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黄笠]末日不孤单

　　以惯例来说较之往年异常酷寒肃杀的气候，在这个沿海的行政区域悄无声息的统治了一整个冬天。
　　沿海的高速公路空荡荡的偶尔几只海鸟停留路面也没有汽车的行迹来打扰，多日如此——不过今天好像有点不同，一辆白色的小型货车旋转着黑色的车轮，以超于交通守则的高速疾驰而过，惊起一大片羽翼拍腾——如果海鸟有思想的话，也会不禁埋怨在这种静谧得只有海浪拍击礁石的日子冒冒失失的家伙吧。
　　——虽然这家伙不论以哪个亚洲国家的标准来看，都周正得不像会是超速驾驶的司机——人家本来就不是司机来着。
　　笠松幸男一路北上，来到可以说是回神奈川最后一道关卡的检查站前，忍不住揉了揉额头，拂去一脸舟车劳顿的疲惫——才不想让等在那里的某人看到自己这幅样子呢。
　　他这幅旅人归乡的样子反倒让驻守在检查站的负责人或者说军阶最高的人又惊又疑——这人到底知道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期啊？
　　“喂，笠松是吧？”负责人瞥了一眼笠松的证件，随即把它丢给后面的手下让他在联网的电脑上输入ID号码查询具体身份——在这种全国戒严时期还牟着劲往重灾区跑的人可称不上旅行者吧……
　　“你搞得清现在神奈川的情况吗？看你一路走到这里也不像普通人的样子，我们这可是缓冲地带之前的最后一道检查关卡……”
　　负责人话音未落，拿着笠松证件的手下就咋咋呼呼叫起来了：“长官，这家伙…这位的ID安全等级是蓝色的诶！！！”
　　五三大粗模样的负责人这下子倒是愣住了，凑过身去想看清屏幕，到底是何方神圣才能在这瘟疫爆发时期有着政府定义为【有利于社会秩序顺利运转的重要人士】的蓝色ID安全等级。
　　当然，那之前笠松幸男已经在回答负责人问题的同时自报家门了。
　　“我很清楚这边的情况，我是……医生。”
　　浓眉大眼的青年男子用陈述语气这么说着，稳稳妥妥的字句里暗藏着枝繁叶茂的凝重。

　　即使并没有末日预言什么的，这个位于亚洲东部的岛国还是在这个并不太平的年份遭了灾。
　　并且，事态严重。
　　年初确认的新型病毒以燎原之势把这个国家一步步推向谁也想不到的深渊。
　　最开始确认感染的十几人被发现得及时，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这次的新型病毒只是医学方面的一个小小的坎，很快就能研究出疫苗成为一个医学新成果的时候——残酷的后续很快就粉碎了当初的天真。
　　感染病毒的初期症状症状患者丝毫没有因为各种药物有所好转，感染人数却一步步上升。噩梦一般的末期症状随着月份推进缓缓浮现——从初期的咳嗽、发热、上呼吸道感染，到中期浑身疼痛、免疫系统乃至全身各系统弱化崩溃，各种并发症，到末期患者全身上下出现如同无机体一样的灰色斑块，慢慢失去知觉，最后尘归尘土归土般的崩毁成不能称之为人类的物体。
　　甚至战斗在一线见惯了惨烈场面的医护人员都有少数出现了心理障碍。
　　而死亡数据，却像数轴上笔直的射线，从原点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政府一边加大资源配置控制疫情一边操纵者相关部门布局着疫情情报控制，玩着心理上的数字游戏以求国家秩序和人心的稳定，却还是在一路恶化的状况下宣布全国进入紧急状态。
　　他国对于病毒疫苗的研究如日本一样毫无成果，再加上这种严峻的现实，只得全面断开和这个国家一切可能传播疫情的往来。
　　一时间，这个被海水包围的国家陷入了动弹不得的困境之中。
　　然而还没完。
　　明明不是最先发现感染人员的东京在传播疫情方面带上了神奇的可导性，国际性大都市其中人这一要素一天天衰落下去，言语无法描述的惨烈。
　　六月，行政集团在确认了疫情的传播和气温有某种正相关关系的情报后狼狈又毅然地移到了北海道的首府札幌，与此同时出台《疫时临时管理条例》，其中区域安全等级和人员安全等级的相关划分给这个常用樱花比拟的国家染上了像战争一样严酷的色彩。南部抗疫指挥部和医药科研中心坐镇的九州，北部行政中心的北海道由于地理等各种因素情况稍好，被夹着糟糕到有很多黄se乃至红se区域的本州变成了这个国家横向的伤痕。
　　这个国家生病了。
　　这是笠松幸男在得知《疫时临时管理条例》把不能确定病毒潜伏与否的人只要出自红se区域统统限制在黄se区域里没有切实措施之后的第一个想法。
　　他的黄濑凉太，从东京工作回神奈川的恋人黄濑，就这么被困在所谓红黄危险区域里。
　　和在本州核心医学科研团队里工作的笠松，当然是天各一方。

