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珏

　　在我还不需要读书的时候，下水抓鱼，爬树掏鸟蛋，登山逮兔子，乱七八糟的，只要不是上房揭瓦，基本上男孩子该干的我都干了。偶尔母妃的担心，喜伯的唠叨，还有彩菊她们的无措，都成了我所珍惜的童年中的回忆。
　　虽然身处宫外，但父皇对我的教育从未搁置或懈怠。在之后接受教育的日子里，有了锅碗瓢盆他们的四个人的陪伴，读书练武倒也不觉得如何无聊。
　　我这个人有个特点，什么事情尝到了滋味，就很容易满足，不会执着太深。既然，该玩的都玩过了，也就没什么值得我再贪恋的。所以每日除了大夫的作业，师傅的训练，我就只是看看闲书，跟着母妃学学琴。所有人却觉得，许是我读了书的原因变得更懂事了。
　　小锅，小碗陪着我上午读书，小瓢，小盆陪我下午习武。虽然他们各有分工，但我还是要求他们文武全习，只是培养的侧重点不同。我不知道父皇是什么想法，这四个人都是重臣之子，居然就任他们常年地留在我身边，只有在过节或是重要的日子才会回家探望。
　　相处的日子里，开始还有些拘束，不过慢慢地也了解到，我是个很随和的主子，他们便又都回归了本色。
　　跟着我的时候，说到底，他们也不过是不满十岁的少年。谁像我，六岁的身子六十岁的心态？幸好，他们平常玩闹的时候都还谨记，我是主子，便也没闹出什么尊卑不分的事来。估计，喜伯和他们家人平时没少提示他们。这样更好，省的我花心思唱那得罪人的红脸了。
　　一次，外出
　　“少爷，咱回吧。这样不好。”
　　“为什么不好？”
　　“因为，因为……”我笑着看满脸憋得通红，说话支支吾吾的小瓢
　　“有什么不好的，这些少爷都应该经历。”小碗在旁边起哄
　　小盆沉思一会，“话虽如此，可是少爷毕竟才十二岁，是不是早了点？”
　　小碗不依不挠，“十二怎么了，那屋子里有都是十二的，还有比少爷更小的呢。再说，我们也就是进去看看，开开眼界，有什么的呀。”
　　我抬头，看着前方的隋玉阁，烟花之地。
　　小碗他们今年都是十四五岁的青年，或许每年回家也曾来过这儿，但毕竟常年在庄园里陪我，这种地方来的次数定然很少，像他们这样血气方刚的青涩，能有几个人抵得住温柔乡的诱惑。
　　“走。”其实，我也是充满了好奇的
　　小碗不住的吆喝兴奋。
　　小盆看我打定主意要去隋玉阁，不再说什么。
　　小锅倒是从头到尾没发表意见，只是快要进隋玉阁的时候，笑着说“如果夫人和喜伯问起来，就说是小碗的主意。大家可都是人证。”
　　小碗一听脸就绿了。我好笑的看着小锅，好像他唯一的乐趣就是使小碗炸毛。就如我没事逗弄小瓢一样。
　　小瓢说什么都不进去，还不停地劝我回去。我就站在门内，好笑地盯着他，直到盯的他两个脚都迈进了隋玉阁。这事还能跑得了你，哼哼。
　　进了隋玉阁，老鸨冲着我迎了过来，显然是看出来，我年纪虽小却也是主子。我始终离她一步之遥。她见我年轻有些冷清，穿着虽不张扬，但瞧得出衣服的料子是上等货，也就猜得出来我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了。没多说什么，便把我们领进了二楼的雅间。
　　我进了屋，满意的看了一眼老鸨，她确实老练，只是见我片刻，便大致猜出了我的喜好，我赏了她赏钱。她眼角的细纹都散开了，殷勤地问我对姑娘们都有什么要求。
　　“我要新的。”然后，向锅碗瓢盆望去。
