色和生硬的表情。
　　我丝毫没有紧张，和杞北在一起，我像是在看一出戏，只是一个观众。
　　安拉，冰淇淋奶酪的味道好吗？杞北问我。他的胃口很好，看他吃饭真是种享受。
　　喜欢。我吃冰淇淋就像吃鸦片一样。我说。
　　吃鸦片是什么滋味？杞北问。
　　像谈恋爱，会上瘾。我说。
　　杞北笑了，然后坚持要尝尝冰淇淋奶酪的味道。
　　果然好吃。我想谈恋爱了。吃完后他笑着说。
　　我也笑了。

　　回到小窝，灯已经亮了。杞南站在门口等我。这场景很温馨。我告诉他我和他哥哥一起吃晚饭了。他点点头，帮我把包放下，坐到我旁边。
　　安拉。杞南像个小孩子一样把头埋到我怀里。你知道吗？我有点害怕。他说。
　　我搂着他，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也许杞南想告诉我一些什么事，我从不知道的。
　　我很爱我哥哥。他说。
　　嗯？
　　二十一岁那年，我和哥哥同时喜欢上一个女孩，女孩喜欢的是哥哥，可是就因为我也喜欢，哥哥让给了我。哥哥一直很疼我。
　　我真的不太懂杞南的话。可是和杞南在一起后，我已经养成了从不乱问的习惯。我相信有些事情还是不清楚一些好，尤其对于一个女人而言。

　　五、
　　我做了个梦，梦中我轻触飞翔。飞翔的姿态很美，我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的笑容，还有温度。杞北在我的身旁，他微笑着看我。

　　又一个周末，我和杞南在家里抱团取暖，窗外是一片又一片的落叶。有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想问他，你打算娶我吗。但始终都没有问出来。杞南用力的表情告诉我，他正沉浸在彼此的爱情中。

　　傍晚，杞北来了。坐在沙发上和杞南聊天。我坐在地毯上，发现杞北的眼神刚好可以和我对视。他今天穿灰色的外套，和我衣服的颜色很接近。
　　安拉，坐在地毯上会冷。杞北说。我笑笑，透过空茶杯看他，他的笑容模糊而清晰。

　　六、
　　秋天的尾巴上，我把所有的被子都拿出来晒，然后搬个小凳子坐在旁边看书。这个周末杞南去外地出差了，我一个人躲在小窝里足不出户。
　　杞南每次出差都要维持一个星期，除了工作我就在家里一遍又一遍的洗衣服，直到那些衣服都失去了原来的色泽。
　　这时，电话铃响了。
　　我接起来，是杞北的声音。他约我一起吃饭。依然是轻轻的、缓缓的语调，可以把一个人融化。

　　我在衣柜里找了好久，最终也没有挑出一件鲜亮的衣服。迫不得已，最后套上了一件黑色的毛衣。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整洁，我把卷发扎成一束，在上面洒了点清水。
　　匆匆忙忙的赶到西餐厅，杞北已经在了。为我点好了冰淇淋奶酪。
　　你的鸦片。他说，恬淡的笑着。笑容洒了他的一身，包括他那件黑色的风衣。
　　我的恋爱。我接过来，舔了一口。
　　可惜晚上还有个会，不然可以陪你看电影。他说。
　　不用担心我，我一个人也可以做很多事情的。我说。
　　黑胡椒牛排上来了。冒出来的热气把我和杞北阻隔在两边。就像梦中的飞翔，似乎很近，却隔了很远。依稀中听见杞北说如果开完会还有时间，他会来找我。
　　然后我们谈到了杞南。
　　他说杞南是个很优秀的男人，叫我好好珍惜。
　　我点点头。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幸福可以维持多久。

　　从西餐厅出来，我一个人去看了场电影，片子已经很老了，叫《开往春天的地铁》。故事里的男女主人公大段大段的心理过程，让人战栗。看来每一个爱恋都很复杂，要永远把握住很难。
　　电影看到一半，突然发现坐在身边的女孩子竟是我的高中同学利夏。

　　看完电影，我和利夏一起去酒吧喝酒。说话间才知道利夏就在杞北的公司工作。这个世界真的好小。
　　我有意谈到杞北，想听听利夏对他的评价。
　　很冷的一个人。利夏说。
　　我笑笑，这个三十六点五度的微凉男人。

　　七、
　　我刚回到家，杞北的电话来了。
　　我过来看你。他说完挂了电话。
　　也许当经理的人都是这样，做出一个决定后就不容别人反驳。如果杞南在我面前这样霸道，我会立刻把他开除。可是杞北，我欣赏他的这份果断。