　　——瞒报的死亡数据是白色谎言。

　　“我们这的情况？也没怎么很糟糕啦(≧▽≦)就是大街上空荡荡的而已~”

　　——说谎的公开情报是黑色玩笑。

　　“前辈的工作要加油哦~现在不是已经有短期的有效疫苗了吗？想起前辈的职业我就觉得很骄傲呢~↖(^ω^)↗”

　　——你阳光色泽的言笑晏晏，渗出了让我几欲发狂的灰色不详。

　　“前辈可不要太想我啦~我会好好吃饭按时作息身体倍儿棒的~前辈也要照顾好自己啊~~O(∩_∩)O~”

　　如果说恋人的困境还只是让这个素来正直有有责任心的男人焦躁不安，不能打击他想和导师的团队早日研究出疫苗的决心，那么可以说，有两件事，直接促使了他从安全地带一路回到即将沦落为红se区域的神奈川。
　　其一是政府的把暂时缓解病症的干扰素当做疫苗向社会做虚假宣传的暗箱操作。
　　其二是……黄濑凉太的感染确定。
　　那二货演戏多了当然可以装作没事样子给自己保平安。自己也当然可以用特殊的途径查到一线医疗队伍的诊断记录。
　　【2012/10/13 一级红se区域返回者黄濑凉太感染确认】
　　笨蛋。两个都是。
　　在和导师推心置腹的交谈了关于疫苗研发进度的问题之后，得出再怎么样都不可能黄濑王冠病毒末期之前研究出疫苗的结论后，笠松幸男在打了个电话和在北海道姐姐家的父亲打了个招呼，毫不犹豫地准备了半年的物资——那是有记录的患者活得最长的时间，直接上路。
　　一路向北，没有返程票的行程。
　　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继自己大学伊始和家里摊牌之后又辜负了一次亲人，可是明确地知道就是有那么些存在是在这人世间不可缺少的……不想负谁就必须辜负谁。
　　又公平又残酷。
　　而不公平的却是……笠松定定的注视着眼前和他畅谈“疫苗”投入使用之后什么情况都会好转这个问题的检查站负责人，心里冷然。
　　虚假的希望如果没有好的结果来承接的话，摔碎的碎片最终又会伤到谁呢？
　　“所以说医生你就别急着回去了嘛，这边虽说马上要转为红se区域了可是疫苗马上就要大规模投产了不是吗？现在进去的话按规定你的安全等级会降为灾区居民的黄se啊。到时候就算未感染想出来也麻烦死了。啊，看安全等级你也不像普通的医生呢，应该比我更了解这些吧。”
　　“啊，是呢。”
　　白、蓝、绿、黄、红。由生至死。不为公众所知的——这其实是不可逆的顺序——因为有实际效果的疫苗目前还存在于幻想之中。
　　所以是怎么样都回不来的，即使是未感染的人只要在危险区域呆过只要疫苗一日不出世你就不可能向安全等级高的地方转移。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否则怎么可能出动自卫队的军人全副武装的当做守检查站的。不明真相的他们在神奈川转为红se区域以后马上就会收到用一切手段阻止人员外逃的命令吧。一如东京。
　　可这些都是离职前签了保密条约的自己决不能提起一个字的。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有非回去不可的理由，有人在等我啊。”虽说那笨蛋此刻还以为瞒得很好吧。
　　“诶~是医生的老婆吗？那还真是没办法了呢。”负责人以为难的表情摸摸后脑勺，前方的凶险这位军人隐约感觉得到，他是真心实意地不希望这么多天碰到的为数不多的往里走的人以身犯险。
　　老婆么……笠松眨了眨眼，随即舒展开眉头，露出这么些天来第一个可以称得上开怀的笑容：“哈哈~是呢。”
　　说起长相的确是那家伙比较秀气，也只有这种方面自己能占得上便宜呢……
　　那家伙，除开电话里健气的撒娇声音，现在还好吗……
　　黄濑凉太……
　　他的爱人他的伴侣他的光，
　　他笠松幸男如果下一刻就死去这一刻唯一不想负不想相分离的一心人。

