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帘·凤归朝

作者:石锅小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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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 章



      皇帝在怒吼之后,拼力踹向楚君瑞,将她往后踢翻数步。楚君德惊呼着跑去扶起楚君瑞,刚想质问皇帝,却觉得手被握进她手心。转过头就见楚君瑞缓缓摇头,张口结舌间,楚君瑞捂着胸口,再次膝行到皇帝跟前,重重磕头。

      “父皇,就算母后罪该万死,但罪不及子女。何况,女儿和君德也是您的儿女啊。”

      “罪该万死么?”池贵妃在旁掩嘴笑了几声,挽住暴怒的皇帝,凑近皇帝耳边,“皇上,连她亲生女儿都这么说皇后呢,可见那些事情,果然是真的。”

      “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楚君瑞试图拉住池贵妃垂下的裙摆,哀求着,“君瑞对母后的那些事情,都不知情。还恳请贵妃娘娘慈悲为怀,为君瑞君德求情。”

      “凭什么?皇后在的时候,可最是瞧不上本宫呢。”

      “娘娘,您母仪天下,君德君瑞也是您的儿女,求您慈悲为怀。”

      “阿姐,做什么求她!”

      楚君德刚一开口,就被楚君瑞一记耳光打得闭上嘴。楚君瑞胸脯起伏,看似气的不轻:“住嘴,怎可对贵妃娘娘无礼。”

      “哈哈哈,果然君瑞是伶俐的。”

      池贵妃极为满意的拉了拉皇帝的手:“皇上,您慈悲为怀,就留这两个命在。草原九域最近一直不太平,臣妾看不如和亲,君瑞嫁过去,岂不是能让大楚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将九域给收复了。”

      “娘娘体恤将士,不愧有国母风范。只是父皇功高盖世,大楚泱泱大国,对一个小小部落,还要和亲来平定,传了出去,岂不是让其他诸国耻笑。”

      楚君瑞一边说,一边观察父皇神色。父皇平日刚愎自用,又常常拿当年带兵攻打吴国和齐国的战绩炫耀,怎会对部落小国低头。按照父皇的性格,是宁愿处死她,都不会用她来和亲,那只会落了他的面子!

      好在这番奉承话出口,皇帝脸上怒色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冷漠。楚君瑞松了口气,晓得死罪是免了。

      “哼,朕宁愿杀了他们,也不会靠和亲来收拾九域。”皇帝冷冷扫了眼池贵妃,又转过眼神,俯视着楚君瑞和低低哭泣的楚君德,冰冷冷开口,“那个贱人已经服罪,若你们存了一丝半点同样的心思,朕早就将你们活活打杀了。”

      楚君瑞彻底放下心,父皇这番话出口,总算是死不了了,只要不死,一切都有希望。

      “搬去趣园居住。”

      “谢父皇恩典。”

      楚君瑞拉着楚君德重重磕头,目送皇帝带着池贵妃他们离去,才转过身,摸着楚君德的脸庞急急问道:“刚才可有打疼你?”

      楚君德别扭的躲开楚君瑞的关心,咬牙切齿愤恨低吼:“阿姐,母后明明是被父皇他们逼死的,你为什么还要讨好他们!”

      “我。”楚君瑞咬咬唇,她也想快意恩仇,也想直指池贵妃怒斥,让父皇彻查巫蛊的事情,可是现在的情景,他们连一个多余的字都不能说啊!楚君瑞觉得心里一抽一抽疼得难受,勉强从齿缝里吐出词句,“我,我想我们都能活着。”

      见君德还是愤恨的瞪着她,楚君瑞无奈的放下手,叹了口气:“走吧,我们得快些收拾,搬去趣园。”

      趣园是座落在大楚后宫最西边的地界,与冷宫夕暮巷比邻。楚君瑞姐弟从原先的宫殿搬去趣园,随行的只有内侍和三和宫女莲香相陪。其余伺候的,都回到内侍局等待重新分配各处。

      他们姐弟刚刚搬到趣园,皇帝便颁布旨意,夺了皇后尊位,贬为庶民。皇后娘家武氏一族,十三岁以下免死流放,十三岁以上男子一律斩首,女子划为娼家。

      “阿姐,那子轩表哥和子易表哥他们,也,也会死么?”

      “嗯。”

      楚君瑞正躬身整理床铺的身形怔了怔,眼睛酸疼的厉害,她不敢回头,就怕一回头让君德看到她已经控制不住滴下的眼泪。武太公他们都会死,小时候经常入宫来寻他们玩的表哥也会死,尊贵的武家大小姐还要去做人尽可夫的娼妓!

      用力吸了口气,手背匆匆抹去滚落的眼泪,转过身居然扯起嘴角笑了笑,本想摸摸君德的头,却见他抗拒的躲闪开,手无力的缩回放在身后。

      “君德,我们能活下来已万幸。现在我们要想的是,如何好好活下去。等我们能有能力保住自己,才能有余力去顾念别人。”

      “说到底,你就是没心没肺!枉费当年母后,太公那么宠你,表哥表姐那么疼爱你。他们现在死了,我,我都没瞧你哭过!”

