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宣

　　远处的骚动打断了我即将出口的话。
　　“宋扬！人哪里去了？！”唐总在喊我。
　　“你到底想说什么？”电话那头的秦宣也在催。
　　可我还是没有想好究竟应该怎么说。
　　其他病房的人也开始出来往远处聚集：“他来了！他怎么回来？！快去看看！”
　　情况不妙。“我晚些再给你打。你……好运！”我迅速收了线，顾不上自责还是无法开口，直奔向唐凌。
　　当我看清楚来了什么人之后，我也呆愣在当场，不知该如何应对了。看着他在一群记者的簇拥下，接手了唐凌的位置，信誓旦旦地对病患做着保证，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乔诚，也曾是惊涛的副总之一，但在五年前的那场“请愿书”事件里，他由于在所有签名的职员中是职位最高的，所以很不幸地被处以“极刑”——辞退，就这样地被当作了“鸡”杀了给我们这群“猴”看。可是，他一怒之下，奔走C城，创立了保健茶品牌“辽海”，并迅速崛起，成为了惊涛公司打入C城的最大障碍。
　　没有人会认为他来会有什么好企图，至少惊涛的人不这么认为。
　　“您的意思是，‘辽海’本来就是‘惊涛’的子公司，这次不过是‘回家’而已。对吗？”一个记者的话语把我惊回现实。
　　“对。过几天我们会举行一个较正式的合并仪式。在C城，‘辽海’就是‘惊涛’，‘惊涛’就是‘辽海’，不分彼此。我以‘辽海’这些年在C城的声誉作担保，这次的事件只是一个意外，今后绝不会再有类似事情发生。事件中所有病人的医药费、营养费全由‘辽海’代为支付。当然，如果还有哪家公司想要退货给‘惊涛’，我‘辽海’通通代为收下。因为我相信，‘惊涛’出品，绝无次品！”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注意我的话，一定会看到我脸上无限白痴的表情。还好还好，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在乔诚身上。整个下午，我几乎处于一种离魂状态。身边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已经记不起了。
　　“宋扬！敬酒啊！乔总可是咱们‘惊涛’的元老，你今后可要好好向他学习啊！”唐凌碰碰我胳膊。
　　“啊？”我傻傻地回神，才发现我们已经在晚饭的酒席宴上，“我敬乔总，今后还请您多多指点。”
　　“哈哈，小宋啊，我可是记得你的，当年你刚进公司就敢顶撞秦总，真是勇气可嘉啊！”
　　那叫不知天高地厚好不好：“都是年少时不懂事，今后还要跟您和唐总多多学习。”
　　乔诚对唐凌说：“这才几年，这小子就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真是后生可畏啊！”又转向我，“小子，好好干，今后你就是我们的接班人！”
　　我只能陪笑道：“多谢乔总提拔！”
　　唐凌也跟着应和：“哈哈……想当年，咱们兄弟几个合作得多亲密无间啊，亲得跟一家人似的……”
　　“是啊是啊！……”
　　我一脱离苦海，就又跌回自己的世界里。亲如兄弟？哼哼！在这餐桌底下，在这美酒佳肴之中，在虚假的笑容背后，其实应该是剑拔弩张的紧张吧。所谓的“合并”怎么可能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他们都是在商界打拼多年的老油条了，隐藏自己真正的情绪就是家常便饭，即使是彼此都烂醉了，居然还能违反“酒后吐真言”的定律，一径把戏演到底。而我，在这方面仍然是菜鸟一只，只能任由自己跳出圈外，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我仿佛越喝越清醒，越喝越警觉，背后寒毛倒竖，冷汗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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