　　小碗说要漂亮的，并暗示老鸨钱不是问题，老鸨连连答应。本来小碗是要隋玉阁的头牌花穗姑娘作陪，可是老鸨说她今个被一个员外爷包了夜，小碗听后也就作罢了。毕竟我们是来玩的，没必要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跟别人起争执，况且那人还是个官员。我满意的瞥了一眼小碗，他个□□玩跳脱，但是却分得清是非轻重。
　　小瓢那老实人依然坚持，说什么也不要女人。老鸨为了赚钱，不停的劝他“，这位爷，男人吃喝嫖赌呀，天经地义，没什么好害羞的。尤其是这嫖字，你要是尝过了我们隋玉阁姑娘的滋味，我保证你下次还想来。这的姑娘……”
　　话还没说完，老鸨莫名其妙地看着小碗他们笑得前仰后合。小瓢本就对我给他起的这个名字耿耿于怀，现在老鸨又当着众人的面对他讲嫖字，虽说不是同个意思，但毕竟同音不是。小瓢看着小碗他们，又羞又气。
　　老鸨不明所以，又纳闷的问“难道，这位爷不喜欢女子，而是喜欢小倌？”
　　小碗笑得都要岔气了，走到小锅的身边，抓着他的手给自己揉肚子。瞧着小瓢脸红了又红，无辜地望着我，我只是笑着挑眉看他，也不帮他，就留他独自在那手足无措的站着。
　　小瓢怎么都不要女人，我也就随他去了。
　　过了一会，老鸨带了几个姑娘进来。恩，还不错。
　　坐在我旁边的姑娘，年龄不大，羞羞涩涩的，看起来倒是像新来的。
　　之后，我给小碗他们放了假，明早卯时城门前集合，不论他们在不在这过夜，都让他们随意，今晚不用跟着我。开始都不同意，可小瓢说他会跟着我，大家见我也没反对，就各自带着姑娘逍遥去了。
　　房间里就剩我和那姑娘，还有小瓢这根木头了。我也不管小瓢在身旁会不会尴尬，抬起姑娘的脸，问“你叫什么？今年多大了？”
　　“红菱，十二。”声音很软
　　跟我同岁。我笑了笑
　　“今天第一次伺候人？”
　　她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没事，放松，别害怕。爷喜欢大方的姑娘。”
　　她闻言，柔柔地看着我，主动地说“爷，您真美。比我们这的花穗姐姐还漂亮”
　　“美？”我低头喝着酒，眉头皱了皱。但凡一个男人被夸美，都不会高兴。我长得偏向母妃，通俗点说，就是有些男身女相的味道，可我并不怎么在意，美总比丑好。
　　她看我不高兴，马上反应道“爷，红菱说错了，您别生气。您是男人，怎么能与女人相比较呢。是红菱错了。”
　　她领悟错了。我只是对她，把我与这地方的女人相比，有些反感。
　　我拾起了她垂在胸前的一缕头发，闻了闻，“真香。”
　　唉……终于把电影里的风流，亲身演了一次。感觉还不赖。
　　在红菱娇羞着要靠过来的时候，我起身扔下银票，带着小瓢就走了。
　　小瓢跟在我身后问，“少爷，就这么走了？”
　　“你想让我留下？”
　　“不、不是，我就是觉得什么都没做就花了那么多钱，有点可惜了。”
　　我哑然失笑，“你刚才怎么不要个姑娘？”
　　小瓢想了半天，说“我只是不喜欢这种用金钱关系换来的欲望，另外，我也嫌脏。”小瓢虽是习武之人，为人简单直白，但他却不笨，反而有时会把问题看得很透彻。
　　典型的精神洁癖和□□洁癖。
　　不过，我跟他是同类。跟没有感情的人做，我做不来。那老鸨说那姑娘是新来的，本人也承认了，但是从她眼中带媚的功夫上看，我绝不是她的第一位客人。那儿的人说话一分都不能相信。况且，她才十二，我也没有恋童的癖好。我去那满足满足我的好奇心便足矣。
　　最主要的是，我清楚的明白，我只喜欢男人。没办法，虽说今世身为男子，可心里在这方面还是没转过来。
　　“少爷，能不能跟您商量件事？”
