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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29】
再见到那个叫做杜宁的男人,是十天之后,有人在前厅指定要见我。
据阿周说,因为对方是妖族大派陵脉派的掌门,所以哪怕我是王上的未婚妻,也要客客气气的出来接客。
我深深的叹了口气,拉上面纱跟阿周一起出去了。
那日的白衣男子如今一身张扬的红色,倚在墙上看那副红梅图,听见脚步声,便转头看我,眼里带着温润的笑意:“二小姐,好久不见。”
在我眼里,他那一身耀眼的红衣是甚合宜的,没什么原因,就是莫名的觉得合宜。
然后我在面纱下抽了抽嘴角,干笑了一声道:“才十天而已……”
他丝毫不尴尬,反而站直了身子,认认真真的拱手作揖:“十日未见,于杜宁来说,像是二十年不见。对当日冒犯,杜宁给二小姐赔不是了。”
我受宠若惊的看了阿周一眼。
阿周眼观鼻鼻观心,神游太虚。
我只好伸手虚抬了一下表示您老人家不必客气。
开玩笑啊人家是神仙我一介凡人惹不起啊救命……
他说:“听闻二小姐将要嫁入洪轩王宫?”
“杜掌门所言确实。”我点头:“不知杜掌门有何见教?”
杜宁没立刻回答,他沉吟了片刻,方才开口:“杜宁可解停月小姐胎记,却不知小姐如何想。”
“多谢杜掌门好意。”我认真地微笑:“乔姝这些年早就想开了,上天注定要发生的一切,无论如何都有它的意义所在,这样也好。”
阿周偏头看我,我冲着杜宁行了一礼,柔声道:“乔姝很快就要进宫了,进了宫就是王上的女人,不应该再去想旁的。”
他怔愣了一瞬,然后不疼不痒的笑:“倒不知,二小姐竟是这般从古的女子。”
阿周上前向他行礼,眉目温柔,显得不卑不亢:“杜掌门若再无其他要事,小姐就要回房休息了,小姐身子有恙,所以就不能多奉陪了。”
“有恙?”他皱起浓眉:“是什么问题?”
阿周若有所指的道:“前尘往事,不提也罢。”
杜宁没说话,阿周又是招牌的笑容,眉眼仙风道骨,唇角云淡风轻:“小姐,我们走吧。”
我微微福了福身子,转身离开了。
我听见阿周礼貌而温煦的说:“杜掌门,请回吧。”顿了顿又说:“小姐并不在意。”
我停下来侧头叫了一声,我说:“阿周,我们走吧。”
阿周的声音里蕴着温柔的笑意:“是,小姐。”
我想我也许这辈子只能老死在深宫了,那本也没什么的,有姐姐的照拂,我多少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从小到大我都这么想,有那么睿智的姐姐,我便不会有其他问题。
好歹是王上的和首富爱女的婚礼,墨晔城的十里红妆,无论算是彩礼还是嫁妆,都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但我却知道这十里红妆之下,掩盖着我乔家举家的命运,和乔姝所有的梦。
我曾经无数次梦到一双修长温柔的手,伸出两根略有薄茧的手指,轻轻的捏我的脸,从来没有过其他的表情和动作,只是那么平静简单的微笑。
我想我认识那个人,他也许叫杜宁。
梦里他却是青衫,长发高束,仿佛是自家的兄长。
然而自从见过杜宁之后,我再也没有梦到过他,也许他们有什么关系。
可我确确实实是第一眼就开始迷恋这个英俊的普通的男人。
杜宁,字长安。
阿周听了我的话,沉默了一下,而后静静的微笑,眼里是说不出的澄澈,他说:“也许是前世呢。”
“前世?”我好奇的看他:“睿智如阿周,居然也会相信前世?”
“为什么不相信?”阿周微笑着看我:“也许他要找的人,就是小姐的前世呢?”