　　杞北走进小窝的一刹那，我看见他的眼神闪动了一下。我顺着他的目光去看，发现他的视线停留在墙壁上。那里有一张放大的照片，照片上的我穿着厚厚的帆布衣服，站在天山脚下。
　　你去过天山吗？杞北问。
　　是的。我去过很多有山的地方。我喜欢山的棱角。
　　正北正方。我喜欢北方的山，所以我叫北方。
　　我和杞北的心从没靠得这么近。在这一刻。
　　一瞬间，我了解了他的全部。包括他的忧郁，他的冷漠。

　　当我从柜子里拿出很多有山的照片时，杞北的眼睛发亮了。他惊喜的看着我。然后从怀里掏出两个直冒冷气的冰淇淋奶酪。
　　把这个做为奖励太寒酸了。今天，你带给我的惊喜太大了。安拉，告诉我，面对山，你想到的是什么？杞北激动的问。
　　每次爬山我都会感冒。我觉得自己就像药丸，躺在胃里的药丸，很快灰飞烟灭。我说。想起了那时的时光。那时的我还不认识杞南。一个一个地方的走，只为追逐雄伟壮丽的山脉。在我眼里它们就像一个个伟岸的男人，是我的梦中情人。然后我有了杞南，他成了我心中的山。

　　面对山，我总觉得自己很渺小。杞北说，小时候，我一有烦恼就会去看山。看到山，我的心就能迅速安静下来。
　　这也就是你现在在这个喧嚣的城市里保持安静的原因吧？我说。
　　是的，安拉，你让我很惊喜。我真想抱抱你。杞北拿照片的手在颤抖。
　　我走上前去，伸出手抱了抱杞北。很快，他的双手也紧紧环住了我。我们拥抱在一起。沉默。

　　八、
　　杞南回来的前一天，这个城市下了一场大雪。漫天的雪花几乎把整个城市淹没。我坐在茶吧暖暖的壁炉旁喝茶，想象着杞南此时在干什么。杞南一走，我的生活就迅速空虚下来，每天除了工作就是看碟、喝茶。一个星期下来，我几乎看遍了最近新出的电影，走遍了附近的大小茶吧。可是，我依然孤独。孤独之余就责怪杞南，他怎么放心我一个人留在家里。
　　七天了，杞南竟然坦然到一个电话都没有给我打。

　　雪下得最大的时候，杞北打来电话。
　　安拉，下雪了。你想到了什么？杞北的声音静静的。
　　雪山，梅里雪山，巴哈雪山。我看着外面白芒芒的一片说。
　　还有玉龙雪山呢，真是太美了。杞北说。
　　我点点头，想起了雪山上冷静的温度，安详的白色。这些都和杞北很接近。
　　安拉，如果我邀请你去看山，你会去吗？
　　会。
　　为什么？
　　不知道。我摇摇头，只是直觉告诉我，如果杞北邀请我，我一定会去。

　　第二天一早杞南风尘仆仆的回来了，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我。我睡眼朦胧的看着他，发现他身上落满了雪，像个圣诞老人。
　　安拉，我想死你了。杞南放下行李把我拥在怀里，冰冷的雪花都掉到了我身上。
　　杞南终于回来了，又回到了我身边。

　　一切都没有变，我的生活又充盈起来。除了照顾自己，还要照顾另一个人的日常起居。忙碌之余，我一直在等待一个经典的情景：某天杞南捧着鲜花跪倒在我面前，要我嫁给他。然后我说，好的，杞南，我愿意嫁给你。
　　可是这样的情景，我一直没有等到。

　　九、
　　雪很快融化了，消失得无影无踪，恍惚间似乎从未来过这个城市。
　　杞北在电话里说，这个城市到处都有伤口，那眼泪流得满大街都是。他的话让我的心低落起来。什么时候这些伤口才能完完全全愈合，愈合之后会不会再来一场大雪把心冻裂？

　　又一个周末，我和杞南躲在被窝里看电视，外面很冷，已经过了圣诞。杞北说过，这是一年中最寒冷的几天了。天冷，就不能再让自己的心寒冷。不由的，我问身旁的杞南，你冷吗？
　　杞南正被电视中的情节吸引着，心不在焉的说：不冷，安拉，你呢？
　　有点。杞南。
　　来，我抱着你。杞南的手臂环住我，眼睛却还盯着电视屏幕。
　　可是我还冷，杞南。
　　……
　　这是圣诞节后的第三天，我已经隐隐绝望。圣诞节，我满心希望的收到了杞南的礼物。当我小心翼翼的拆开这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时，心里有千百万个甜蜜的念头闪过。也许是戒指，不，说不定是项链呢。我屏住呼吸，缓缓睁开眼睛。然后我看到了一个躺在盒子里的胸针，安安静静，闪闪发亮。
　　我的心一点一点的下沉、下沉。

