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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妍斋
在这片大陆上,有着一个几乎让所有人都心驰神往的地方。它是有名的“销金窟”,也是权利和地位的象征,几乎每一座繁华的城池里都能看见它的身影。据说这里面囊括了几乎所有的娱乐活动,加之保密工作做得充足,后台又强硬,因此这里每晚都譬如白昼,热闹得令人咋舌。
不过,这外表有多光鲜,内里就有多糜烂。它在私底下也会进行很多不为人知的交易,肮脏得让人难以置信。
这个糅合了光鲜和糜烂的地方,它有着一个道貌岸然的名字——玉妍斋。
而在今晚,玉妍斋将要进行一场一月一次的拍卖会。拍卖的东西千奇百怪,这大大满足了一些人的猎奇心理。消息一经放出后,玉妍斋里人头攒动。
相反,天下楼今天却意外地闭门谢客。一向人潮如水的天下楼空荡荡的,莫名地带出一股诡异可怖的气氛来。
而此时,在天下楼二楼的一个小房间内,一名女子正坐在梳妆台前散开着发,长发及腰,头发浓密柔顺。
她缓缓地将一样又一样自己特制的胭脂拿了出来,放在梳妆台上。
随后,她拿起自创的眉笔,细致地勾勒着眉形。
一笔又一笔。
就那么寥寥几笔的勾勒,就改变了她的眉形,使她变得冷艳了起来。
今天她要伪装的人,是她朝夕相对了二十多年的人,自然是简单得不在话下了。
没错,这是伪装,而不是易容。易容需要用到人皮面具,而人皮面具的材质和做工至关重要,不然会造成五官的僵硬,让人一看就能识破;而伪装就不同了,它最主要的是靠自身眼神和气质的改变,最多辅之以简单的外形再造。
出于以前的职业习惯,她每执行一个任务,就会伪装成一个人。久而久之,她就开始享受这个变成另外一个人的过程了。
她放下手中的眉笔,用手指沾了沾胭脂,在脸上涂抹开来。她手上动作不停,像是在对待一件需要加工的艺术品一样,虔诚地在自己脸上抹着这个或那个不知名的粉状物体。
到最后,她拢了拢自己的长发,简单地挽了个发髻,用一根造型简约却又不失淡雅的发簪给固定好。手腕上带着的墨绿色珠子被她简单粗暴地捋到了手臂上,衣袖一放下来,就看不见了。
待做完这一切后,她静静地坐着,轻闭上眼眸,默默地酝酿着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睁开了眼眸,周身那外扬的气质被她尽数收了个干净,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她对着铜镜里的自己,缓缓地勾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灵气逼人。
如果夜磷此时在场的话,必定会震惊不已。原因无他,她所伪装的人,乍眼一看之下像极了那曾经名动轩晅国,到现在也还对轩晅国国人造成影响的堪称为天下第一奇女子的毒医莘弄巧。然而,仔细再看过去,却又觉得仅仅是气质像而已,容貌也还是很有自身特色的。
这门手艺,果真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的好手艺啊。
“现在要进行拍卖的是圣医莫子谦曾经用来擦过手的手帕一条!底价为一千两白银,每次叫价不得少于五百两白银!好的,事不宜迟,现在竞价开始!”