　　“前辈……”
　　在被改造为临时病房的私人房产里，黄濑凉太似有所感应的看向窗外的天空，将近黄昏的冬日天空的灰蓝色，让人无法不联想。
　　不过他现在还在研究室忙吧，这样也好。
　　黄濑苦笑着躺回病榻，配合穿着防护服的医护人员把短效疫苗，或者说从前辈那凝重的语气里听出不是那么好的东西注射进自己的身体里。
　　在神奈川快沦丧于瘟疫的今日，医院床位空缺可能堪比中彩票，而且他自己也不想在那种苍白得容易撼动人类心理防线的场所久留，所以就花钱请人来搞定吧，至少也要选择充满回忆的家里慢慢衰落。神奇的是，在这种秩序动荡满大街骚乱的时期钱居然还是一个有用的道具。
　　看着药剂被慢慢推送到静脉里，低烧着的人气模特偶像向护士露出一个感谢的浅笑。
　　金色发丝浅色眸子，干净的笑容，如果天使真的存在长得也不外乎这样子吧，只可惜，天使是不会生病的。
　　护士暗叹，小心地用酒精绵签压住针口，止血后吧医疗垃圾存放到密封袋里——这些东西都要经过严密程序的处理确保不会二次感染。
　　当然，也许这样做也可能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只是走个形式。
　　“黄濑先生，过几天，如果我们这被降到红色，你不妨趁着行动无碍让我陪着出去安全的地方走走，看看风景。”
　　那时候，基本上意味着这地方已经到处是被王冠病毒感染的危险了，或许街边偶尔窜过的小动物，也是散步着无数王冠病毒的传染源。
　　是的，王冠，这个在细胞水平上繁殖的动物病毒的名字，有着不符合它凶险个性的美丽名字，刚开始是由于其结构属性的分类而被称为冠状病毒，后来是则是而且不合常理地只在人类身上出现末期症状和难以研究出疫苗的难度而被医学界称为王冠，毫无疑问的死神冠冕。
　　政府应对疫情的部分隐情，护士由于自己在医疗部门工作的公务员丈夫而略微窥测到一丁点儿，即使那样一小点也是极为可怕的了……
　　“护士小姐，其实我一直有些好奇……你们这些在一线的医护人员，难道就不害怕么？”
　　“有什么好害怕的？死么？”
　　“。。。”黄濑抿了抿嘴唇，相当于默认。
　　他知道自己确实挺害怕，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黑压压的死神降临，更为可怖的是这过程还是缓缓慢慢一点一滴的，不只是身体上的摧坏，还有那种剥夺他所有珍贵事物的空虚，明明好想要个支柱却又矛盾地在内心呐喊绝对不能让前辈知道，这种走钢丝的动荡不安让他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了……好糟糕……
　　年长的护士看黄濑一脸纠结相不禁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隔着橡胶手套也可以感觉到显而易见的柔软。
　　“如果那么害怕的话，你又为什么不向电话那头的人诉苦呢？每天都要联系的那个，是你的恋人吧？”
　　“……我不希望前辈为我担心啊……”黄濑看了看床头柜上的手机，今天的电话还没有打来。
　　“那就是咯，并不是不害怕啊，只是有更为重要的事物抑制住了恐惧而已。”护士微微地笑了继续说了下去：“我的丈夫也处在同样危险的地方进行着他的事业，说不定哪一天他比我更先感染，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会不戴防护措施地照顾他，依然爱他，两个人在一个安静的地方了此余生吧，看过泰坦尼克吧，就像那对老夫妻一样相拥而终……”
　　“……您的丈夫真幸福，护士小姐您在用生命爱着他啊……”
　　“我也很幸福，那个被黄濑先生深爱着的人也很幸福，我是这么觉得的。”
　　“嘿嘿~”黄濑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摆脱了阴霾又成为阳光好二货。
　　就是这样，回想起来每次听到前辈声音的感觉啊，没有不安没有疼痛，有的只是满满的涨涨的要溢出来的满足。世界上他一人安好自己就有勇气面对一切残酷……
　　——其实已经找到用生命来相爱的人了，珍惜他的幸福，让自己纵然害怕，却无所畏惧。
　　所以，前辈，你要好好的啊……作为自己的支柱，活得长命百岁……
　　正想着，柜子上的手机响起了前辈的专用铃声，黄濑凉太笑开了伸手拿起接电话————