　　周末一过，杞北的电话就来了。
　　他告诉我他要去黄山了，邀请我一起去。
　　这真是个莫大的诱惑，对我而言。可以和一个心灵契合的男人一起登临峻秀的黄山，是我梦寐以求的。可是想到杞南，我的心又沉重起来。这个男人快让我失去耐心了。
　　北方，我需要考虑。最后我这样对杞北说。

　　整整一个星期我都在去与不去之间徘徊。我不明白杞北为什么要约我同行，我是他弟弟的女朋友，我们的组合在别人看来是不适宜的。如果杞南知道了这一切，他会怎么想？我的心很乱，理不出什么头绪。

　　十、
　　一个星期接近末尾，在最后的一刻我选择和杞北同行。我无法陈述自己的理由，只是觉得如果拒绝，我会一辈子后悔。梦中的飞翔也许就在黄山。黄山，是我和杞北唯一可以飞翔的地方。

　　火车风驰电掣，把我带离了这个熟悉的城市。我靠着窗子和杞北相视而笑。杞北说，其实我不应该叫你出来，但我控制不住。
　　我笑而不语。其实我也知道不应该和杞北出去，但我也无法克制自己。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就是这样奇怪，有时没有什么理由也可以去做一件轰轰烈烈的事。
　　是的，感觉告诉我，我现在就在做一件轰轰烈烈的事，我控制不了自己。

　　杞北的脸很安静，他就这样微笑的看着我，不说话。而我终于在他的默默注视中平静下来，不在念及那个城市的故事。

　　黄山下雪了，这真是我没有想到的事情。当我的手接住第一朵雪花时，我兴奋的和杞北拥抱，忘却了所有。好久以后我才期期艾艾的从杞北的怀里争脱，去欣赏雪景下分外妖娆的黄山。杞北也很激动，黑色的风衣在一片白色中跳动。我们都忘了很多东西，雪让我们的心变得纯洁起来，简单起来。
　　我们爬了整整一天，自始至终杞北都拉着我的手。当他无限温柔的把我的手裹进他宽大的手掌中时，我窒息了好久。似乎很久没有这样被一个人在乎，很久没有这样被一个人温暖了。此刻的我，已经忘记了杞南。

　　在山顶的宾馆里，由于房源紧张，我们被安排在同一个房间。我们相视而笑，没有想更多东西。
　　由于白天的劳累，我和杞北早早钻进了各自的被窝。四周静悄悄的，我甚至能感觉到杞北的呼吸。在这个银白色的夜晚，我觉得自己也变得雪白雪白，就像为了爱而堕落人间的天使，我四处寻找爱，寻找温暖。天，实在，太冷了。
　　似乎过了很久，杞北突然开口说话：安拉，你睡了吗？
　　我松了口气，原来他和我一样在失眠。
　　北方，我睡不着。我说。
　　冷吗？
　　冷。
　　黑暗中，我听到了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然后感觉有个人抱住了我。他的呼吸扑在我的脸上，温热而潮湿。空气似乎不再那么寒冷，我们慢慢进入了梦乡。
　　一夜的梦。梦里我终于飞翔，和杞北。我们像两朵雪花缠绕在一起，飞到了天的顶端，看到了天堂的颜色。那里的人们，安详而宁静。
　　然后落地。

　　十一、
　　我又回到了这个城市。对于我周末的不知去向，杞南并没有过问很多。一直以来他都很放心我的操守。
　　周末，我照常去杞南家，拿着我的日常什物。在路口，依然可以看到在门口等我的杞南，高高瘦瘦的身影在寒风中一动不动。突然，我不想再往前走，似乎再前进一步，就会让我粉身碎骨。我慢慢的后退，后退，直到撞到一个人。
　　是杞北，我强烈的感觉到。他就在我背后，静静的看我。不由得，我想起了在黄山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宁谧，杞北默默的抱着我。黑暗中我冰冷的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背，他的胸口一起一伏，鼻息扑了我一脸。
　　早晨醒来时天微亮，杞北抱我的姿态没有改变，他还在睡梦中，嘴角有一丝笑意。那一刻，那个微凉的男人不见了。
　　安拉。杞北终于开口了。
　　北方。我转过头，接触到他闪亮的眸子。就像那个早晨，杞北在我的注视中睁开他温和的双眼，也是这样明亮。他轻轻的把他的嘴唇附在我脸上……
　　我们在这里告别。安拉。你去吧。他平静的说。此刻的他又是那个三十六点五度的微温男人了。
　　也许我是该走了，该到走的时候了。一切在从黄山回来时已经结束。最终我还是要回到这个城市，面对生活，面对杞南。
　　我真的走了，一步一步朝着杞南站立的方向走去。我的背后是默默注视我的杞北，他的目光已经把我的心灼烧。他会哭吗？他的泪水是不是也像雪后的大街，湿漉漉的，到处都是。