　　我见小瓢小心翼翼地态度，好奇的转过身看他。
　　“您能不能给我换个名字？”
　　果然。我心下好笑，但表面没表现出来。先是严肃的瞅着他，然后扬了扬嘴角，缓缓地说“不……能。”
　　他眼里的光从明亮再暗淡下去，像只可怜的小狗，我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你今晚就这么一直跟着我？”
　　“恩”
　　“我去任何地方？”
　　“恩”
　　“那就去清倌楼吧。”那是喜好男子的地方
　　他像吃了只苍蝇似的憋在那。有他在，我身边从不缺少乐子。
　　“你在这等我一会。”
　　“少爷干什么去？”
　　我无奈地叹口气，“我要解手，你也跟着”真是服了这根木头。
　　方便完之后，不料被几个无赖缠了身，口无遮拦的嚷嚷让我陪他们玩玩。不禁纳闷，什么时候调戏良家少年也变得这样明目张胆了？我冷冷地看着这几个猥琐男。前世为女人时，也没遇到这事，怎么变成个男人反倒遇上了。
　　虽然我身体年幼时受损，不适合练武，但是对付这些混混还是没什么问题的。正当我要动手时，忽地被一个人拉到了身后。一会功夫，这些人就被打跑了。这算什么，英雄救美？我为我的想法狠狠地颤了颤。
　　“没事吧？”我向他望去，身材纤长，一袭白衣，眉目俊朗，声音充满磁性。算得上是白马王子的标准了。
　　我笑着摇摇头，“没事，多谢。”
　　估计小瓢是听到打斗声，立刻跑过来，满脸担心，只喊了声“少爷”，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我。我拍了拍他的胳膊，让他安心。
　　“今天多亏兄长帮忙，日后必定登门道谢。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在此别过，后会有期”说完，我带着小瓢大踏步地往前走。
　　走了一段，那老兄才反应过来，喊“我还没说我叫什么，住哪呢？”
　　即使他长得很合我的口味，我也没有因为这点就有了深交的打算。这种萍水相逢的人，对我来说就只是萍水相逢。
　　等走远了一些，小瓢立马说，“少爷，以后再出这种事，您一定得叫我。”看着他着急的神情，我欣慰地摸摸他的头。
　　他挡住我的手，皱着眉看我，“您在听吗。”
　　我愣了愣，讪讪地收回手，“好”
　　“我们现在去哪，去那种地方不好？”
　　那种地方？哦，之前说的清倌楼，那是逗他玩的，他倒当真了。我看了看天，距离卯时尚早。
　　“跟我来”
　　我带他来到城西的一条小溪旁，白天从这经过时就觉得此处别有一番景象。现在正是柳絮纷飞的季节，天气不错，我躺在草地上，在身边拍了拍，“来”。
　　他也没说什么，跟着躺了下来。夜里几乎没什么人，这种静谧的氛围感觉时间都停止了。我们俩看着天上的星星，小瓢不善言辞，我也不喜欢多说，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慢慢地我就睡着了，清晨时分还是会有些凉气，朦胧中本能的靠近了身边的温暖。
　　我的头靠在小瓢的肩上，他的手搂着我的腰，这就是我醒来发现的尴尬状态。
　　“少爷，您醒了。”他感到我动了下，便睁开了眼，好似没睡。看着他自然的态度，合着就我一人尴尬了。我起了身，没看他，睡在别人的怀里，总觉得怪怪的。
　　“少爷，太阳升起来了。”
　　我看着他身后的太阳，只觉得浑身被暖的通体舒畅，真好……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