随着一声敲槌声的响起,底下那一个个财大气粗的商贾权贵们争相地在竞价,气氛一下子就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他们可不会认真地去查明圣医莫子谦是否使用过这条手帕,他们在意的,从来都只是自己的脸面。
在一个旁人轻易不会留意到的角落里,坐着一位显然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年轻男子。他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众人的反应,低声地笑了笑,“这人生百态啊……”
这坐在角落里的人,正是陆宸。今天他在新月客栈里收到了天下楼送来的‘五月红’,想要以此为借口再一次拜访天下楼楼主的他,在看见天下楼今天意外地闭门谢客后,略有些失望地准备打道回府,却无意中走到了这闻名遐迩的玉妍斋的门口。只想着来消磨一下时间的陆宸,惊奇地发现玉妍斋里有着很多不足为外人道也的乐趣,也就赖着不走了。
很快地,这条手帕被一个满身横肉的中年男人拍下来了。他接过玉妍斋的跑堂送来的手帕后,借花敬佛地将它塞进了旁边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的胸脯里,那女人娇笑一声,浑身柔软无骨地靠在男人的身上,公然地开始调起情来。
陆宸嗤笑一声,连忙移开视线,生怕多看一会儿都会眼瞎。
“谢谢诸位赏脸,谢谢诸位赏脸!本次的拍卖会到此结束了,诸位还没尽兴的话,请移步到二楼娱乐厅。”台上的玉叔笑出了一口大黄牙。
“不行!圣医的手帕有什么?毒医莘弄巧用过的白玉琴才是真宝贝!你们玉妍斋也别藏着掖着了,赶紧把那白玉琴拿出来让我们一睹真容啊!”底下忽然有人大声叫喊了出来,全然没有理会玉叔那沉下来的脸色,全场寂静了那么一刻后,气氛更为热切了。
“对对,拿出来拿出来!”
“竟然还有白玉琴这宝贝,看来今天不算白来了!”
……
玉叔狠狠地剐了那个男人一眼,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诸位请先冷静一下,请先冷静一下!”
奈何群情汹涌,根本没人听到他说的话。
玉叔心中恨极。玉妍斋背后的大老板,可是这真正的皇亲国戚,寻常人就算不甚了解,也能对大老板的身份多少作出些猜测。刚好大老板今天来到这里视察,身上也恰好带着他这些年来一直寸步不离的白玉琴,正想在大老板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的自己,却倒霉地遇上了这种百年难得一遇的状况!玉妍斋已经多少年没有遇到过这种故意找茬的人了?偏偏还是在大老板面前!玉叔恨不得将那找茬的人千刀万剐!
玉叔朝左右使了个眼色。
陆宸眼无动于衷地看着那人趁着场面混乱偷偷溜走了,顿时颇有兴致地给自己添了茶水,耐心地等候着接下来的发展。
果不其然的,王叔听到手下人的汇报后,脸色顿时变得青黑交接。
正在此时,二楼突然传来一把清亮的声音,“诸位稍安勿躁。别说是看了,如若你们当中有人能拿出个什么东西来吸引到我,我这白玉琴就算白送出去又何妨?”说话间,那人怀抱着一把玉质纯净润泽的白玉琴动作潇洒地从二楼翻身跃下,于台上站定。
玉叔恭敬地向前行了一礼,“尧王爷。”
古魅煌随意地摆了摆手,将怀里的白玉琴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身后的琴案上,这才转身,痞痞地笑道:“我这白玉琴可不是能用金钱衡量的,你们想要,也总要展示一下你们的价值吧?”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刚刚还起哄着的众人着实愣了,他们没想到,就随便跟风起个哄,竟把这传说中的玉妍斋大老板都给“哄”出来了。他们开始认真地想了一下自身的价值,府里宝物的价值,夫人们藏着的宝物的价值……发现怎么也找不到一件能媲美于白玉琴的宝物,立即欲哭无泪了。
“尧王爷真是慷慨大方,小女子阿瑶还望尧王爷记住刚才的承诺,万不可食言的好。”略显冷淡却又透着几分轻缓柔和的嗓音在这安静的环境下突兀地响起,众人循着声音看去,霎时抽气声四起。