前世。
我笑着摇头,即便是前世又怎样?我接下来要走的路,才是我要考虑的事呢。
第一次以王上妃子的身份见到绝色的王上的时候,他端了一盅茶,拥着精致的红色王袍,靠在王座上打量我。
他的声音很好听,他说:“果然很丑。”
我想我没能掩饰住眼睛里的尴尬和恐惧,但我还是笑了笑,我说:“毕竟陛下要的不是妾。”
他往嘴里送了一口茶,笑道:“说的是,来人,带姝娘娘回停月轩去休息。”
停月轩,原名孤月庭,是洪轩王宫里的一座冷宫,当然,外面的人是不会知道的,他们只知道姝娘娘小字停月。
新婚的这天晚上,是我一个人吃过晚饭,然后将宫女赶出去,拥着红色的被子入睡。
入夜的时候,我恍惚听到有脚步声,我想是那个叫鸳儿的宫女,便咳了一声道:“是鸳儿吗?我这里很好,你去休息吧。”
但对方没有说话,还是在朝我走。
我这下清醒了,不是鸳儿。
我挣扎着坐起来,但是小腹还是止不住的抽搐,这是打小的毛病,只要入夜,就会腹痛不止,小时候还能哭一哭撒撒娇,自从姐姐嫁进宫里之后我便学会了忍耐,他们只以为我疼痛减轻,但我还是每天夜里被疼醒无数次。
“你是谁?”我一只手在被子下面捂紧了小腹:“站住!”
“为什么还没睡?很伤心吗?”他站在阴影里问。
我伸手扯了扯被子,笑道:“杜掌门真是大胆的很呢。”
“这没什么,你这里是冷宫不是吗?”他站着没动,问:“他是不是羞辱你了?”
“谁?”我低头看他红色的衣角:“陛下吗?羞辱我又怎样?这是我的人生,我愿意走的路。”
“你为什么还没睡?”他没和我纠缠那个问题,重新坚持最开始的问题。
我捂着肚子的手用了蛮力去压制,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因为我被你吵醒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陪着你睡好不好?”
“不必。”我这么生硬的打断他:“请马上离开,否则我会叫人。”
“你在掩饰什么?”杜宁似笑非笑的问:“你不想被我看出你喜欢我?”
“那个不重要,既然知道了也没什么好掩饰的,我只是不希望我们在这种条件下谈话。”平日里睡觉或者吃药,总归有办法压制腹痛,但今天我清醒着,而药并不在手边,疼痛使我开始颤抖。
“那你希望是什么条件下?”杜宁往前走了一步,他的脸映在微弱的烛光中,显得分外柔和。
我没说话。
他自顾自的说:“既然今天是你的大婚之日,而你的夫君并不在,那这个礼就由我来完成吧。”
我咬着嘴唇抬头看他:“你疯了?”
“算是,乔姝,我今天晚上必须要你。”他伸出手去摸我的脸,轻声说:“对不起,我等不起了。”
话音刚落,他朝后挥了一下手然后将我死死揽进怀里吻。
我一只手压着小腹,另一只手没动。
我想,既然他疯了,我清醒着做什么?
可是在我失去理智之前,我问他:“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他吻着我,在我耳边呢喃:“我的阿靖。”
腹痛瞬间扩散到全身,我控制不住的大喊出来,或许是我的喊声太过凄厉,他愣了一下,问:“怎么了?”
我没说话,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我想我知道了。
脑子里是许许多多的片段,每一幕都是眼前这张脸,我看着他担忧的神色,静静的微笑道:“哥哥。”
他看着我,没有了表情:“你叫我什么?”
我还是笑:“哥哥。”
他皱着眉毛,握着我手腕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气:“你到底是谁?”
“你希望我是谁呢?”我歪着头看他:“沈桃?沐昭?赵靖?还是乔姝?”
“你再说一遍!”他手上的力气像是要将我掐死:“你是谁?”
我伸手拍拍他的脸,笑道:“杜宁,你看,你都不知道我是谁,又怎么能说爱我呢?”
那天晚上杜宁像是一个陌生人,他憋着一口气,狠狠将我的中衣撕开,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入,我猜他忘记了我这还是个处子之身,但他没在意,他在泄愤,没有任何前戏,我们的第二次,粗暴简单。
很久很久之后,他坐在床边看我身下的血,长久的沉默。
我想我已经失去了知觉,但我还是清醒的,我不介意把所有的痛苦都畅快淋漓的分享一遍,所以我又说:“杜宁,我打掉了你的孩子。”
他依旧是沉默。
我又说:“你给我下了休书,我就觉得我没必要再等你了,没错,从很小的时候起我就喜欢你,喜欢到现在。”
他眼皮动了动,沉默。
“我还要告诉你,我并不是你所要保护的沈桃,我的灵魂属于另一个人。”
他终于有了反应,他问:“谁?”
“我叫谢北安。”我看着床顶说:“是个活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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