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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落离殇
我看见她双眼紧闭,疲惫的躺在那柔和的月光里,而我身后的寒光却还在,我又扭头看向另一边,大惊,只见窗外盈盈立着一位女子,年芳不过二八,那一身红色的鸳鸯嫁衣,模样像极了画卷里的野彤瑶,但所不同的是,她的眼里却闪着无尽的杀意,那锋利的红色指甲,仿佛马上就可以将整个木屋片片戳穿,撕毁,
不用想就是一个厉害角色,我被震摄的说不出话来,她静静看向我的眼,让我的心不住的颤抖,
“你终于还是来了,花木前”,野婆婆,不,是雪轻尘,她一下子从床上弹跳起,并恢复到年轻时的模样,隔着窗户跟那红衣女子面对面站着,
花木前,石洞画卷里,他明明就是蓬莱仙道上,一直守护着彤瑶仙子的护卫,那个站在莲塘的黑石前,总是偷偷看她,那个会害羞会脸红的男人,怎么突然间变成了女子了,我又不惑,接着继续听,
“我以为你受了我的烈火催魂掌,早就烟消云散了呢,没想到,这么命大,到现在还活着呢”,原来,那天雪轻尘受伤,居然是花木前所为,
“你都没死,我怎么可能舍得死”,雪轻尘调侃她道,
“我的东西,你用着可还舒服”,红衣女子避开话题,说完,轻飘飘的看了我一眼,
“哼,我虽可恶,可也不似有些人那么卑鄙无耻”,雪轻尘说完,重重跟我使了个眼色,并指了指我放在床头角落里的金缕衣,
她终于肯放我走了,我真的以为我跟落逸凡要守她一辈子,
感激的朝她点点头,前脚出门,那红衣女子伸出无比锋利的爪子要来抓我,但被雪轻尘挡了过去,雪地里,一红一白两片身影,开始斗得昏天暗地,
我飞身跃进地窖,将冰棺里的落逸凡紧紧用金缕衣裹住背起,然后马不停蹄的逃离,我的心从未如此的不安紧张过,
“你顾及那个男人作甚,还不赶快走”,那如尘土般卷起的雪花阴影里,雪轻尘大叫着,将她长长的衣袖甩过来,捆住了我的腰,奔向她,我肩膀上的落逸凡,重重的摔倒在雪地上,大片大片的雪粒铺盖在他身上,
“不要”,我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那么大力,居然一掌劈开了她的衣袖,她深深看了我一眼,像轻尘一样飘落在雪地上,
我实在是无暇顾及她,快步向落逸凡奔去,眼见,那花木前的红色衣袖立即将他覆盖,我手上的飞刀不停的起落,均奈何不得她,
我被紧紧阻挡在花木前的红衣阵里,无法接近落逸凡,也动不了她,我看着她前一刻还是妩媚女子的脸,瞬间便扭曲狰狞起来,再一看,居然是个男人样子,大张的嘴巴,那玉石般的牙齿在慢慢变长便锋利,不一会居然长出獠牙来,我心下不好,这架势,今天是要用人血来祭么,
果然,他那骇人的样子,一下子扑向毫无知觉的落逸凡,
“今天,就让我来了结了这个男人吧”,
“滚开”!我大吼一声,用指尖划开手臂,血点点融进了手中的利器,它顿时变得有灵魂起来,《女巫》上说,对付妖孽就要用女巫自己的血,看到这一章的时候,我非常不屑,如今,真的是派上用场了,那花木前大叫一声,倒在地上,
“小雨,替我杀了那畜生”,已是无力趴在地上的雪轻尘这时使劲全力,指着花木前,让我杀了他,
再次出刀,突然,那奄奄一息的男人,顿时又幻化成刚刚红衣女子的模样,她的眼里大滴大滴流着泪,
“小雨,你忘了吗?我是陌紫啊,小雨…..”.
陌紫,我的心又被一击,陌紫,我想不起她是谁,可是我的眼里,却不停的流着泪,
“陌紫,你真的是陌紫吗”?我一步步的走进她,仿佛认识了她很久很久,
“小雨,是我啊,这些年我好苦啊…..”,她抬起泪眼汪汪的眼,远远的就冲我吃力的伸出手,那瘦弱无骨苍白的双手,让我的心,生生难过,
陌陌紫烟,青草湖畔,
穿行九曲十八弯,忧愁无解,肝肠寸断;
冷冷空寂,绯色烛台,
回首流年十六载,离落离殇,青红开遍。
这诗句她边吟边哭出了声,离落离殇,我不忍再听,并确信她无疑,
“小雨,不要相信她,她是花木前,不是陌紫”!身后,是雪轻尘大声的呼喊,喊着喊着,我听见她又不断的咳嗽起来,那血,她身下白茫茫的雪地瞬间红成一片,
我一时又停住,看着她,我想起我们同床而眠的这么多天里,她夜夜灯下为我做的一件又一件华丽的衣裳,就算受了伤,也要给我做好饭菜,烧好洗澡水,无微不至的照顾我,铜镜下,她百千不厌的为我编织一款又一款新奇的发辫……
幻境高大的宫阙里,她带走了落逸凡,要我永远守护在这里,可是,转而就忍不住变成野婆婆的样子来陪我,她要的,不过是跟我在一起,可是,我却无法给到她,从一开始到现在,
尤其是她现在的处境,使我不得不折回去一步一步走向她,
“小雨,不要被她那个媚狐样子迷惑了”,陌紫又开始朝我喊,“你看看她都对地上的男人做了什么”?说完,陌紫爬向身边的男人,突然掀开了他身上的一层青衣,
我看到落逸凡那雪白的躯体上,几处红肿的痕迹,
陌紫接着说,“小雨,你以为她对你是真心好的么,等这男人的血被她吸完,下一个就是你了,你还没有醒悟么”!