　　我平静的接受杞南给我的爱。这个晚上，杞南给我做了我最喜欢吃的菜。吃完饭，我们在郊外散步。风很大，杞南把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我感受着他的温暖，想哭。心不由的回到黄山的那个夜晚，另一个男人用身体为我取暖。他是那样恬淡的男子，可是他也能给我致命的热度，把我融化。
　　安拉，最近我工作忙没有好好陪你，你不会怪我吧？杞南把我搂到他的怀里问我。
　　当然没有。我说。
　　我努力工作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杞南说。
　　我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对于将来，我已经麻木不堪。

　　回到家里，杞南显得很激动，一遍遍，一次次。黑暗中有种伤感弥漫，我别过头静静的流泪。我突然觉得自己不再属于杞南，只是行尸走肉。

　　十二、
　　除夕的夜晚，我和父母围坐在一起吃饭。妈妈问我什么时候和杞南结婚，我顾左右而言他。老大不小了，也该考虑定下来了。妈妈说。我一阵黯然，泪水差点滑落。
　　半夜，我被爆竹声惊醒，怎么也睡不着。想起了杞北，他现在会在哪里？那次匆匆的告别后他还好吗？
　　一阵电话铃响起。接起来，竟真的是杞北的声音。
　　安拉，新年快乐。他说。声音一下子苍老了很多。
　　北方，你也快乐。我努力克制自己的眼泪不流下来。
　　想你了，控制不住自己。
　　嗯。
　　真想明天来看你，看一眼就走。杞北的声音越来越模糊，我在被窝里哭成了泪人。

　　第二天，我家楼下真的站了一个人。当然，他不是杞北，是杞南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来看我了。
　　父母对杞南很满意，又是倒茶，又是拿糖果，嘴巴笑得合不拢。就我们俩时，杞南对我说，安拉，我们结婚吧。
　　啊？我愣在那里，想起自己一直在期待的那个场景，现在终于来临了，可是心里一点都不快乐。
　　安拉，你答应吗？我拼命工作就是为了能娶你。杞南追问我。
　　我，我……。我说不出话来。
　　不要拒绝我，安拉。嫁给我。
　　杞南，我要考虑。我说。

　　我真的要嫁给杞南吗？我的婚姻就这样来临了吗？我会幸福吗？想了很久，我依然没有答案。我的答案在杞北那里

　　再次回到这个城市，已经是十几天之后了。我度过了有史以来最混乱的一个春节，春节过后，我变得疲惫不堪。我终于决定去找杞北。

　　我们约在西餐厅见面。杞北依然穿着黑色风衣，他的气质和黑色正相配。
　　安拉，你憔悴了。杞北说。用那种温柔而伤感的眼神看我。
　　杞北，我要结婚了。我说。
　　和杞南吧？你会幸福的。杞北很安静，只是有一个瞬间，有丝忧伤滑过他的眼睛。
　　没别的要说吗？
　　没有了，除了祝福，还是祝福。杞北的声音缓缓的，轻轻的，拖得很长很长。

　　原来，杞北还是那个三十六点五度的微凉男人。生活也还是原来的样子，原来的方式。

　　十三、
　　我终于决定嫁给杞南，作为一个二十七岁的女人。一切都在紧锣密布的进行，我马上就会成为杞南的妻子。
　　利夏说，他们的经理换了，原经理突然离开了这个城市，没有任何理由。
　　杞南说，哥哥去国外了，是临时决定的。他一直都是这样动荡的生活。
　　他们都不知道，曾经有某个时候，我和他们口中的这个男人有过交集，我们融化了彼此。

　　一切都过去了。
　　结婚那天，杞南把戒指重重的套在我手上。
　　你终于成为我的新娘。我还一直害怕，你会喜欢上我哥哥。
　　哪有的事。我笑着否认了。西餐厅里杞北穿黑色风衣的样子似乎还历历在目，他安静的样子，忧伤的眼神还留在我的心上。
　　不过我敢肯定哥哥一定喜欢你，他又一次让了我。杞南说。
　　不会的。我摇头。心里是满满的回忆，在小屋，在黄山，在西餐厅。杞北微凉的表情还在我眼前，还有缓缓的腔调，温暖的身体。这一切把我的视线淹没，我突然意识到，它们要陪我度过后半辈子的生活了。

　　尾声
　　很久以后，我还记得当初的飞翔。以及那时的天气，温度，和人的言语。
　　从那以后后，我再也没有飞翔过。

　　亮。
　　微凉。
　　风飘花。
　　温馨迷涨。
　　展一个微笑。
　　早茶里是芳香。
　　谈个维他命恋爱。
　　情打烊而人在徜徉。
　　回旋的步中思想。
　　无所不在的网。
　　滑过时的夏。
　　轻触飞翔。
　　走他乡。
　　悲戕。
　　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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