　　“我想要见你。”
　　好歹过了检查站再走一段距离来到疫时缓冲带的内边缘，一群正儿八经的军人守着穿风衣的前医生打电话，确认存档过的签过保密条约人士放弃最后隔离一个月返回安全地带的机会——把过了检查站已经降为绿色等级的ID在确认放行时直接刷成黄色。
　　一线生机的要与弃。
　　“我想要见你。”
　　说了两遍的同一句话。
　　——听得黄濑凉太手一抖。
　　这边厢笠松幸男全然不知他要讲正事的口吻让黄濑凉太吓得拿开手机确认是否接错了电话。
　　“——诶诶诶——真的是前辈啊！吓了我一跳不符合平时的设定这是犯规吧这是~”
　　“……什么乱七八糟的，有什么不像我的吗？”
　　“前辈突然这么温柔的语气，让我吓了一跳嘛~~平时的设定不该是‘行为暴力内心温柔’的这种吗(╯▽╰)~”
　　“你小子是皮痒了找抽吗！”
　　“木有木有绝对木有~前辈怎么会突然这么说~果然是想我了吧~~嘿嘿~我一样哦~(@^_^@)~不过还是工作要紧哦~再坚持一下下嘛~~咱们要克服眼前的困难胜利会师~”把金发叉到脑后，手背摁着略微降温的额头，黄濑凉太打气的话信手拈来，安慰对方的同时也暗示着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绝对能再见面的……
　　可这些都不是知道一切都来不及好起来的真相的笠松幸男想确认的话，他唯一想知道的只有一件事只有一句话——
　　“现在在哪里？天气怎么样？突然想起快元旦了，今年不能一起过……有点遗憾呢。”笠松站在阀门边看着已经很近很近的同样的天空说胡话，他的车已被士兵代为开过去了，只要再把ID一刷，一切就尘埃落定了。
　　“现在啊在家里呢~正朝着南开的那个窗户~今天天气有点阴不过前辈你知道吗日落的天空颜色让我前辈你的眼睛啊~~前辈今天性格微妙的偏差让我…嘿嘿~怎么说呢~超级想见你呢~想吻你，压倒你……然后想做什么呢……？前辈~这次没来得及在一起的时间请务必下次补回来~我……期待着那时候。”喉咙间陡然爬上来的咳嗽意味让黄濑住了嘴，还好这个段落说完了让他得以在前辈没听出异样前喝口水缓缓。
　　然后那头传来前辈终于给自己调戏害羞了的恼怒：“笨蛋！！！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啊！我挂了，下次再打。”
　　手机传来嘟嘟的忙音。
　　黄濑凉太还没来得及放下手机，便梗了一下，撕心裂肺地咳起来。伴随着，空间那头什么机器刷过卡片磁条的‘滴—’的一声。
　　【2012/12/21 二级黄se区域进入者笠松幸男安全级别降低确认】

　　——[大概我们都是心怀鬼胎的吧，凉太。]

　　——(有点庆幸自己还能演下去呢。)

　　——[最后想确认的，只是给自己的理由。]

　　——(这样前辈就不会发现了。)

　　——[只要你想见我的一句话，就会有不顾一切的勇气。]

　　——（害怕可是才不要把不安传染给你，难受可是绝不要把危险传染给你）

　　——[现在，就想看见你。]