只见嗓音的主人着一件藕荷色罗裙,淡雅素净,周身气质如雪,虽不是什么绝色美人,但她面容冷艳,浑身灵气逼人,也端的是一位清丽脱俗的佳人。
尤其是这位姑娘出乎意料地出现在这个地方,一瞬间像是冲散了四周的浊气,连空气都清新了不少。因此,在场的男人眼睛发绿得几乎都要按捺不住地直接抢人回府,好供着这位神仙似的姑娘了。
而古魅煌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的反应,他从一开始听到那位姑娘的声音后,就震惊得脑袋一片空白,继而又看到那姑娘的容貌,一阵又一阵的狂喜难以抑制地在心底里蔓延开来。
不会错的。这声音不会错,就连那容貌也相似个七八成。这让古魅煌不由自主地想起他那一直魂牵梦萦的女子。
其实很多人都不知道,小时候的尧王爷,是个终年卧病在床,药不离身的病秧子。那时毒医莘弄巧恰巧在古魅国游历,也恰巧起了兴致,就随便给他开了几帖药方,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尧王爷竟然就那么痊愈了。
自此之后,尧王爷便一直对莘弄巧念念不忘,曾经大放厥词,说长大后要娶其为妻。岂料,莘弄巧并没有等到他长大,便离开了古魅国,不久后便传来她与轩晅国瑄王爷隐居绥山的消息。
年少轻狂的他自然不服气,多次闯入绥山找人未果,竟也渐渐地认识到自己并非良人佳选。因此,他将多年前寻到的莘弄巧曾用过的白玉琴一直带在身边,也好留个念想。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死守着这段感情的他也累了。如若不是这样,他才不会突然在今天以视察工作为借口,带着白玉琴参加这个拍卖会,好为它寻得良主了。
他的决定看起来是正确的,这位姑娘一出现,就让他看到了当年莘弄巧的风姿。
古魅煌心念几转之下,绽放出了一个邪肆的笑容,“听阿瑶姑娘的意思,是对这白玉琴有意了?可姑娘也必须清楚,这白玉琴可是无价之宝,不知姑娘要用什么作为交换?”
“只要阿瑶有的,尧王爷尽管开口。”
古魅煌大笑几声,放肆的眼神在阿瑶身上游离不去,“阿瑶姑娘真是爽快!这样吧,我也不要些别的,只要阿瑶姑娘你陪我一个晚上,无关风月,就只秉烛夜谈,如何?”
众人听见这尧王爷如此直白的话语后,都嫉妒羡慕得眼神发直了。
阿瑶闻言,古风无波的眼眸里依旧不起波澜,她面不改色地看向古魅煌,冷淡地说道:“可以。”语毕,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离开。
古魅煌看她那干脆利落的背影,目光狂热。是了是了,连这性子也像极了。
谁也没有料到的是,这个让众人为之倾倒的“阿瑶姑娘”,在经过某个地方的时候,趁着他人不注意,冲一个角落抛去了一个媚眼。
被抛媚眼的陆宸:“……”
应该没有感觉错吧,这个看起来清冷孤傲的阿瑶姑娘是朝着自己抛了个媚眼?说起来,这动作怎么如此熟悉……顷刻间,一个大胆的猜测浮上他的心头。
陆宸他……顿时不知道要作出个什么表情来。
月黑风高。
一位怀抱白玉琴的女子鬼鬼祟祟地从玉妍斋的后门走出。
不错,这位就是刚刚惊艳全场的“阿瑶姑娘”,也就是那顺利骗得白玉琴的天下楼楼主——秦忘姑奶奶。
秦忘回想起刚刚发生的那一幕,怒火中烧。我勒个去!那小子连姑奶奶都敢动上手了,幸亏姑奶奶仁慈,只一个手刀把那小子给劈趴下了,要不然,哼哼,不把他第三条腿废了她就不姓秦!
秦忘刚一走出小巷,就听到一把熟悉的声音从巷口处传来,“秦姑娘,别来无恙吧?”
“嗨,”秦忘觉得陆宸是故意在这里等着她的,一下子就心花怒放了,她故作羞赧地捂了捂脸,“陆公子,你看我今天这打扮如何?”
陆宸忍住了全身的鸡皮疙瘩,极为诚恳地赐了两个字,“凑合。”
……嘤,陆英雄攻势太过猛烈,秦小怪血槽立时虚空,倒地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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