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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述愧书
十四
“和谷、伊角，你们都和青岚对局过了？”光喝着可乐。看到两人都点头，光好奇地追问，“怎么样啊？”
短暂的沉默之后，和谷低沉地说了一个字：“sai。”
“她不是sai！”光立刻说。
和谷这时咬了一大口汉堡，说不出话来。伊角替他补充：“和谷的意思是，青岚让他想起了sai。”
和谷咽下汉堡，耸肩：“每个和她对局过的人都觉得他们很像，还猜测着是不是认识的人，说不定——”意有所指地看光一眼，“是跟sai学过棋的弟子呢。”
“不可能！”光脱口道。
“你怎么知道？”和谷不服气地反问，“你又不认识sai。你不是跟我说，你只偶尔在网吧里碰过sai一面，连他的样子都不记得吗？”
光语塞，只好埋下头去啃鸡腿。
“你自己去跟她下，就会明白我说的一切了。”和谷说。
于是，和青岚对局的那天，光特地起了个大早。
外面下着小雨，光走在半路上，看到一抹绯红。伞下的古装少女不是青岚是谁？她旁边还有一个月白长发、身穿叶濑中学水手服的女生，正是不久前见过的川添真由。
光记得她们是好友和对手。女生的对手，好像没有他和塔矢亮那么箭弩拔张……
光刚这么想，谁知——川添猛地将手里的一张信笺朝青岚掷去！
这一切发生得突兀，光怔住了。青岚无助地退后几步。信笺从她胸口落到地上，被雨水迅疾地打湿。光瞥到封面上的几个墨字：
——“述愧书”
光忽然感到不安，忙转过身，快步走进棋院。
每个人的背后，都有故事。
今天是他与青岚的棋局。光原本心中兴奋期待，现在被忐忑不安取而代之。他盘腿坐在棋盘前，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合着手里的折扇，心下有一点疑惑，挥之不去。
不久后，青岚到了，她的脸色憔悴，见到光，却还是朝他得体地一笑。然后，她优雅地理了衣袖，跪坐到光的对面，拿过棋盒，向光鞠躬。
光再一次无法抑制地想起佐为。
方才与川添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青岚的发挥。一改她平日给人的柔美印象，棋盘上，她那古老的杀招能令每一位高手心惊胆颤。
青岚终于鞠躬认输了。之所以输，是因为她不擅长现代定石。光暗暗松了口气，拭去额上的汗水。青岚的十六连胜就此终结，但筱田老师说这局是她下得最好的一次。观战的人们都叹服称奇。
光抬起眼，对上了亮高深莫测的目光。光冲他一笑，尽管有些勉强：“我下得还不错，是不是？”
亮很轻地点了点头。光在他幽深的眼里看到了某些不懂的东西，一瞬即逝。
他说：“你很强。”
光心中一凛。他知道亮不是在说自己。然而青岚由始至终低着头，绸缎般的黑发垂散到棋盘上。和光的意气风发比起来，青岚显得纤弱谦卑。
心里没来由地涌上一股恐慌，光快步走去盖章。
“青岚小姐，”他听到亮礼貌的征询，一字一字，周边人都意外地看着他，“你愿意来我家的围棋会所吗？”
青岚不能说话，她唰唰地用笔写了什么。她是怎么回答的呢？光很想知道，身体却像被人施了定身术似地僵在那里。
人群散去后，光在红色的圆圈里写上“半”字，然后，便像孩提时那样，在手心里盖上了一个白星。接着，慢慢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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