　　——（好想你，但是，只要前辈好好的……）

　　——【这样，就可以了。】

　　黄濑凉太有一个坏习惯。
　　就是出门基本上不带钥匙。
　　虽然被数落了很多次也有被困在外面的教训可就是学不乖。
　　然后某日笠松幸男出差提早回来惊奇的发现二黄君是用自己的钥匙而不是用藏在院子里的钥匙开的门。
　　鉴于黄濑凉太小伙子记得自带钥匙开门的比例请原谅笠松幸男十分惊奇偶尔好奇用了万分险恶的事威胁黄濑凉太告知原由。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啦……”
　　人气偶像兼模特咬着土豆炖肉味道的勺子目光游移。
　　“只是，有人在家的话……就会忍不住享受那种有人开门欢迎自己回家的感觉……灯开着，饭菜热着，非常的温暖……”
　　那是父母常年在国外的独生子女童年几乎没有的体验。
　　“笨蛋……”怔住片刻的医生笠松终于抬手揉了揉爱人的头发。
　　“……这样的话，那我也不要你改掉那个坏习惯啦。”说完这句话之后转过脸去继续吃饭。
　　然后黄濑定定的看了笠松一眼，放下勺子，单手捂住脸，闷闷的声音从指间的缝隙漏出来：“前辈你呢……与我相反，总是记得带钥匙自己开门，总是不要我给你开，为什么啊……”
　　“哈——？这个啊，单纯怕你累得睡了打扰到而已。不过呢……”
　　笠松幸男非常认真地说：“享受被欢迎回家的感觉我也有啦，就是你每次都抢在我说‘我回来了’之前说‘欢迎回来’……诶？怎么了？”
　　干净的液体留下来，黄濑凉太憋红了脸，哭了。
　　静默了一阵，总算搞清楚状况的笠松幸男身体快于大脑地——把爱人的手拉下来——吻上了他的眼睛。
　　鉴于笠松幸男小伙子主动的比例请原谅黄濑被惊得不哭了美味的晚餐也不要了唯一的念头付诸于行动提前某项运动。
　　如果真的有神明的话，那时候‘让此刻再过得慢一点’的祈愿有传达到么？
　　如果真的有神明的话，请原谅充满劣根的我们吧————

　　停车、开门、不顾阻挡、触摸到熟悉的体温。
　　笠松幸男知道黄濑凉太表情丰富，却也不知道能丰富到这种地步————混合了震惊、恼怒、开心、悲伤……唔，还有什么真的分辨不出了。
　　之后黄濑本人告诉他。
　　还有幸福又绝望。
　　明知道相见伴随死亡，却忍不住充满罪恶感地想着”真是太好了。”

　　呐，如果真的有神明的话，请原谅充满劣根的我们吧————

　　软弱、自私、贪婪、欲求……

　　有坚强的便想要依赖。

　　有宽容的便想要获得。

　　有温柔的便想要夺取。

　　有深爱的便想要永久。

　　从过去到现在，从来如此。

　　护士小姐沉默着，看着没能阻止下来的黑发男人，闯入了黄濑或者说两人共同的居所里，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地拥抱他，吻去他泛滥的泪水……
　　这是放在往常而不是此时此地会非常温馨的重逢图景。
　　她默默地掩上门，离开了。
　　那个用生命爱你的人，真的因为爱你而交付出生命，这究竟是幸，或不幸呢？

　　【2012/12/24 神奈川红se安全等级确定区域一级封锁戒备确定】

　　那之后，大概是关于‘世界’这个概念的崩坏吧。
　　绵延了许久的分解狂乱诡谲暴力血腥黑暗，都不足为外人道也。
　　这毕竟，
　　是关于两个人而不是关于末日的故事啊。

　　下雪的一、二月。

　　土地解冻冒出新绿的三月。

　　樱花绽放的四月。

　　两人身体灰败的每一月。

　　终焉在落英飘落肩头的时刻。

　　看不见的眼前呼啸而来的光席卷着感官，连着手心一世安稳的存在感，倏地在光明中沉入永夜。

　　方寸之间，诸神静寂。

　　But we are not alon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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