的确,前一刻,我还想着她的好,如今,再也没有了,只剩下无尽的厌恶与憎恨,她痛苦的摇摇头,又点点头,又摇摇头,“不会的,小雨,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的…..”.接着,便趴在雪地上深深哭泣,
“你走吧,我再也不要看到你”,我咬咬牙,用剑指着她,她害死了黑蝴蝶野婆婆,伤了落逸凡,还吸他的血,我便是将她千刀万剐都不解恨,
“小雨,不要赶我走,你说过的,要永远照顾我……”.她跪在雪地上,一步步的挪上来,抱着我的腿,
“那是野婆婆”,我不耐烦的吼着,身上依然披着的貂皮大衣真是讽刺,一挥刀,锦带断,那衣裳柔软了一地,
她动也不动看着眼前的一切,不再哭泣,不再言语,
“那你杀了我吧,这里,我呆了足足有六百多年了,如今,也是时候结束了”,说完,她紧紧闭上了眼睛,
我看着那带着我鲜血泛着寒光的刀,一阵抽噎,
突然,一直默不作想的陌紫,一把将落逸凡身上的金缕衣拽起披上,挥着剑就朝我刺了过来,“你们这些跟野彤瑶相关的人,都统统去阴间寻她吧”,
我来不及反应的瞬间,雪轻尘冲上来,迎着那锋利的刀口紧紧握了上去,那无比夸张的刀口刺穿了她的身体,
“花木前,是我欠你的,跟野彤瑶没有任何关系……”.
“不要……小荷……”,眼前的男人,他慌乱的丢下刀,紧紧抱起小荷奄奄一息的身体,仰天长啸,“为什么,为什么到现在,你还在想着她……”,
或许,他只是想跟她斗,却从未想过要真正的伤害她,
她的眼久久不闭,只看向我,眼里有太多的内容,
“彤瑶,我终于是不再欠你的了…….”。
她死了,雪轻尘死了,
花木前终于崩溃,前一刻,他们还如不共戴天的仇敌,如今,她死了,他却无比痛苦着,他恶狠狠的看向我脸庞的瞬间,此刻,天空的月亮好圆啊,圆的像个大大的银盘,那月里的嫦娥舞出了一丝青烟,吴刚的斧子带着寒冰的闪,
我不待他挥向我的剑,顺手解下了雪轻尘脚踝里那枚铜铃,它发出悦耳的“铃铃铃”的声响,万籁俱寂,一切归于平静,那雪轻尘的身体也随着这茫茫雪域一起,消散,消散,不在,不再……
此刻,我怀里多了那本《女巫的召唤》,她说,这是野彤瑶留下来的,
她的手终于无力的垂下来了的前一刻,她用口语跟我说了句话,那游离的目光一直看着她脚踝里那跟系着红线,那串刻着彤瑶名字的铃铛,
她还说,月圆夜,解了那铃铛,就破了这幻境,
她看出了我的犹豫,说,以她对花木前的了解,他是不会放过我们的,他从另一个通道来,只要这幻境一破,自然可暂时摆脱他……
我跟落逸凡终于摆脱了他,竟又回到仙草坞那片芬芳的青草地上,那只安然的羚羊还是那只,不同的是,它见了我,居然大胆的上前用角连续抵了抵我,仿佛在抱怨,这么久,你去哪里了,又或许是,看你活着,真好,是啊,活着,有时真好,
但,这次,我醒着,落逸凡却沉睡着,
那山间,错落有致的紫罗兰散发的芬芳一如既往,我摘起一束,随意编起一个花环,带在头上,又摘起一束,中间夹放着一朵翠黄翠黄的兰花,风中摇曳着花的风姿,我将花轻轻放在他的身旁,并在来时的那片草地上躺下,空气里,永恒不灭的是,是花的风骨,
《女巫第一百一十一条》:女巫者,若可舍去体内的真气,便能唤醒一个人,只一个人;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对准他毫无血色的唇,那团如仙气般凝聚成的圆珠,瞬间从他的口中滑到腹腔落下,
这一条定律,还有另一个名字,那便是: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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