      哭?楚君瑞不自禁摸了摸眼角,触到的只有干涩疼痛。舔了舔干巴巴的唇,喉咙火烧火燎的发不出声音。她只想两个人先好好的活下去,再图谋别的,有错吗?难道只有用哭,才能表达出她的痛吗?

      或许是她的表情太过凄凉,君德停住愤恨的语句,喃喃叫了声“阿姐”,往后退了几步,忽转过身,飞似的跑了出去。

      和三不过犹豫片刻,冲楚君瑞行礼后,便跟着君德身后飞跑出去,嘴里嚷嚷着:“主子,等等奴才。”

      楚君瑞跺跺脚,叹了口气,瞥向木愣愣站在一边的莲香:“别愣着了,去厨房取饭食回来。”

      莲香还没拿饭回来,和三倒是回来的极快,满脸慌慌张张,人还没到跟前就先嚷嚷开:“三公主,三公主,不好了,不好了!”

      “噤声!”楚君瑞眯了眯眼,“慢慢说。”

      和三迭声应:“是是是。三公主,主子刚才冲撞了大殿下,被拦下挨打。您,您快去救他,求您快去,”

      和三话音未落,楚君瑞急忙忙打断:“快带路。”

      等两人匆匆赶到怪石林,远远的就听到大皇兄楚君旻嚣张的大笑:“哎呀呀,这个不是父皇最喜欢的四弟吗?不是我们大楚的嫡长子吗?如今是怎么了,怎么跟个丧家犬似的。”

      和三着急的想冲过去,却一下被楚君瑞拦住。她小心翼翼走了几步,躲在一边悄悄往声音处看。就见大皇兄和他几个伴读,围成一圈,从缝隙中似乎能看到有人躺在地上。

      楚君瑞眯了眯眼,稳稳心神,慢吞吞走出去,先福了福:“君瑞给大皇兄请安。”

      “哟,今儿倒是热闹。”

      楚君旻挥挥手,那些伴读让开一些,让楚君瑞看到无力躺在地上,只能重重喘息的楚君德。

      “三妹你瞧,四弟刚才疯子般在宫里乱窜,好在是遇见我。若是冲撞了娘娘,或是父皇,只怕是小命不保。”

      “是,多谢大皇兄。”楚君瑞眼神直视大皇兄,连眼角都不去扫视愤恨不停的君德。笑眯眯的福了福,又接着说道,“父皇若是晓得大皇兄如此爱护手足,必定欣慰。要晓得,父皇是最重手足情谊了。”

      “你!”

      楚君旻不过片刻间,就明白君瑞的威胁之意,手扬起就要狠狠扇下。却在片刻间被人握住手腕。

      “大殿下若是动怒,让皇上晓得必定会不喜。”

      那人阻止楚君旻之后,便迅速放开他的手腕,温和笑了笑,再次沉默站在一边。

      “齐昭,你也敢管本殿下的事!你以为你是谁!”

      “齐昭不敢。齐昭是为大殿下着想,还请大殿下明察。”

      楚君旻愤愤哼了声,一甩袖子,恨恨踢了君德一脚:“四弟,你给我记着。如今皇后被废,你就是庶人出的贱种,我才是大楚名正言顺的长子!若你再胆敢冲撞本殿下,就算闹到父皇那,本殿下也不怕。”

      君德咬着牙拼死瞪着楚君旻,而君瑞垂着眉眼,似乎根本不在乎楚君旻的言行,却在无意间瞧见那个叫齐昭的,在楚君旻这番叫嚣后,嘴角挂起一丝若有似无的鄙夷笑意。

      直到楚君旻带着一众在眼前消失,楚君瑞才转过身,定定看着君德,抿抿唇,叹了口气。和三小心翼翼看了看楚君瑞的神色,匆匆俯下身子背起楚君德。三人快步赶回趣园,就见着莲香哭丧着脸坐在趣园台阶上。

      “主子,你们可回来了。”

      “又怎么了?”

      “没,没拿到饭食。说,说趣园的饭食,司膳房不做。”

      雪上加霜罢了。楚君瑞扯起嘴角,苦笑摇头:“好在少吃一顿,还不至于饿死。先安顿起来再说。”

      莲香,和三齐齐应了。几人将楚君德给安顿妥当,仔细查看,好在都是些皮外伤。只是,楚君德却将头闷在被子里,不管怎么哄,都不肯说话。

      “和三,你顾着他。我出去看看,有什么办法可想。”

      楚君瑞信步走出屋子,回转身看着趣园一片破败,还有什么法子可想呢。如今他们没有了天之骄子的身份,在这偌大的皇宫,只怕连奴才奴婢都不如呢。随手捏着耳垂上的珠子,眼神却看向冷宫夕暮巷,那里的膳食倒是自给自足。

      只是听说,夕暮巷里的女人都是疯子。还听说之前有个宫女不知怎地,走进夕暮巷,被她们抓了,等寻到的时候,听说那宫女的皮肉都被那帮疯子啃的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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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大楚皇家排行榜
    --------------
    大皇子:楚君旻
    二皇女:楚君媚(尚未出现)
    三皇女:楚君瑞
    四皇子:楚君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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